“你他媽——”梁戍星繃不住了,一方麵腳上疼,剛才為了錄像,他自己忍了連筋帶皮都像被鑿了一遍的疼,等他轉頭,往正機位那邊兒看的時候,發現攝像默默把鏡頭轉了方向,上麵坐著的人還衝他笑。


    簡直牙白的晃眼。


    “你有什麽悄悄話還得躲在這兒說,”佐原誠從後台補完妝,他來的時候神清氣爽,等到了梁戍星身後就站著沒往前走。


    他沒想到跟梁戍星說話的人是岐林,自己腳上就灌鉛了似的難挪動,臉上垮著,後背一陣陣的刺撓。


    “沒事兒,就聊天,”梁戍星深呼了口氣,對著岐林趕人,“你要是沒什麽事,我們現在還要過戲。”


    岐林收了腳,點頭,臉上收斂不少,手上合十,嘴裏笑道,“梁老師工作辛苦。”


    等岐林抬腳,還能聽見從身後傳來低沉沉的細聲。


    想必梁戍星氣的不輕。


    他心情現在倒是大好,後半段兒自己混了幾條下去早早收工。


    是節目的收工。


    《嗑cp》是市台的試水之作,前期反響不錯,考慮製作第二季,隻不過中間隔的時間不會短。


    而且憑借這次節目小爆的藝人不少。


    岐林算是其中一個,更算是最特殊,節目裏要麽紅要麽黑,像岐林這樣兒紅著黑,黑著紅的人獨數一個。


    黑點亮點一塊兒飛,導致不論哪邊的粉絲撕起來,岐林的熱度都能足夠好看,三天兩頭上熱速的速度,就連梁戍星看著都眼紅。


    而且黑的人揪著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無非就是節目裏連帶扇梁戍星巴掌那事兒,還是被來回翻熱度。


    晚上岐林就看見梁戍星腳上嚴重的消息,《磕cp》已經打算砍他的錄製。


    因為這是沒辦法的事,現在梁戍星的身體狀況確實不適合進行這種高強度的錄製,後麵的環節要求達不到,流量再大也沒用。


    所以節目組在三天之後就掛了公告,同時@星辰梁戍星,表示感謝這段時間的陪伴,很官方的解釋。


    下麵粉絲先是炸了一圈兒,然後有粉絲把線引到岐林身上。


    根據沒有,線索另算,就是耍賴。


    岐林晃著腳在床邊兒上摸水喝,梁戍星的消息他就熱鬧了眼皮,主要還是去臧南渡的微博逛了一圈兒。


    因為他極少露麵,裏頭都是些合作邀約的官方微博。


    後來可能連管都懶得管,最後的截止日期還是去年十二月。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樓下叮叮當當鬧著動靜兒,岐林仰臉躺在床上,沒翻身,但是光聽也知道,是給梁戍星的送行酒宴,臨近下午辰星那邊就來了人,隨行的還有穿大褂兒的醫生。


    鬧哄哄的。


    岐林伸直了腳,看節目組的群消息。


    -梁戍星因身體原因暫停錄製。


    後麵跟著的消息都是一水兒的惋惜。


    還有帶著各種表情的早日康複。


    其中就有人說,之前看都還好好的怎麽又嚴重了?


    就是退個節目活生生搞成出殯。


    岐林沒下去,打算睡覺,就等來山易亭的電話,“一個公司的,出去送送。”


    岐林眼睛轉了一圈兒,最後還是從床上爬起來。


    隻穿了外套,踩著下樓。


    這棟小樓的門口兒早就被圍得滿滿當當,岐林站在人群的最後,聽著前麵的人嘴裏念叨舍不得。


    他耳朵上掛著無線兒耳機,兜裏揣的是之前網傳臧南渡排大戲的視頻。


    現在他已經隻通過音頻做到腦子裏畫麵的反饋。


    回想的是臧南渡身體的細節和情緒爆點的規律。


    這個視頻他吃了幾天,但是學不透,叫著這股勁兒,岐林自己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隻手,“往前走走,盡量出鏡。”


