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舍》正式錄製前一天,節目新一期嘉賓集中在度假村的觀景露台上,平時在圈裏聽多了的名字、熒幕上見多了的麵孔,彼此其實是第一次碰麵。


    度假村依山而建,清淨且景美。原本作為水吧的露台被節目組支了張圓桌,上麵擺著烤串水果,六位新嘉賓及兩位固定嘉賓圍坐一起,扛著攝像機的兩位跟拍大哥有經驗地隨著吉柏洋的介紹而轉換鏡頭。


    吉柏洋當了二十年主持人,但凡有點名氣的藝人都上過他主持的綜藝,並親切地稱呼他為小吉老師。


    介紹完畢,吉柏洋幾句話調動了整體氣氛,季梓晗拍拍手,一本正經道:“誒小吉老師,我有個新發現。”


    “發現嘉賓都是俊男美女?”吉柏洋問。


    “你是誇特邀嘉賓還是固定嘉賓?”季梓晗十指交叉抵在下巴眨了眨眼,相信後期會幫她加上blingbling特效。


    大家都笑了,吉柏洋說:“這一桌坐的都是男神女神呢,別鬧。”


    季梓晗捏著水果串咬下個芒果塊:“我發現啊,這次嘉賓男女比例很均衡,到時跳華爾茲不愁大家找不到搭檔了。”


    活潑的聶詩詩大聲提問:“晗晗姐,你要選誰做搭檔?”


    季梓晗當真思考起來,吉柏洋說:“她啊,挨個跟她跳一支舞最合適。”


    彼此熟悉過後,下午茶也到了尾聲,跟拍大哥收工,回去準備明天的全程拍攝。


    大山裏的黃昏來得比城市要早,才四點多,天上就布滿了綺麗的晚霞,飛鳥低低地飛行,遠處高低的山尖和樹影都成了迷人的剪畫。


    大自然是最美的背景,姑娘們自是不會浪費拍照的大好機會,幾個小時前還客套拘謹的幾個人嘻嘻哈哈聚在一團找角度合影。


    許沉河一手搭在露台護欄上,另一手捧了杯熱帶果汁咬著吸管小口啜飲。這個城市剛入夏,但山裏氣溫還是偏低,他穿了件t恤,外搭水洗翻領夾克,袖子挽了兩圈,露出筋骨分明的手腕,左手為遮掩昨晚被手銬弄出的紅痕戴了隻鱷魚皮機械表。


    正靜靜地賞美景,旁邊閃過一道亮光,雲朝雨按著手機嘀咕:“糟糕,忘關閃光燈了。”


    雲朝雨曾和另外幾個同齡男孩以組合形式出道,後各種原因各自單飛,改簽公司後反而被越捧越紅,主打的是時下很受歡迎的小狼狗人設。


    許沉河大度地默許了他的搭訕方式,側著身子笑問:“拍景物呢?”


    “對啊,可是鏡頭不小心被你吸引了。”雲朝雨靠過來給他看手機屏幕,閃光燈和反差色加持的緣故,畫麵有種顏色鮮明的膠片感,“好看吧江老師?”


    “攝影技術還不賴。”許沉河中肯點評。


    “那我們加個好友,我把圖片發給你吧?”雲朝雨趴在護欄上看他,眼神帶著期盼。


    許沉河隻在自己學生臉上看過這種可憐巴巴的表情,他心一軟,想著接下來要共同相處一個月呢,加個好友沒什麽。


    他摸出手機給對方亮二維碼,不過拜梁遂所賜,他現在見著個主動討好的人都要加以防備,在雲朝雨發來好友申請前偷偷地把朋友圈設成了僅三天可見。


    互相添加後,雲朝雨把照片發過來了,剛才在對方的手機上沒細看,此時點開原圖放大,才發現雲朝雨是真的拍得好,沒有過分的擺拍痕跡,表情也自然,許沉河在內心自戀地相較,也不比江畫的彈鋼琴劇照差多少。


    “我能用它當頭像嗎?”許沉河保存好照片。


    “這本來就是你的照片,你怎麽用都可以。”雲朝雨喜出望外,“江老師,看來你是真的喜歡我拍的照片。”


    許沉河實際年齡跟雲朝雨差不了多少,對方又比他長得高,他聽著“江老師”的稱呼總覺被抬高了身價:“咱倆一同錄節目的,你不用喊那麽生疏。”


    “那得喊什麽?”雲朝雨問,“隨你影迷麽,喊畫畫?還是畫美人?”


    沒完沒了,許沉河道:“你怎麽那麽清楚?”


    臨近傍晚,空中的晚霞漸漸散去了,映在雲朝雨眸中的光亮也暗了下來。他單手托著臉,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因為我也是江老師的影迷啊。”


    晚上沒拍攝任務,許沉河趴在床上搜雲朝雨的資料,科普未果,他點開祝回庭的聊天框谘詢:祝哥,雲朝雨跟江畫有過矛盾嗎?他人怎麽樣?


    等了幾分鍾,祝回庭沒回複,屏幕上方倒是彈出了顧從燃的消息:新頭像是誰給你拍的照片?


