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相擁而眠的兩人陷在深色的天鵝絨被之中。


    午後的太陽透過厚重的窗簾之間的縫隙,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睡在裏側的青年的臉上。雖然這點微弱的熱度並不足以叫醒熟睡中的人,但青年還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眨了幾下才半睜開眼睛,唐岑撐起身準備坐起,柔軟的黑發順著他的動作散落在帶著斑斑點點紅痕的脖頸上。


    “唔……”唐岑本隻是想看看床頭櫃上的時鍾,但是剛撐起手臂,腰腹的酸痛和頭撕裂般的刺痛讓他瞬間脫力,倒回了身旁那個溫暖的懷抱裏。先前陸晟的手臂一直環在唐岑的腰間,在他縮回懷抱的同時,結實的臂彎順勢將他摟得更緊。


    “醒了?”陸晟的聲音在唐岑頭頂響起,平日低沉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倒是困意十足。他揉著唐岑後腦勺的頭發,將人往自己懷裏帶了帶:“不舒服?”


    天鵝絨被隨著兩人的動作掀起一陣深色的浪潮,被體溫焐得溫熱的那股沐浴乳微甜的杏仁味從中飄散而出,彌漫在柔軟的床被之間,隨後又消散在空曠的臥室裏。


    “腰,有點酸。”唐岑身體僵直地縮在他懷裏,連手指都不敢動。現在這赤裸相擁的情形他不用多想都知道,昨天晚上他喝醉後兩個人發生了什麽。


    在初夏微涼的清晨,賴在柔軟的天鵝絨被裏一直睡到自然醒,周身彌漫著淡淡的香甜,如果不是現在這樣尷尬的場麵就更好了。唐岑昨天晚上喝多了,想不起來到底是他主動還是陸晟趁虛而入。


    唐岑胡思亂想間感受到陸晟的手順著他的背脊向下滑,在酸軟的腰間來回按著,力度正合適。“嗯……”腰間的酸軟得到了緩解,唐岑舒服得發出一聲呻吟。


    陸晟摟著唐岑按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親了親他的鼻尖,戲謔道:“你昨天晚上鬧得很厲害。”


    “我……做了什麽?”唐岑猛地抬起頭,被酒精浸泡了一晚的大腦怎麽經得住他這麽大幅度動作的折騰,剛一說完他就捂著自己的頭縮回了陸晟的懷裏,隻露了半個滿是吻痕的後背給陸晟。


    陸晟抬手又替他按著太陽穴,手上的動作溫柔得很,嘴上卻一點也不留情:“喝多了,掛在我身上不肯下來,一會兒嫌我弄疼你了,一會兒又嫌我磨蹭,折騰到天都快亮了才肯睡。我可是才收拾完你的床,還沒睡多久又被你鬧醒了。”


    “真該錄下來讓你看看昨天晚上你到底鬧得多凶。”他溫柔又坦蕩地說著令人臉紅的話,還扣著唐岑的頭讓他看自己背後的抓痕,“喏,你撓的。”


    光是陸晟背上那一道道紅痕就足以證明昨晚情事的激烈,唐岑的手指不安地攥著被子的邊緣。在陸晟曖昧揶揄的視線中,唐岑將自己縮進被子裏,隻留了一小半通紅的耳廓在外。


    這是陸晟的房間,但聽陸晟的話,昨天晚上他們是在自己的床上做的……唐岑不知道今後睡在那張床上自己該是什麽樣的心情。


    雖說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情事,但唐岑身上除了酸痛之外倒沒有其他不舒服,甚至很清爽,應該是陸晟替他清洗過。


    唐岑躲在被子裏,借著邊緣透進來的一點光看著自己的手腕——光潔細膩的皮膚泛著紅,上麵刀痕已經完全消了下去,隻有淺淺的吻痕。唐岑歎了口氣,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


    陸晟看著抱成一團的唐岑,慢慢收起了戲謔揶揄的神色。他坐起身,深色的天鵝絨被從他身上滑落,張了張口,本就沙啞的喉嚨幹澀得生疼:“唐岑,你後悔了?”


    縮在被子裏的人聞言慢慢拉下了被子,露出了一雙眼睛。唐岑視線躲閃著不敢正視他,手指在肋骨凸起的邊緣打圈:“沒有,隻是不太舒服。”就算他是喝醉了之後和陸晟滾上一張床,做了就是做了,何況陸晟照顧得也很周到。


    陸晟隔著被子握著唐岑的手,不甘心地又追問道:“你真的想好了?不後悔嗎?”陸晟不敢確定唐岑醉酒後的主動到底是真心的還是一時衝動,即使生米煮成熟飯,唐岑也還有反悔的餘地。


    唐岑閉了閉眼,他決定好了,再睜開時眼裏的慌亂無措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上陸晟的視線,唐岑一字一頓道:“想好了,不後悔。”既然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就沒有什麽好後悔的,而且有陸晟陪著,他也有勇氣繼續走下去。


    聽到唐岑的話,陸晟緩緩俯(下)身,含住了他的唇瓣。


    一個不帶旖旎氣息的早安吻之後,唐岑睜開眼再看陸晟的時候,陸晟眼裏的溫柔繾綣幾乎要將他溺斃。陸晟左側微長的黑發被別在耳後,看得唐岑一陣臉紅。


    親也親了,做也做了,宿醉和縱欲讓唐岑渾身疲憊,而罪魁禍首還心安理得地坐在他邊上。他縮在被子裏,聲音悶悶的,但說出的話卻是難得的撒嬌:“再幫我揉揉。”


    陸晟將手伸進被子裏,輕車熟路地摸上唐岑的腰:“這?”


