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藝術和人.性的探討,先從門口到床鋪,再從床鋪到地毯,最後又從地毯滾到了窗戶那邊兒,一直維持到了晚上,才終於是勉強結束。


    高潔地守了藝術快三十年的成年男性,一旦嚐到了肉味兒,難免就會有點兒不.知.節.製。


    尤其是謝溯平日裏的健身鍛煉就沒少過,在他還年少輕狂的時候,他還熱衷於各種極限運動——雖然他現在也穩下來了,但是健康有力的身體卻一直保持住了,從來都沒有鬆懈過。


    在藝術探討的一方身體素質太過優秀,而另一方明顯虛弱不少的情況下,就會導致節拍的不一致。


    在探討剛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時候,強者還神采奕奕,精神強勢,而一開始還在努力迎合的弱者,這會兒就已經挨不住了,被迫發出了嗚.咽的聲音,整個人都在控製不住的發抖。


    謝溯於是就換了個姿.勢,像是抱小孩兒那樣,把殷染鈺抱在懷裏,安撫似地撫摸著他的脊.背,想要減輕一點兒對方的壓力。


    但是這當然是沒有作用的。


    殷染鈺的眼睛濕漉漉的,睫毛上掛著水珠,這對於他來說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這隻蘿卜和黎溫朝一樣,對自己的能力完全沒有一點兒字母數。殷染鈺跨在他身上,連一點兒空隙都再剩不下了——他甚至可以在肚子上摸到被頂.出的.凸.起——這真的是太可怕了。


    甚至讓殷染鈺都有點兒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然而在這種時候,後悔是最沒用的東西,既然是自己做的決定,那不管中間出現什麽問題,都應該貫徹到最後才對。


    在夜幕降臨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殷染鈺才終於貫徹完了自己的決定。


    他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跟個被上了各種顏料的細白麵人兒一樣,漂亮的紅色布滿全身,有一些地方,甚至還帶了些青.紫的顏色。


    饜足的藝術家也終於清醒了過來,他在檢查了一下殷染鈺身體的情況之後,就緊緊地皺起了眉,懊惱的情緒瞬間升了上來,和一直沒有消退的喜悅糾在一塊兒,讓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形容這樣的複雜感覺。


    謝溯輕輕地把殷染鈺撈了起來——少年這會兒滿臉都是疲憊的神色,他輕輕皺著眉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看著並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於是謝溯的動作就更輕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殷染鈺帶進了浴室,放好了滿滿當當的一池子溫水,連帶著自個兒也進去了,小心地清洗起了自己的珍寶。


    珍寶要怎麽洗幹淨呢?


    首先,勞動者要把珍寶細細地打開,清理珍寶內部積蓄起來的,之前被堵住了的,珍寶自身流出來的,和外來的混在一起的液態東西。要從最裏麵細細地洗幹淨,防止之後珍寶的狀態出現問題。


    在細細地清理幹淨珍寶的內部之後,再安撫好珍寶又顫巍巍地生出的生物機械運動基礎反應。在一邊安撫的同時,也要一邊清洗珍寶的外部,等到珍寶的反應消退的時候,珍寶的外部基本上也就清洗完成啦。


    在清洗完之後,謝溯又把自己粗略地搓了搓,然後就又把殷染鈺撈起來,擦幹了。


    他懷裏抱著一團軟乎乎,顫巍巍的少年,剛從浴室出來——就看到了這會兒已經變得亂七八糟的床鋪,亂七八糟的地毯,有了不明水跡的亂七八糟的窗戶玻璃和門,頓時就又皺起了眉頭。


    ………的確是過分了一點兒。


    或者說不僅僅是一點兒。


    莫名的心虛彌漫了上來,謝溯小心翼翼地幫珍寶套了個包裝,自己瞎幾把穿了條褲子,就抱著昏睡著的珍寶出了門,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這會兒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因為謝溯什麽都沒說,晚餐照例是準備好了的。


    隻要這裏的主人不說話,晚餐就會一直保持著熱氣騰騰,恰當適宜的樣子。


    謝溯出來的時機並不是太好。


    上一輪的晚餐已經泛涼了,幾個小姐姐端來了新做的晚餐,還在更換餐桌上滿滿當當的各類菜肴。她們猝不及防,猛地就看到了這樣的場麵,頓時“咻”的一下,一個沒落地臉紅了,差點兒連盤子都拿不穩。


    謝溯皺了皺眉,隨意地看了她們一眼,速度頓時加快了不少。


    在來到謝溯這裏的第一個白天,殷染鈺就被帶到了主人的房間裏——同時被主人熱情款待,吃了不少的蛋白質、氨基酸,還有脫氧核糖核酸以及其他物質的組織群。


    謝溯讓人去準備了幾管兒藥膏,他等到房間裏本來的溫度慢慢變高之後,就又揭開了被子,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地幫殷染鈺塗了一遍。


