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然滿腦子都是周玥嘴裏的那句“表麵看起來還挺純,指不定床上有多浪”,堪比魔音貫耳,怎麽也沒辦法從腦子裏抹去。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愣是無法把自己的五官和這麽一個形容聯係起來。他頂多算得上是清秀,初高中時雖然也有不少人誇過他好看,但在娛樂圈裏他這張臉著實是談不上出眾,畢竟好看的皮囊實在是太多了。粉絲對他的誇獎很多時候都誇張得讓他摸不著頭腦,但“純”這個詞,他卻還是第一次聽。


    謝然:我看起來很純嗎?


    陳宇皓:哥,今晚喝了多少?


    謝然:……


    謝然:我一直以為自己這幾年的人設越來越像妖豔**了,畢竟任昀的很多粉絲都這麽罵我


    回去後他怕陳宇皓真的誤會他是腦子裏多出了什麽東西,把在衛生間門口聽到的那些話和對方複述了一遍。陳宇皓眉毛一挑,扯出一個既諷刺又不屑的笑來,冷冷地說道:“糊逼多作怪。”


    謝然沒有應話。


    “至少憑他的長相,絕對爬不上任昀的床。”陳宇皓又道。


    謝然無奈地說道:“你的重點似乎錯了。”


    “我以為你要和我說的重點是這個。”


    謝然歎了口氣,說:“我的重點是,他似乎對我不太友好,但我也沒和他有什麽過節。”


    “有啊,怎麽沒有?”陳宇皓走到謝然旁邊坐下,指了指他手上的劇本,“你這個角色,本來他那邊也想爭取的,但你知道吧……周玥這個人,長得沒你好熱度沒你高,演技還和你不分伯仲,傻子才把這個角色給他。”


    謝然道:“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把我也給罵進去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因為拍攝的是武俠劇,所以前期還有一個武術訓練。謝然早在練習室裏摔習慣了,對於武術訓練的苦自然不以為意。倒是時常能聽到旁邊的周玥在耍性子,一天下來說得最多的就是“找替身不就好了,練得這麽累幹什麽”。


    遠處的覃如筠嗤笑著對自己的經紀人說:“我一開始還以為先忍不住喊苦的會是謝然,結果人練得比我想象的要刻苦多了。”


    經紀人笑了笑,沒有發言。


    “替身的片酬還比他低呢,幹脆整場戲都讓替身演了算了。”她繼續說道。


    謝然手中拿著道具劍,不算重,但為了手感和效果也有一定分量,揮舞久了手臂還是會有些酸脹的感覺,別說是第二天,就是到了當天下午,他都不想再把手抬起來,偏偏和他一起訓練的周玥一個勁地偷閑,導致他們這組的進度格外地慢,謝然恨不能把這人罵個狗血淋頭。


    “你來跟我練練吧,我們後麵應該也有一段打戲?”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如同穿林而過的山風一般,清亮且溫和。


    謝然轉過頭去,隻見那人提著劍站在場地邊,而他的助理正在和武術指導商量著什麽。


    謝然認識這個人,是飾演男二的演員,叫喻清,比任昀的年紀還要大上一點,謝然剛出道時受過他對象的照顧,對他的印象也還算不錯。喻清三十多歲,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要是本人不介意,讓他去演高中生恐怕也沒什麽違和感。他和謝然一樣都是選秀出身,這幾年的消息似乎少了很多,能聽到的也都是他男朋友又拿了什麽什麽獎,本人參演的電視劇和電影倒是越來越少了,但一出演,必定都是好的作品。


    武術指導看了看旁邊偷閑的周玥,視線又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最後答應了。


    武俠影片中的武打動作本來注重的就是觀賞性,與其說是“武”,實則更貼近“舞”。喻清學了十幾年的中國舞,在這上麵本就具有優勢,做起動作來,更是自帶一種飄逸感,讓謝然不由得看直了眼。


    和這種人對戲,確實是一種享受,謝然想著,身心都愉快的那種。


    隻可惜,喻清早就因為腰傷不跳舞了,不然還能切磋一下。


    “你這會兒要往這邊對上他的劍,然後彎腰,轉一個身繞過來,duang地一下再和他的劍碰上。”武術指導拿著劍給謝然示範道。


    謝然點了點頭,轉了轉自己的胳膊,在酸脹的肌肉上拍了拍,然後擺好了姿勢。


    喻清掃了一眼他的手,說道:“我帶了一個按摩師,晚上讓他過去給你捏一下吧。”


