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罐罐罐罐罐罐罐


    “你們根本想象不到情況到底有多凶險,當時鋼鐵俠胸前的激光束距離我的眉心隻有零點零零一毫米,老天在上,你看我的眉毛都被烤焦了。”


    如果要說混進了這個分部以後唐尼最大感觸是什麽,那大概就是對比起之前他接觸到過的九頭蛇分部來說——


    這個分部的人員管理看起來鬆散得不行。


    “你隻是燒著個眉毛,防衛隊長官褲子都被燒沒了一半。”


    “你沒看見他捂著屁股到處亂竄的樣子嗎?看起來就像個在油鍋上跳舞的猴子。”


    “那是真的,我向老天發誓為什麽我一開始一直打不中鋼鐵俠,那是因為看著他我笑得連機槍都拿不穩了。”


    他們混進的是巡邏兵的隊伍,按理來說在擊退敵人之後他們應該再警戒地做一下防護布置或者陷阱修複,再退一步起碼也應該重新回到崗位開始巡邏,但這些九頭蛇士兵就像完成了某個大任務後筋疲力盡地需要休息那樣,進了分部就靠在一層的護欄邊上,聊天的聊天,甚至領隊已經開始靠在牆角抽起煙來。


    站在隊伍最末的挺直了背脊的他和托尼斯塔克看起來就像兩個異類。


    他們大肆嘲笑著剛才看到的滑稽場麵,直到有人說了一句:“噓,長官來了。”


    就像前一刻還在偷打遊戲的小孩聽見門口傳來家長的腳步聲那樣,一瞬間,剛才還散散慢慢的士兵們一下挺直了腰杆站回原位,防衛隊長官這時正好帶著他的隊伍從拐角處走來,他們抬起手交叉放在胸前。


    “hail hydra!”


    防衛隊長官衝他們點了點頭,帶著他的隊伍跟他們擦肩而過,然後在快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等等。”


    那名防衛隊長官又突然轉身折返回來,就像在找人一樣,視線從他們這隊巡邏兵身上一一掃過,等那雙軍靴停在唐尼和托尼斯塔克旁邊的時候,還處在執行任務的緊張狀態的唐尼下意識握緊了手裏的機槍。


    好在他隻是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又很快移開目光。


    防衛隊長官:“瑞茲拉克呢?”


    整個巡邏隊伍沒人說話。


    長官皺了皺眉,提高了聲音:“我最後問一遍,瑞茲拉克呢?”


    巡邏隊伍裏依舊沒人說話,防衛隊長官眉頭高高挑起,顯然即將被這群巡邏兵不服從命令的行為激怒,但很快,在他要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蹲在角落陰影處的領隊站了起來。


    巡邏隊領隊穿著洗得發白的製服,手臂上戴著幾乎要掛滿的榮譽勳章,臉上也布滿大大小小各種猙獰的傷口。


    他掐滅煙頭往垃圾桶裏一丟:“長官找我有什麽事嗎?”


    防衛隊長官在領隊靠近的時候皺著眉吸了吸鼻子:“哪來這麽大的酒味?”他看向領隊,隨即冷笑了一聲,“瑞茲拉克,你真該改改你那些臭毛病了,這裏不是總部,你也不是總指揮官了,記住這裏是男爵的領地,不是你尋歡作樂的地方,你應該時刻遵守分部的規矩,別把那些破毛病帶到這裏來。”


    那個叫瑞茲拉克的領隊顯然連應付都不想應付這個指揮官,他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沒事的話我帶這群菜鳥去巡邏了。”


    防衛隊長官:“你——”


    領隊沒說話,轉身走向巡邏的方向,還順便抬手揮了揮,隻給長官留了一個離開的背影。


    防衛隊長官一瞬間氣得臉色通紅,但他仍然隻能站在原地,看著這隊巡邏兵離開。


    等巡邏隊走得足夠遠了以後,隊伍最末的唐尼按下了耳邊的通訊裝置:“你有沒有覺得瑞茲拉克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托尼斯塔克似乎也在回憶這個名字,片刻後:“九頭蛇不會把那些高級特工的名字暴露給除了三名首腦以外的任何人。”他說著往前抬了抬下巴,“不過他的榮譽勳章上會。”


    唐尼聞言眯眼往領隊的胳膊上看了一眼,果然在那個幾乎快要掛滿整個胳膊的榮譽勳章上看到了他的代號。


    lumberjack。


    唐尼皺起眉頭:“伐木工?”


