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被忽視的細節一一浮現在腦海裏,康妮前後大變的性格,強大到不科學的力氣以及莫名其妙尋來的惡魔。


    季安吞了口唾沫,黑如鴉羽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輕輕顫動,淺粉色的唇如今白如薄紙,給他增添了幾分脆弱。


    “真正的康妮在哪兒?”


    惡魔眉頭一皺,眸中劃過不虞:“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別人?”


    “她是我的妻子。”


    簡簡單單的陳述句,卻讓早就被嫉妒啃噬心髒的惡魔徹底抓狂了,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翼緩緩展開,在青年驚恐的神情下,將他整個都包裹在裏麵。


    “呼。”


    惡魔發出一聲喟歎,牢牢將人抓住的感覺是如此的舒服,缺失了一塊兒的心髒被填滿,羽翼中仿佛都充斥了青年的味道,甜美的如同璀璨綻放的玫瑰。


    “你想做什麽?快放開我?”


    “別動。”伸出雙臂將人抱在懷裏,下巴擱在他圓潤的肩窩,香甜的氣息越發的濃鬱,“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


    “從現在起,愛上我,答應永遠和我在一起。”特意壓低的嗓音近乎誘哄,“而我會獻上你想要的一切,權利、財富、地位、甚至是永生。”


    欲望永無止境,而懼怕死亡是每個人都存在的本能,壽命終有盡頭,沒有人會不渴望永生。


    所以即使是在宗教信仰繁榮的大陸,也仍舊會有人崇拜惡魔,試圖獲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沒有人能抗拒這種的誘惑。


    然而……


    “我拒絕。”青年的話帶著一點顫音,可卻異常的堅定,“別這樣,放開我。”


    卡維爾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你確定?”


    “…是。”


    “很好,希望你之後不要後悔。”


    嫉妒與不甘啃噬著惡魔的心髒,明明人就在懷裏,可這一刻,他們彼此間的距離,卻好像更遠了。卡維爾的翅膀收攏,將他擁抱的更緊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色的繭。


    “睡吧,親愛的。”


    “等醒來時,就是全新的你。”


    “我會成為你的愛人,永遠守在你的身邊,像是惡龍守護他的珍寶。”


    惡魔絮絮低語,像是在說著古老的咒語,突如其來的困意侵入青年的大腦,身體變得柔軟,呼吸逐漸綿長,纖長的睫毛微顫,似要張開,可在惡魔的迷幻咒下,隻能無力的陷入更深的夢魘中。


    “搶奪、占有、貪婪,永遠無法填滿的渴望。”


    “這就是惡魔的愛啊!”


    惡魔抱著他的愛,走上階梯的紅毯,傀儡仆人目送著主人們的離去,厚重的窗簾擋住了窗外的明媚的陽光,黑暗的城堡,成為囚愛的牢籠。


    猩紅的血十字倒立,地板上刻畫著繁複的魔法陣,惡魔將摯愛放於法陣中心,用新鮮的血液澆灌,魔力為引,為他譜寫一份浪漫的愛情。


    “你討厭陽光,喜歡黑暗。”


    “討厭外出,喜歡在我身邊。”


    “我們幼年相識,少年相愛,我深愛著你,如同你深愛著我。”


    “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無人可拆。”


    “唔。”法陣中心的青年眉頭輕蹩,呼吸急促,似在抗拒這虛假的記憶。魔法陣中的惡魔血液沸騰起來,猩紅的光不斷的衝擊著他的腦海。


    一分鍾;


    兩分鍾;


    三分鍾……


    紅光大盛,將青年整個人都包裹進去,他的神情逐漸放鬆下來,淺色的薄唇微微上翹,似乎夢到了什麽好事情。


    惡魔起身將他抱起來,放入柔軟的床榻,輕輕的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早點醒來吧,親愛的。”


    然後,麵對全新的自己。


    ***


    黃昏之際,火紅的太陽隻剩下半邊,將天邊的火燒雲層層疊疊的擠壓在一起,瑰麗的如同一幅美妙的油畫。巴茲爾公爵城堡裏,位於二樓的主臥,熟睡中的青年紅唇微張,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


    “唔~好刺眼。”他側過頭,看向大開的窗邊,黃昏的光給室內鋪上了一層暖黃色的光暈,明明是很正常的光線,卻讓青年有些難受。


    “煩人的光。”


    一直守在身側的惡魔輕笑一聲:“親愛的,需要我為你拉上窗簾嗎?”