    見謝然麵露猶豫之色,喻清又道:“這場戲拍下來少不了腰酸腿疼,你放著隻會更難受。”


    謝然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謝”。


    晚上結束後,覃如筠他們邀請謝然一起去吃飯,謝然沒有拒絕,五個人便一同出去吃了頓接地氣的——火鍋。


    雖然這個季節並不是吃火鍋的好時候。


    “我都快累死了。”覃如筠瞧著瘦,卻是個非常能吃的。傳聞她與前男友在一起的那會兒,天天和對方出去吃夜宵,結果那人胖了二十斤,她的體重卻半點沒變,後來分手了,男方被自己的經紀人抓去減了好久的肥。


    林芷彤燙了塊肉,放進了自己的碗裏:“還好我沒有太多的打戲。”


    覃如筠瞧著趙宇塵含糊地說:“別講了,拿到劇本的時候我都以為我才是男主,他的打戲還沒我的一半多。”


    趙宇塵聳了聳肩,無辜地笑了下。


    “我看小然今天也練得很辛苦,晚上回去讓你助理用熱毛巾幫你敷一敷,別到時候回去任哥來找我算賬了。”


    謝然道:“沒事,喻哥把他的按摩師借給我了。”


    “我是女的我不配得到喻哥的垂憐。”覃如筠開玩笑地說。


    “那我讓他……”


    喻清還沒說完,放在邊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說了聲抱歉,拿起手機看了眼上麵的名字,便站起身來走到了房間外的一個平台上。


    覃如筠看了眼,說道:“應該是對象打電話來查崗了。”


    謝然偏過頭望向喻清,他沐浴在月光下,神情很是溫柔,低聲和電話對麵的男人說著什麽,零散的話語傳進了他的耳朵裏,心裏不由得就生出一絲羨慕來。


    他離開a市的這麽多天裏都沒有和任昀通過電話,連一條消息也不曾發過,因為他們本就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不過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合作夥伴罷了。他想得緊,卻摸不著,隻能眼巴巴地瞧著,指望著眼前的石像能夠脫落下一點堅硬的外殼,給他留出一個能夠鑽進去的縫隙。


    “好好好,我也想你。”喻清的嘴角勾了勾,眼睛裏都帶著促狹的笑意。


    謝然也想這樣光明正大地告訴任昀,自己想他了。


    但他不能。


    藏在桌子下的手捏著手機轉了幾圈,最後還是按下了開機的按鈕。


    他抬手拍了張火鍋的照片,發給了任昀。


    幾分鍾後,任昀給他發來了一個“?”。


    謝然:不好意思任哥,我發錯了。覃姐帶我們吃火鍋,我想拍給陳哥讓他饞一下的。


    任昀:。


    任昀:這個季節,吃火鍋?


    謝然的手在屏幕上按了幾下,回了消息——


    謝然:是啊。


    他等了好幾分鍾,任昀卻沒有再給他回消息。許是對方現在正在忙,沒有時間理會他。


    喻清打完電話坐了回來,接收到了兩道揶揄的目光,他熟視無睹地撈著鍋裏的菜,而後撩起眼皮看了謝然一眼,在對上他的目光後笑了笑。


    “其實我這麽多年一直很想知道,你們到底是誰追的誰?”


    林芷彤也擺出了一副八卦的模樣,湊近了喻清所在的位置。


    喻清的筷子頓了幾秒,而後他抓起旁邊放著的可樂喝了一口,不冷不熱地說:“好像打個啵,就在一起了吧。”


    “那是誰起的頭?”


    “他吧,恃醉行凶。”


    謝然覺得自己似乎又多了一絲靈感。握在手裏的手機突然振了振,是任昀給他發來了一條語音。


    這麽多人盯著,他隻好摸出了自己的藍牙耳機,連上了掛到耳邊,才敢點開任昀發來的消息。


    “回去後讓助理泡杯糖水,別上火了,會影響說台詞。”


    任昀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就像是貼在謝然耳邊呢喃一樣,在出聲的那一刻就叫他渾身僵硬,一股莫名的情愫漫上心頭。


    謝然把這條語音重複聽了好幾遍,嘴角的笑不由得拉得越來越大。


    謝然:謝謝任哥關心!


    謝然:任哥現在在做什麽?


    聊天對話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一直沒有消失,謝然還當任昀打了一長串的話,卻沒有想到最後什麽也沒有發過來。


    他有些失落。


    卻不知道遠在千裏之外的任昀當晚聽著一首歌睡著了。


    《wonderwall》。


    是謝然翻唱的第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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