    托尼斯塔克聲音低沉:“九頭蛇十大特工之一,在蝮蛇被捕以後,他應該是整個九頭蛇裏功勳值最高的九頭蛇特工了,換句話說——”


    他沒有把後麵那句話說出來,但無論是誰都能輕易猜到那後半句話是。


    ——他殺過的神盾局特工最多。


    唐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走在巡邏隊伍最前,姿態散漫,連步子都像喝醉一樣有些淩亂的巡邏隊領隊。


    沒人會在這種時候以貌取人,顯然,在開始任務前他們就碰到了一個棘手的對象。


    唐尼皺了皺眉:“他為什麽會在這個分部?我們在這之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托尼斯塔克:“尼克弗瑞消息落後又不是一兩天的事。”


    唐尼迅速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n b?”


    托尼斯塔克沉思了一會:“以九頭蛇分部的綜合科技水平來說,他們應該最少需要二十分鍾才能撬開馬克20的麵具,而工蜂芯片複製完整個分部係統隻需要不到五分鍾。”


    唐尼:“所以?”


    來不及聽見托尼斯塔克的答複,不遠處,那個走在最前的領隊忽然說了句:“昨天剛擴充的預備役?”


    他說完後就轉過身來,布滿刀疤彈痕的臉朝著這裏,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精神狀態太差而導致眼神十分渾濁的目光直直地朝唐尼這裏看了過來。


    唐尼想不通他們兩個安安靜靜站在隊尾是怎麽被注意到的,他看向那個領隊,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領隊又問:“哪個預備隊的?”


    唐尼壓低了聲線:“銀狐。”


    領隊沒有說話,他拿起褲腰上別著的水壺,擰開蓋子,一股濃烈到唐尼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和那個在剛才戰鬥中被彈片打穿了個小孔的防毒麵具都能聞到的刺鼻的酒精味鑽進肺部。


    巡邏期間抽煙,喝酒,而且行為散漫。


    除了那一臉疤和手臂上的榮譽勳章,大概誰也猜不到這個人會是九頭蛇十大特工之一。


    領隊視線因為回憶變得迷離起來:“我看到你隊服上銀狐的標誌了,我也是那裏出來的。”


    他說完以後沒再開口,又重新看向唐尼和托尼斯塔克。


    眼神依舊渾濁,視線也有點飄忽,但唐尼很確定他在看他們,或者說在看他,巡邏隊的其他人也沒有說話,似乎對他們領隊突然有什麽反常舉動已經司空見慣了,而領隊就這麽沉默著看了他們很久,久到唐尼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露餡了的時候,領隊突然大笑了一聲:“瞧瞧你們,緊張得簡直像兩根穿著作戰服的木頭。”


    他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轉身繼續往前走,整個巡邏隊也跟著他的腳步重新動了起來。


    “不用那麽緊張,你們昨天是不是還覺得能從預備役直接升成巡邏兵是件天大的好事?”


    領隊的聲音有些沙啞,用最散漫的姿態在九頭蛇的地盤說著哪怕指揮官都不敢說的話:“別怪我說的話太直了,菜鳥,我們隻不過都是群被總部拋棄的棄子而已。紅骷髏,澤莫,斯特拉克,他們都多久沒出現在總部了?再想想他們之前幹的事,他們現在在不在地球都不好說。你把他們當老大,他把你們當人嗎?不,看看這段時間死了多少九頭蛇大兵吧。”


    “你們隻是用來填平他們欲壑的犧牲品,隨時能被拋棄的豬崽罷了。他們會允許自己養的豬擁有思想嗎?不會的,他們還要限製你的人身自由。”


    領隊在前麵說得很大聲,每個路過的九頭蛇士兵或者科學人員在看見他或者聽見他說的話以後都一臉驚恐地低頭加快腳步迅速遠離,似乎每個人都很清楚他的身份,但也沒人敢找他的麻煩。


    巡邏隊伍在這時經過整個分部的主幹道,走在最後的唐尼和托尼斯塔克同時放慢了腳步。


    唐尼看著主道盡頭正敞開著大門的九頭蛇分部主控室:“工蜂係統的監控是多人遠程操控的,我們最多能幹擾不超過十秒。”


    托尼斯塔克看了一眼前方拐角迎麵走來的兩名穿著白色製服的核心技術員:“夠了。”


    九頭蛇落基山脈地底澤莫男爵屬地分部,監控丟失的十秒裏,沒人發現兩名技術員在拐角被兩名大兵拖進了四下無人的角落,而另一邊。


    那名領隊還在說。


    “總部也是,分部也是,出又不讓出去,隻能在窩在裏麵混吃等死。所以別高興得太早了新人,馬上神盾局的航母就會降落在落基山脈頭頂,然後他們會像清繳之前那些九頭蛇分部那樣把我們一網打盡,我打賭那不會超過三天。”


    領隊身後的士兵終於沒忍住,插了句話:“但是我們抓住了兩個鋼鐵俠,興許事情會有轉機呢,領隊。”


    領隊嗤笑了一聲,大概因為酒精的作用,說話變得有些大舌頭:“指揮官是個傻子,你也是?”