    他耐心地等到藥膏都被吸收了,才又把殷染鈺重新放好了,把被子給他蓋上,下去去端適宜入口的溫粥了。


    這還是謝溯第一次這麽照顧別人。


    ——也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情.人”,真的變成了情.人。


    謝溯皺著眉頭端來了粥,又小心地把殷染鈺叫醒,少年太累了,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帶著昏昏欲睡的疲憊,意識都是朦朧的,乖巧得像是一隻被馴服了的貓。


    “喝一點兒,來。”


    謝溯把殷染鈺攬在懷裏,低聲地哄著他長開嘴,小心地把粥喂進去。身為延誤了吃飯時間的罪魁禍首,謝溯沒有半點兒嫌麻煩的意思,他小心地把一整晚粥都喂幹淨了,才又把殷染鈺放平,讓他安安心心地睡過去。


    少年的嘴唇泛著好看的嫣紅,已經不是之前毫無血色的樣子了。謝溯下去吃了個晚飯,等到回來的時候,他本來被謝溯擺得端正的睡姿就被毀壞了——重新變成了小小的一團。


    謝溯倒也沒有再把他放端正的意思,他開了光線昏暗柔和的床頭燈,又把大燈關了,就連帶著把自己也塞到了床上。


    睡是沒辦法睡的,估計一整個晚上都沒辦法睡了。謝溯靠在床頭,一邊看著少年的睡顏,一邊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無意是很高興的。


    因為今天的事情,是因為殷染鈺先主動“引.誘”了他,這在無形之中,就能讓人卸下某種微妙的負擔。


    但是謝溯並沒有推鍋的意思。


    他隱約發現了些不對勁的地方。


    說實在的,雖然謝溯看過很多漂亮的美人,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不管他們是偶然遇到,還是對方主動接近,總歸………他還沒對別人生出過這方麵的興趣。


    被美麗引誘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是這樣的程度,顯然就不是太正常了。


    謝溯並不是那種做了一件事,後悔之後不敢去承認的人,他皺著眉頭開始去回想自己曾經的舉動,慢慢從裏麵咂摸出一絲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他從來都沒對少年說過,做他的“情.人”是什麽概念——而他以前,有這麽對待過他的其他的“情.人”們嗎?


    沒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謝溯的人.渣是有指向性的。雖然因為他的風.流.名聲,以及他給出的合約內容,有一部分“情.人”的確以為“情.人”就是情.人,但不管他們到底是誤解了,還是心裏門兒清,謝溯都是在關係成立——或者更早之前,就會嚴肅申明,他的“情.人”,其實就隻是模特兒而已。


    這其實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包.養。


    畢竟,不管是把“情.人”當成娃娃來用,還是把對方當成繪畫道具來用,其實本質上都是相同的。兩者付出的都是身.體,用自己來交換利益。


    謝溯以前的繪畫道具們,也有想要長期發展,把自己從道具變成娃娃,最好還能從娃娃變成男朋友女朋友的。他們照例也是藝術家追求的美麗——可是藝術家連遲疑都沒有過一次。


    謝溯伸出手,小心地蹭了蹭少年的臉龐。


    他的珍寶依舊皺著眉,他看起來實在是累壞了。


    為了他的珍寶著想,他以後在這方麵,的確需要節.製。


    今天的確是他的錯,剛剛唱到了鮮美的肉味兒,就不受控製地想要多嚐一些,以至於過分壓榨了他的珍寶的負荷能力。


    謝溯的神色並沒有變化,但是眼神卻一點一點地暗了下來。


    在意識到不對之後,他就迅速脫離了個人情感,冷漠地審視自己。


    對於謝溯來說,很多事情,在他沒有發現的時候,或許可以慢慢地潛移默化下去,直到讓他徹底被同化、習慣。


    但是在這個過程裏,一旦被他發現了一絲不對,他就能像是獵犬一樣,嗅聞到更多的,不對勁的味道。然後從裏麵發掘出導致異樣產生的真相。


    追逐美麗的熱烈和勢在必得,很容易就和一些其他的情緒混在一起,謝溯自以為自己是在捕捉一隻用來珍藏的,安靜盛放的漂亮的鹿,但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那一絲絲陌生的,以前從來沒產生過的異樣情緒。讓他本能地做出了一些事情,不斷地給予他的珍寶某一方麵的暗示。


    他想要的,絕對不隻是把珍寶據為己有,收藏起來。


    他就像是一隻貪婪的野獸,絕對不會滿足於現有的東西。不管是珍寶的歸屬,還是他的身體、靈魂,他都想要拿到手裏,徹底侵占,讓他的所有,都被打上自己的烙印。


    謝溯已經有點兒後悔自己的遲鈍了。


    在一開始,他是擁有一個完美開局的。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處,偏偏在遊樂場的時候,他把精心塑造出來的局麵打壞了。


    他應該更溫和,更謹慎,更潛移默化一些的。


    如果要剝除珍寶在乎的其他東西,並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但是他還是心急了。


    不過沒關係。


    ——珍寶已經是他的獨有物了。


    他清醒的並不是算晚,很多事情,現在依舊是可以輕易補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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