    許沉河還記著早上出門前這人把他按在更衣室裏撩撥,故意晾了他好一會才冷冰冰地答:新朋友。


    顧從燃:男的女的?


    許沉河:男的,雲朝雨,wea男團前隊長。


    顧從燃嗤之以鼻:就一小鮮肉。


    許沉河有心跟他作對:現在小姑娘都喜歡這款,顏值高又有實力。


    手機一振,顧從燃的號撥了過來:“你也喜歡他?”


    “如果喜歡,你還能阻止我嗎?”許沉河仰躺著,長腿懸在床沿外晃悠。


    顧從燃冷笑:“別忘了,在熒幕前我們才是捆綁的一對,你向別的男人示好前先想想自己被娛樂媒體的通稿抹黑成出軌的可能性。”


    隔著上千公裏,僅憑一通電話,顧從燃無法看見許沉河臉上的黯然:“不一定要示好,但喜歡是控製不住的吧,長在心裏的毒瘤能那麽容易摘除嗎?”


    “許沉河?”顧從燃差點摔了手機,“你前天還在我懷裏高/潮呢,轉頭就想栽別人身上?想想梁遂那事兒,別到頭來自作自受還麻煩人照顧你。”


    沒被通稿抹黑,反而被顧從燃越描越黑了。


    許沉河舉起自己的右手,縫過針的地方在上麵爬了道長疤,他這輩子估計跟傷疤脫不開關係了。


    “是啊,給顧總您添了不少麻煩,我很抱歉。”許沉河自嘲,“不擾您的寶貴時間了,晚安。”


    也不管是否無禮,他率先掛了線,抱起衣服毛巾去洗澡。淋浴到中途才記起正事,他衝幹淨身上的泡沫,衣服也沒來得及穿上,浴袍一披,邊綁腰帶邊用腳勾開門出去。


    床上的手機亮著屏,一個來電正待接聽。許沉河彎身抓起手機,按下接聽按鈕:“祝哥。”


    “在忙?”祝回庭問。


    “沒,”許沉河頂著毛巾擦頭發,“剛洗完澡。”


    “成,那聊聊。”祝回庭那邊傳來敲鍵盤的聲音,“我查過雲朝雨了,他跟江畫沒什麽交集,畢竟他一個唱跳歌手的跟影視圈不太沾得上邊。怎麽突然問起他?”


    許沉河放了半心:“沒什麽,我現在凡是遇見稍微熱情點的人都心裏惴惴,怕重蹈覆轍。”


    “他是對你熱情?還是對所有人都這樣?”祝回庭問。


    許沉河回憶了下今天下午茶的場景,雲朝雨性格外向又合群,各種話題張口就來,還不辭辛苦地給大家遞烤串添飲料。


    “可能是我多慮了。”許沉河說。


    “雲朝雨跟江畫完全沒有關係倒也談不上,”祝回庭滑動著鼠標,“我把他的微博翻遍了,江畫的電影他看完都會曬票,算得上是江畫的影迷吧。”


    這下許沉河更放心了:“對,他今天就是這麽跟我說的。”


    跟祝回庭聊完,許沉河掃了眼來自顧從燃的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煩心地把手機扣到枕頭上,


    將毛巾掛到衣帽架上,許沉河正欲到浴室把浴袍換成睡衣,房門突然被敲響了,外麵是雲朝雨的聲音:“江老師,方便開個門嗎?”


    許沉河攏攏衣襟,過去把門開了一指縫,確定沒女性在場才把門開寬:“怎麽了?”


    “大事,”雲朝雨穿純色的圓領短t和衛褲,捂著下巴在門外焦急地跳腳,“你有創可貼嗎?”


    “受傷了嗎?”許沉河拿下雲朝雨捂下巴的手,上麵有一道不斷滲血珠的口子,“先進來。”


    門關上,許沉河把雲朝雨按到床邊坐下,轉身翻自己的行李箱:“你怎麽還沒錄節目就先把自己弄傷了?”


    “新的剃須刀我用得不順手,被刀片刮到了。”雲朝雨捏著小鏡子觀察,“嘶,這血怎麽不停啊。”


    “我看看。”許沉河舉著碘伏棉簽靠近,一手抬起雲朝雨的下巴,一手將浸了碘伏的棉球在對方的傷口處點壓。


    雲朝雨的目光粘在他臉上,先是輪廓漂亮的柳葉眼,再從高鼻梁滑下來,在微張的雙唇稍停,最後溜進了鎖骨裏。


    被碘伏擦過的下巴涼涼的,雲朝雨說:“江老師,行沒啊,我受不了了。”


    “疼麽?”許沉河扔開棉簽換上創可貼,“貼上這個就好了。”


    “不是這個受不了……”雲朝雨奪下創可貼,“算了,我自己來吧。”


    正好枕頭上的手機在振動,許沉河便由著雲朝雨自己動手了,他拿起手機,無奈地按下接聽鍵:“燃燃。”


    本來憋了一肚子火的顧從燃一愣:“你怎麽……”


    許沉河不好說屋裏有人,正想三言兩語打發完顧從燃了事,背後突然覆上一片胸膛。他驚慌轉身,雲朝雨沉著嗓音在他耳邊道:“畫畫,我先去一下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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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休息,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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