    “往下一點。”唐岑心安理得地指使著陸晟幫他按腰,按對地方時還舒服得發出了幾聲哼哼。


    和昨天晚上的貪婪索取不一樣,唐岑現在就像一隻吃飽喝足,曬著太陽的大貓一樣,一臉饜足安逸。陸晟是第一次見到唐岑這麽放鬆,平日裏的唐岑一直都在不停地、克製地透支自己。


    “唐岑。”安靜地按了一會兒,陸晟突然俯(下)身,在青年耳畔低低地說道,“你最近……遇到了什麽困難?”之前他沒有立場,現在唐岑答應和他交往,又做過戀人之間最親密的事,那他也有理由追問了。


    “沒有……”唐岑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他本來是想坐起來,但是翻身時連大腿都是發軟的,還是繼續躺著吧。


    牽動到大腿酸軟的肌肉,唐岑皺著眉,神色蔫蔫地問道:“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陸晟收回原本按著腰的手,替他把被子拉高,遮住了滿是吻痕的鎖骨和肩膀:“你最近……看起來很奇怪。”


    “可能是太累了吧。”唐岑說著還打了個哈欠,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陸晟躺下。公寓的床雖說是雙人床,但空間有限,兩個人也隻有相擁而眠才不覺得擁擠。


    陸晟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手臂橫在唐岑身上,像剛醒時那樣摟著他。唐岑順勢往陸晟懷裏靠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不多時就再度陷入了夢鄉。


    坦誠相見的兩個人肌膚緊貼著,即便心裏沒有想法,身體也難免會起反應。


    大概是醒過之後就睡得淺,唐岑睡了一會兒又迷迷糊糊醒了過來。還是原來的姿勢,但唐岑總覺得環在腰上的手臂肌肉緊繃著。他動了動,小腹卻被什麽東西頂到了,那熱度燙得唐岑頓住了想要抬起的頭,不敢往上看陸晟的表情,也不敢往下看頂著自己的東西。


    “吵醒你了?”陸晟忍得難受,聲音聽起來都古怪得很。


    “沒……”唐岑聽到陸晟的聲音頓時放鬆了身體,他仰起頭,壓著陸晟的肩膀和他平視,“還做嗎?”


    陸晟卻往後退了些,拉開了他的手:“你不舒服,還是先休息吧。”隨後又拉開被子坐起身,背對著唐岑。他揉了揉睡亂的頭發,自暴自棄道:“我去一趟浴室。”


    唐岑見他要走,一時竟顧不上腰上的不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陸晟。”


    “別鬧,我去去就回。”陸晟沒有強硬地掰開他的手,隻是安撫性地拍了拍。隻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衝個冷水澡清醒清醒就行,沒必要再折騰唐岑。


    陸晟還坐在床邊,唐岑伸長手臂勾著他的肩膀,借了巧勁坐起來,又順勢環住了陸晟的肩膀。唐岑很喜歡這個動作,肌膚相親的感覺讓他很有安全感,就像現在,赤裸的胸膛緊貼著陸晟的後背,陸晟偏高的體溫傳了過來。


    唐岑側過頭,貼上了陸晟的唇,生澀地吮吸著。


    陸晟摟住唐岑的腰,將他推倒在床上的同時將柔軟的舌頭伸了進去,再次掌握了主動權。


    舌尖輕輕掃過上顎,帶著幾分挑逗和引誘,一陣令人酥麻的電流自口腔沿著脊椎傳遍了唐岑的全身。


    直到唐岑被吻得快喘不過氣時,陸晟才鬆開了他,轉而向下咬住了喉結,用舌尖在那凸起上輕輕舔舐著。


    脆弱的頸部被人掌控著,濕軟的舌頭不停地挑逗,唐岑隻含糊地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


    又要收拾床單了。這是陸晟聽到那一聲喘息,理智繃斷之前唯一的想法。


    唐岑的腿被陸晟架在腰上,酸軟的大腿根顫抖著。他神誌恍惚,身體如同在水中沉浮般搖晃,隻得徒勞地緊摟著那寬闊的肩膀。


    鼻間嗅到了一絲絲甜香,明明是一樣的沐浴乳,但陸晟身上的味道讓唐岑感到了莫名溫暖和安心。


    黃昏時分,天邊的雲被晚霞染得金黃,幾絲黑發散落在青年肌肉分明的背上,斑斑點點的痕跡映得常年被襯衣包裹著的脊背更加白皙。一隻肌肉分明的手臂攬著他的腰,男人將頭擱在他的頭頂,睡得一臉安穩而饜足。


    陸晟和唐岑就這樣在兩張床上廝混了一整個周末,在睡夢和(情)欲間來回沉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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