    山易亭隻穿了件兒馬甲,白襯衫的兩截兒袖子都挽著,側身彎腰給了岐林提點。


    原本梁戍星腳傷的事兒網上就有點兒岐林的詬病,山易亭現在是讓岐林見好就上,以後的文章會更好做。


    岐林就又走了一步,一路拍著別人肩膀說了借過。


    最後看見的是,半個身子已經上了車的梁戍星。


    岐林站在人群裏衝他揮了揮手,對麵的眼神鎖定的很快。


    最後是一聲不怎麽小聲的關門。


    等送走了梁戍星,節目組預定了酒店,梁戍星作為主角這次先去,節目組裏剩下的人,都跟著上了後麵的車。


    岐林實在是犯懶,但是聽著山易亭嘴裏的又沒有反駁更好的理由,所以他沒上樓,直接跟著劇組的車,也去送了人。


    酒店是節目組專門兒預定的,所以能進來的都是圈兒裏人。


    倒也不用遮遮掩掩,隻不過每個人還是注意自己個人形象,畢竟知道是人在外頭就得多長個心眼兒。


    總吃不了虧。


    岐林來的早,自己洗完手就去了座位上坐著。


    這屋兒裏的人都是練習生,因為人來的多大桌不夠,剩下的訓練生就自己撿著熟的拚桌兒。


    岐林自己挑的地方,沒人往上坐。


    就算其他桌上有剩餘的人,大多也都自己添了凳子加塞。


    自己守著一張桌子吃飯的,岐林獨一份。


    岐林也知道為什麽,畢竟現在是個人都知道梁戍星跟自己不對付,梁戍星現在風頭盛,明白人想站隊,就不可能往自己這張桌子上坐。


    樂得清靜。


    岐林什麽都是單獨一份,包括酒。


    以前他不喜歡喝酒,也少應酬,但是心裏頭裝人的時間久了,就也想醉一醉。


    梁戍星的聲音就在隔壁,葛老師沒來,剩下的都在那桌。


    岐林吃著之前的視頻,琢磨表演,隻要是到了之前卡殼的地方,他就忍不住摸酒,最後抬頭的時候,空了兩三瓶兒,等自己琢磨過來,半邊兒臉都紅了。


    酒涼,岐林胃熱,兩邊就在胃裏起衝突。


    岐林身上穿的不算多,晚上起了夜風,在酒店廁所裏就更透涼。


    “你自己到坐得住,之前梁戍星的腳是你搞的吧?”佐原誠擦著手從隔間裏出來,瞧見現在弓著腰想吐又吐不出來的岐林起哄,“你也真是誰都敢惹。”


    佐原誠走到水龍頭那兒,撐著身子看岐林。


    岐林眼睛發燙,眼角上都是濕漉漉的眼淚。


    剛才胃裏的東西沒吐幹淨,現在還是一陣陣往上翻,等看清是佐原誠,岐林直了身子笑,“佐哥。”


    等規矩叫了一聲哥,岐林就沒往下接話,明顯佐原誠想套話,因為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在錄音,岐林幹脆提了另一件事兒,“廖誌凡這個人你有印象沒。”


    佐原誠聽見這個名字臉上就沒笑出來,“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的不多,”岐林自己靠在後麵抱著胳膊,“也就是你跟他關係不錯。”


    “好到他為了願意用嘴。”


    之前岐林就注意到跟自己坐同一輛車的廖誌凡,他一直跟佐原誠的距離很近,包括剛到節目組拍《磕cp》的時候,衛生間裏搞出那種的動靜兒的,除了佐原誠就是廖誌凡。


    “岐林,”佐原誠兩根手指頭沿著水池麵兒輕輕滑過去,“你是不是管的有點兒太寬了,”佐原誠沒了剛才悠閑的口氣,裏頭摻著威脅,“之前做節目你紮我那下我權當狗咬了,我就問你現在狂什麽?”