    他舉起手中的水壺,質地光滑的黑色水壺清楚地倒映出了他身後整條巡邏隊的樣子,他看著水壺倒映裏,那兩個“新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在了隊伍末尾,毫不在意地把水壺重新塞回腰間:“你們真的以為鋼鐵俠能有這麽好抓?”


    顯然,那名巡邏兵並沒有完全明白領隊的意思,他表情有些困惑道:“您是說我們抓到的是假的鋼鐵俠?不應該啊,他們被擊中以後就完全被我們控製了,按道理說他們應該沒有時間掉包裏麵的人才對。”


    領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個傻子指揮官,和一群菜鳥大兵,這個分部到底是怎麽撐到現在還沒被發現的,這簡直是個奇跡。”


    巡邏兵即便被罵菜鳥也沒有生氣,看向領隊的眼神已久敬重——大概在整個九頭蛇,沒人會不敬重那十名幾乎被他們當做神話的特工,盡管他眼前這名已經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被貶到了這個無人問津的分部。


    巡邏兵:“那要把您的推斷通知給指揮官嗎?”


    領隊頓了一下,然後突然地大笑了一聲,接著又臉色一變,麵無表情道:“說什麽?這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就像——”


    就像憑什麽紅骷髏能掌握他們的生死。


    而他們不能反過來呢?


    ……


    ……


    “警報,警報,檢測到分部被斯塔克核子導彈鎖定,導彈預計還有五分鍾抵達,鎖定地點是——分部主操控室!”


    這大概是九頭蛇科羅拉多州分部這三年來警報聲響得最頻繁的一次。


    整個主控室的科研人員幾乎在警報聲響起的一瞬間就滿臉驚恐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最先離開主控室的是指揮官,接著十秒後,一名九頭蛇士兵過來傳達了全員撤離主操控室的命令,科研人員們有序撤離,有人注意到了還站在原地似乎在錄入數據的兩名同事,好心提醒了一句:“數據沒了可以重建的,這些總部都有記錄檔案,但是命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那兩名同事聽到以後愣了一下,接著衝他點了點頭,終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技術員見狀也不再說什麽,帶著他的工作包迅速逃離了主控室。


    主控室大門外此刻隻剩下一個疏散人員的九頭蛇士兵,他看著依舊站在原地不知道磨蹭著什麽的兩名科技人員,大喊道:“快滾出來你們這些技術員!你們不要命我還——”


    士兵話還沒說完,脖子傳來一陣刺痛,接著麻痹感迅速蔓延到四肢,短短三秒內眼皮一翻,倒在地上。


    主控室大門重新合上,刺耳的警報聲中,偌大的空間裏隻剩下兩名技術人員。


    ——最開始唐尼的計劃是扮成某個小隊的九頭蛇士兵,然後借機控製住領隊,因為在九頭蛇的等級製度裏隻有領隊以上成員的身份卡才有資格開啟主控室的電子設備,但沒人想到他隻是隨意挑了一個隊就能碰上瑞茲拉克,於是他們不得不被迫換成了b計劃。


    慶幸的是這個分部的管理和人員的個人能力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差上不少,計劃進行到現在,一切順利。


    “問題不可能出在芯片上。”唐尼把他的工蜂芯片插進了操作儀器裏,“你很清楚我做的工蜂芯片到底有多精密。”


    托尼斯塔克:“我的腦子從來做不出壞的東西。”


    說完他在芯片的錄入數據裏輸入了一串代碼,接著按下回車。


    就像一個體積龐大的被植入的病毒,在錄入的一瞬間,整個主控室的所有屏幕亮起雪花,接著不到半秒的時間後雪花變成了loading的字樣,下麵彈出一道進度條。


    唐尼看著進度條緩慢往前移動:“這個分部的整體數據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小,全部複刻完好像隻要四分鍾不到。”他說著有些無聊地在鍵盤上亂點了幾下,“垃圾時間。”


    托尼斯塔克背對著唐尼坐在顯示屏前,皺著眉道:“或許我們可以思考一下剛才那個領隊的話是什麽意思。”


    很顯然唐尼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停下在鍵盤上亂點的手指:“你是說那句‘他們現在在不在地球都不好說’?”