    “嗯。”季安從床上坐起來,穿上鞋子,理所當然的上前親了一口惡魔白皙的麵頰,“現在幾點了?我怎麽突然睡著了。”


    卡維爾窗簾拉好,又點亮了壁燈後,回吻回去:“現在是下午五點,中午說好了一起看書,結果不到半個小時,你就趴在我身上睡著了。”


    隨著男人的聲音落下,中午的記憶逐漸浮現在青年的腦海裏。


    對哦!是看書睡著了。


    “抱歉,是我不對。”季安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歉意,“作為補償,我今晚親自下廚,你想吃什麽?”他以前雖然身體不好,可愛好卻很廣泛,跟著菜譜學過幾個家常菜。


    等等!他什麽時候身體不好了?


    菜譜又是什麽?


    青年站在原地,似有些茫然。


    “不用了,家裏有廚子,我不想你太累。”惡魔狀似不經意的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往樓下走,打斷了青年的思緒。


    “哦哦……好。”


    話說……以前有人這樣拉過他的手嗎?好陌生啊!


    晚餐吃的是紅酒煎過的牛排,銀製的刀叉光潔如新。仆人早已經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感情甚好的夫夫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喂著對方。


    “巴茲爾,你喜歡什麽?”


    “啊…”季安吞下嘴裏的牛排,迎著水晶燈抬起頭,黑曜石般的雙眸裏寫滿了迷惘,“巴茲爾是叫我?我的名字難道不是季安嗎?”


    刀叉的碰撞聲停止,惡魔靜靜的觀察著青年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名字也會是假的?


    “不對……我好想的確是巴茲爾……可季安也是我的名字…頭好痛,想不起來。”青年本身的思緒與迷幻術互相衝突,兩種不同的記憶讓他變得混亂。


    “這都是你的名字,隻是一個跟父姓,一個跟母姓而已。”男人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餐廳裏,像是在說一個確定的事實。


    青年遲疑片刻:“……大概是吧。”


    卡維爾不想要一個沒有思維的傀儡,他想要活的、有思考能力的、卻又深深的愛著他的青年。


    最開始的時候,季安會因為記憶之間的矛盾而不解,可有卡維爾在身邊,一次又一次的加強虛假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終會忘記真實。


    中了迷幻術的季安不複之前的高冷,變得粘人起來。


    他會蹭在惡魔的身邊,說著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悄悄話,即使城堡裏已經沒有第三個有思維的活物;也會熱情的牽著他的手,羞澀給予他一個吻。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惡魔抱著他的小羊羔,發出幸福的喟歎。


    ***


    另一邊——


    惡魔出現在這所邊境小鎮裏,給整個小鎮帶來了巨大的恐慌和話題度,來來往往的人們討論著惡魔,有不怕死的勇士們約好了一塊兒去殺死對方,獲得榮譽。


    帝都而來的聖子拉斐爾,更是受到了人們的熱烈歡迎,人們四處尋找著惡魔,底層酒館裏熱鬧非凡。


    辛迪擠在人群中,第一百零一次的詢問自己的好友:“公爵閣下從教堂離開了嗎?”


    “今天下午走了。”大個子一口喝掉劣質的麥酒,耳畔裏是人們商量著如何殺死惡魔的聲音,他不屑的冷笑道:“不知死活。”


    他敢用生命發誓,那絕對是一個中等惡魔。


    至於高等惡魔……兩邊的結界太厚重,實力越是強大的惡魔,越是會被排斥,幾乎沒有高等惡魔能逃到大陸。


    強大的實力下,他們即使用人海戰術,也不會對他造成大的傷害,那天晚上,若不是公爵閣下的做法傷了惡魔的心,讓對方離開,那群強弩之末的神官,恐怕都得成為惡魔的食物。


    “太好了,巴茲爾公爵洗脫了嫌疑。”辛迪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她如今是對季安一點想法都沒有了,隻有瘋子才會在惡魔的嘴裏搶人,即使肉很美味,沒吃到難免惦記,可真的沒必要用生命去吃肉。


    “辛迪,你覺得惡魔會在哪兒?”


    “我怎麽知道?”少女聳聳肩,無所謂道:“如果我是他的話,大概會去巴茲爾公爵身邊吧。”


    大個子不屑的搖頭:“得了吧,那裏已經是神官們重點保護的地方,惡魔去那裏,無疑是自投羅網。”


    身為惡魔目標的季安無疑是教堂重中之重關注的對象,可他們卻沒想到,對方早已經用公爵妻子的身份潛伏在城堡裏。


    康妮之前又在戴維森家的二小姐的舉報下,去教堂驗證過身份。


    於是燈下黑的人們,怎麽也找不到惡魔的所在。


    ***


    城堡內,夜色漸濃,季安洗漱過後,換上了絲綢製的睡衣。他半躺在床上,衣領微開,露出小巧精致的鎖骨。


    “親愛的……”惡魔忍不住低下頭,炙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脖頸處,彼此之間靠的極近,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太近了。


    青年的心砰砰砰的跳動起來,在思維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的身體就先一步的將男人推開:“不要。”


    “嗯?”


    惡魔抬眸,緋紅雙眼盛滿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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