    佐原誠估計也喝了酒,岐林能區別的出來兩個人身上的酒味兒不大一樣。


    岐林現在站著勉強,就不怎麽想抽精力跟他較勁,自己擺了手,要走。


    “你先在裝清純樣兒給誰看?”佐原誠越說越激動,最後直接扯了岐林的肩膀把人往水池台上按。


    岐林腳上原本就沒勁兒,被佐原誠直接斜著往後推,胳膊肘重重磕在涼石麵兒上,呼吸開始不規律。


    岐林側頭朝門口兒看,他沒想到佐原誠會在這裏就動手,他自己之前防著佐原誠怕他錄音,現在看來其實自己多想了一層。


    現在的佐原誠就是喝醉了,單純愚蠢的酒鬼。


    “佐原誠,現在但凡有一個人進來,你就完了,”岐林嘴上做著僵持,胳膊朝後伸,用手指勾著被扔在台子上還沒被打掃的碎玻璃。


    現在他不敢保證一個喝醉了的佐原誠能幹出什麽。


    “其實我一直都想試試,”佐原誠扣著岐林一隻手,把他胳膊豎起來,一條腿侵略著從中間站定,“你到底有什麽不一樣。”


    “廖誌凡包括梁戍星說話都是跟你都是同一款,憑什麽就你金貴,”佐原誠挑了岐林的眼鏡。


    清脆一聲。


    踩碎了。


    “你自己這樣兒照過鏡子麽?”佐原誠用手指蹭在岐林眼角,“怪不得這個鏡子平常怎麽都不摘。”


    佐原誠自己說著,還壓低了去看,“你說長了一雙這麽薄情的眼怎麽就能指望臧南渡能瞧上你呢?”


    佐原誠說著帶著笑湊近,“他喜歡的款跟你挨不著邊兒——”


    “刺——”


    “我操,”佐原誠捂著臉跳開,然後之覺得掌心發熱發黏,等看見右手上的熱紅一片,酒就醒了一半兒。


    那是他的臉。


    出血的是他的臉。


    他的飯碗。


    疼痛的程度都在告訴他,傷口很深。


    佐原誠先是瘋了似的衝到大鏡前頭看他的臉。


    一條疤從耳根兒粗魯橫斜著越過鼻峰,在左臉中間陡然停住。


    “操——”佐原誠痛過之後,精神受了刺激不小,他看見岐林手上還在滴血的玻璃片兒。


    “我算正當防衛,”岐林不怕佐原誠拿著這件事兒做文章,剛才打他算的做的事兒,自己現在這樣做誰都挑不出毛病。


    “操操操操操,”佐原誠紅著兩隻眼嗓子扯得大聲,外頭才進來幾個人,看見滿臉血的佐原誠都倒吸了口涼氣。


    “佐老師,你這怎麽回事兒啊。”


    “還是快止血吧,看著挺嚴重。”來的兩個人都是從梁戍星那桌兒上下來去廁所放水的,被佐原誠這臉一刺激,頓時就什麽尿意都沒有了,剛瞧看見站在一邊兒的岐林想著招呼著一塊兒搭把手,等在看見岐林手裏捏著的成塊兒的玻璃,心裏就咯噔一下。


    明顯是兩個人剛在這裏鬧矛盾。


    佐原誠的演藝生涯,算是被岐林毀了。


    一個演員,沒了吃飯的臉,基本就廢了,所以兩個人沒說什麽,其中一個去了外頭找節目組。


    剩下一個就拉著佐原誠的胳膊,因為現在佐原誠情緒激動,臉上因為激動和還在淌血變得紅的嚇人。


    佐原誠嘴裏罵著,岐林則是自己撣著衣服上的褶皺,瞧了一會兒地上已經碎成渣的眼鏡,走到佐原誠跟前,指著地上那一堆,用手裏的玻璃片在他臉上敲了敲,啪啪黏著血,


    “記得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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