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之下,雜毛小道的這一記破空斬,直接用上了凝於雷罰之上的虹光能量,在他與洛飛雨之間,斬出了一道撕裂的虛空。


    兩軍交戰,心軟者死,在這種生死搏擊的關頭時刻,並不能因為洛飛雨此前與我們有些默契,便認為她會手下留情,要知道,她可是邪靈教中最頂級的高層人物,頭上除了掌教元帥、左護法以及幾名教中宿老,不在人下。


    這樣的人物牽掛甚多,豈會與我們講究這些,而此刻我們又是極度劣勢,一旦被纏住,分而殺之,說不定大家就要學那洛十八一般,折戟此處,身銷命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雜毛小道卻也是一個狠心人物,想著速戰速決,故而一上來便將雷罰之中的虹光能量激發,試圖將洛飛雨速殺,再趕來助我。


    然而洛飛雨位居邪靈教右使之位,卻怎麽可能是那麽好相與的角色?


    虛空斬臨體,在這避無可避的情況之下,她雙手結印,人影恍惚,竟然通過那槐木替身之法,躲過了這一記殺招,在瞧見自己的替身槐木消失於半空之中,她這才抹去一頭冷汗,瞧出了個中蹊蹺,出言點破。


    雜毛小道一旦起了殺心,再無先前那油滑道士的形象,臉上冷厲,將雷罰收於胸前,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時至今日,你我之間總要分出一個勝負,看看誰先倒下,再敘前情吧。


    這話語說完,他便倏然而上,與洛飛雨交上了手。


    當日在藏邊天湖之下,神山之中,雜毛小道與洛飛雨之間的差距好像還是遙不可及,然而經曆過了這麽多事情,重歸山門之後的雜毛小道實力飛速成長,一時間竟然與洛飛雨化作兩道幻影,雷罰與秀女劍叮叮當當地作響,劍風淩厲之處,周遭皆是深刻石印子,沒有人膽敢靠上前去,就恐誤傷池魚,無端凶險。


    這兩人話說得似乎都很決絕,而且出手也都是招招致命,甚至都有同歸於盡的傾向,然而在我看來,卻莫名有一種琴瑟和鳴的古怪感覺,讓人心中詫異。


    不過此時的我,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去關注雜毛小道與洛飛雨的這宿命一戰,因為魚頭幫幫主姚雪清已經衝到了我的麵前。此人先前是空著雙手,瞧見我揮出了鬼劍,雙手一翻,立刻寒光乍現,兩把二尺長的黑鐵分水刺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這黑鐵分水刺刃直而狹長,柄部纏麻繩,無劍鍔護手,黯淡無光,拚得就是一個“險”字。


    這老魚頭常年都在水下浸泡,早已習慣了水下暗流湧動的阻力,無論多凶險都能夠自由出入,最是靈活不過,現如今一上了岸,便感覺周身仿佛輕了許多斤兩,人的速度也是成倍增長,迎麵而來,與我鬼劍相擊之後,腳步一轉,便是踏了道家迷蹤步,人竟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後去,分水刺上輕微顫抖,朝著我的心髒和下陰兩處紮來,快捷無比。


    我這個人,雖然與出道之時相比,那身手自然是利落了許多,然而與姚雪清這種久負盛名的老魔頭相比,卻還是差了一些毫厘,不過我此刻也不是遇事驚慌的初哥,感覺到身後有危險,也並不回去擊擋,而是快步向前,朝著正準備朝著祭台之上激射毒液的那兩個魚頭幫眾衝去。


    人走箭步,身形如龍,我最擅長的本事就是破陣,以氣海之中不斷旋繞的陰陽魚旋為驅動,以無堅不摧的鬼劍為鋒銳,衝鋒,衝鋒!


    那兩名魚頭幫眾根本沒有想到正在與自家幫主糾纏的我會朝他們襲殺而來,而姚幫主也不曾想到我居然根本不甩他,倉促之下,那兩人的身形難免有些慌張,結果鬼劍劃過,用力一斬,一隻斷臂飛躍而起,那用特殊袋子包裹的魔鬼墨魚腸液灑落地上,頓時一陣黑煙冒起,下方的石板給蝕穿數寸。


    姚雪清見到自家最精銳的幫眾被我斬斷手臂,氣得哇哇大叫,恨聲說道:“陸左你這黃口小兒,我要將你撕碎了喂魚,死無葬身之地!”