    托尼斯塔克:“之前我就在想,這一個月裏我們清繳了這麽多分部但九頭蛇並沒有采取什麽積極的進攻措施,一直都是在消極抵抗,這並不符合紅骷髏以往的脾氣和作戰風格,而且他們之前也和永恒族叛軍有過合作的先例——”


    唐尼:“所以你們懷疑他們現在不在地球?”


    托尼斯塔克皺著眉:“我們掌握的線索太少了。”


    唐尼看了一眼已經走了五分之一的進度條:“不要緊,馬上就會變多的。”


    托尼斯塔克看著熒幕,沒有說話。


    周圍隻剩下刺耳的警報聲,大概沉默了一分鍾左右,就像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又像深思熟慮過後才終於開口那樣。


    可能是因為他們公用著兩個大腦,又或者這隻是幾次交鋒裏形成的默契。


    兩人同時轉過身。


    “有一件重要的事我不得不跟你——”


    “其實我很好奇今天早上你在安全艙的時候——”


    兩個人的話都在說到一半的時候戛然而止。


    現實生活不可能真的像那種拍來給青春少女或者家庭主婦看的愛情片那樣戲劇化,比如兩個主角總是會因為各種機緣巧合下在相互轉身,或者摔跤,或者幹點什麽別的事情的時候突然吻在一起。


    他們當然也不可能。


    但唐尼不得不承認,這種默契造成的後果就是——


    他現在跟托尼斯塔克現在的距離很近。


    他們麵對麵,空氣被壓榨到了極致,兩人距離近到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而且因為身高的原因他的頭大概比對方矮了半截,出於某種心理原因,唐尼並不想抬頭去看到托尼斯塔克的眼睛,於是。


    氣氛就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突然僵在了那裏。


    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哪怕這隻是屬於芯片複製的,大概還剩兩分鍾的垃圾時間,但他們大可以用這兩分鍾來討論一下其他更有意義的事,而不是麵對麵尬在這裏發呆。


    起碼唐尼心裏是這麽想的。


    但事實是。


    沒有人先開口說話,也沒有人首先向後仰遠離對方,這跟他們上一次在人民大廈電梯門口的較勁又不同,一切仿佛帶上了“誰先後退誰就心裏有鬼”的意味一樣,直到沉默中不知道誰的呼吸變重了,然後——


    唐尼感覺托尼斯塔克往前靠近了一點。


    他選擇了靠近。


    在這種時候。


    一下什麽暗中較勁,什麽心裏有鬼都被拋諸腦後,在嘴唇上那種熟悉又陌生的觸感再次降臨之前,唐尼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甚至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行個方便吧,他二十九了,他也不想像什麽情竇初開的少年或者別的什麽那樣,這麽一驚一乍。


    但對方是托尼斯塔克啊。


    曾經他花費心血研究甚至把古早至今的漫畫差不多都翻了一遍,跟他相互成就的電影角色,然後現在見到了本人,高傲,自大,狂妄,脾氣差,盡管在越變越好,但仍然帶著一點難以名狀的距離感的——


    托尼斯塔克啊。


    周圍突然湧入的新鮮空氣並沒有緩解那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唐尼看了一眼依舊坐在椅子上的托尼斯塔克,男人也看著他,那雙藍色的眼睛不知道因為什麽,似乎連顏色都變得有些暗沉下來。


    唐尼有一瞬間覺得他仿佛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我很清楚,這種事,怎麽說呢——”他的腦子不受控製地想起了那天在風車別墅的事,然後大腦自動重組了他的語序,“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很清楚,你沒必要介意,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我是說——”


    唐尼攤了攤手,語氣輕鬆道:“人喝醉了,一切都是酒精的錯。”


    托尼斯塔克看著唐尼:“你說過成年人不應該把做過的任何事歸咎於酒精。”


    唐尼:“但是,這不一樣,我的意思是——”


    話還沒說完,他聽見麵前的人用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他:“那麽——”


    托尼斯塔克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唐尼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接著後腰就撞在了身後的操控台上。


    他無路可退了。


    兩條被白色製服包裹著的肌肉分明的手臂把他卡在中間,托尼斯塔克側過頭微微彎下腰,唐尼能感覺到那股氣息噴在他的耳後。


    “現在要怎麽解釋,即使我在沒喝酒的時候——”


    他的話說到這裏就停住了,但被斷在嘴裏的後半句話是什麽。


    他們一清二楚。


    現在要怎麽解釋,即使我在沒喝酒的時候——


    也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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