    這老魚頭身形靈活,殊不知得到山閣老洞底留書的我修煉那行氣奇門,練就了一雙鐵腳板,神足通,最是快速不過,卻也不怕他在身後跟隨,一路衝撞,哪兒人多,便朝著哪裏猛衝,反正實力強悍一點的我就一劍逼開,實力稍弱的我便窮追不舍,非要卸下三兩塊零件下來,方才罷休。


    猛虎衝狼群,自然一陣雞飛狗跳,魚頭幫眾人被衝得七零八落,不成體統,我心中大樂,畢竟群戰之中,最怕的就是對方進退有序,張弛有度,然後再外圍站穩跟腳,步步緊逼,那可真就頭疼了。也因為如此,我才在一開始就拚了老命,瘋狂拚殺,就是要讓敵人的士氣受到我的影響,不由自主地產生恐懼感。


    隻可惜在姚雪清這老魚頭如附骨之蛆一般地貼身糾纏之下,我終究還是沒能斬殺一人,祭奠手中鬼劍。


    我在這邊一陣猛衝,旁邊突然響起一聲呱噪:“姚幫主,務必全力擒殺此人,現在就已經如此,倘若真的讓他成了氣候,隻怕以後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我瞧過去,原來卻是那蘇參謀瞧見姚雪清與我一追一逃,仿佛挺有默契一般,忍不住出言催促。


    老魚頭有苦難言,非是他願意跟著我的屁股後麵跑,他雖然精於騰挪位移,身形敏捷,但衝刺卻實在跟不上。而瞧見蘇參謀突然出聲,我的心中卻作了計較,佛爺堂人數雖少,但個個都是絕對忠於小佛爺之輩,位卑權重,將這樣的人物給製住,說不定情況還有轉機。


    思慮一起,我便轉了腳步,朝著左側十幾米處觀望的蘇參謀殺去。


    在蘇參謀前麵還有兩個魚頭幫眾阻攔,也都是手上有本事的人,抽刀上前阻攔,若說要打,我自然弄得過他們,但是一旦給糾纏,便給後麵的姚老魚頭追上,錯失良機,當下我也是急速催動陰陽魚氣旋,左腳陰,右腳陽,氣布於身,行便下肢經脈,居然以兩個斜側貼地低角度的閃避,直接繞過了這兩人,倏然出現在了蘇參謀身後兩米處,鬼劍翻轉,用劍麵朝著他的雙腿拍去,準備生擒此人。


    眼看著我即將得手,卻不料蘇參謀從懷中虛抓一把,朝著我的麵門甩來。


    那東西一出現,便是一大團紅雲,裏麵腥臭無比,我終究還是顧及自身,鬼劍閃電回防,勁氣蒸發,那撲麵而來的紅雲便給逼開,嗡的一下四散而開。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哪裏是一片紅雲,分明就是由無數帶翅蟲癭組成的雲霧。


    蟲癭的練就,來自於南洋巫術,其實與蠱毒也有關係,我肺都氣炸了,這個小子居然用我賴以揚名的東西來欺辱我,簡直是讓人冒火。肥蟲子雖然陷入沉眠,然而我卻並不恐懼,將存留在體內的肥蟲子氣息催動,洋溢而出,那帶翅蟲癭便給嚇得魂飛魄散,小小的腦子裏麵一片混亂,沒有了方向,倉皇之間竟然有大部分都籠罩在了蘇參謀的頭上、脖子上去。


    這事情有點兒出乎我的意料,眼瞧著朝後麵飛速退去的蘇參謀給那些紅色蟲癭圍繞,那些肉眼瞧不見的小蟲子在他的眼睛、鼻孔、嘴巴以及皮膚間隙中鑽來鑽去,這個心比天高的一代天驕立刻感到了鑽心入肺的疼痛,強忍著不吭聲,手往著懷裏麵掏去。


    在他的懷中,必然是有著控製這些蟲癭的東西,然而我哪裏能夠讓他得手,這邊避開姚雪清遞過來的黑鐵分水刺,那邊鬼劍一抖,倏然又長了幾分,正好刺中慌亂的蘇參謀。


    我隻刺了一劍,然後回身抵擋那老魚頭狀若瘋虎的連綿攻擊,心中輕歎,看來脅持的方案,應該是完成不下去了。


    果然,三兩秒鍾之後,當我從魚頭幫主暴風驟雨的刺影中抽出心神來,瞧見蘇參謀跪在地上,以頭觸地,烏黑的血液從七竅之中流出,看模樣是救不成了。他人雖死,那蟲癭卻猶在,這些失控的小蟲子雖然不會咬我,但魚頭幫一夥皆是獵物,魏先生手上抖落一團火焱,適時將其全數燒滅。


    我與姚雪清硬對硬地拚鬥幾個回合,彼此分開一段距離,喘息幾口氣,他眼神凶惡地看著我,惡聲說道:“居然敢當著我的麵殺人,你這是在找死!”


    我嗤之以鼻,說這不是正如了你的意麽?揚威作福的上峰特使死了,不是你最想看到的事情麽?


    姚雪清被我猜中心思,一雙分水刺捏得緊緊,而就是在這個時候,陰暗的角落傳來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這麽久,都殺不死一個人,唉,看來我不得不出手了啊!洛右使,你和姚幫主對付陸左,我要報仇,蕭克明就由我來殺吧……”


    這話說著,那二緩緩走出來一個渾身焦黑的人,朝著場中踱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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