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很安靜,直至外麵有人敲了兩下門,才打破這種死寂的氣氛。


    “溫先生,人來了。”


    門外是管家的聲音,溫斯言開口,“進來吧。”


    進來的人,正是周禮。


    溫斯言看著剛進來的人,“坐吧。”


    周禮看著那冷靜陰沉的人,心裏有些打怵,坐到了溫斯言對麵,“溫總叫我過來.....”


    “說說你是怎麽認識江敘的吧。”溫斯言開口,沒有多餘情緒,就仿佛隻是平常的簡單的了解一下。


    雖是這麽個情緒,但周禮心裏可沒真這麽想,在休息室時這人有多恐怖,他記憶猶新。


    “我們高中一個班,那時候我挺混蛋的,沒少欺負江敘。”周禮雖對這個男人有幾分畏懼,但他還是很誠懇地看著溫斯言的眼睛。


    周禮將高中時的過往都說了,到如今江敘見到他後是如何對待他,以及自己是如何喜歡上江敘的。


    他說自己是被他欺負著欺負著就突然喜歡上的,這些也沒辦法瞞著,因為在休息室的時候,溫斯言肯定也都聽到了。


    然後江敘同意跟自己試試,肯定也是出於想報複他,誰叫他賤呢。


    周禮說的異常誠懇,將江敘說的對他一點感情沒有,事實上可能也確實如此,他將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也是怕江敘在溫斯言這受到傷害,江敘在他這完全就是個受害者,是他自己混蛋欺負他,而江敘報複回來,完全是情理之中,不然可能是他一輩子過不去的坎。


    周禮很誠懇地說完了,溫斯言也很認真地聽完了,倆人就互相看著對方,誰也不回避,空氣都沉默著。


    溫斯言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江敘你別想了,你沒機會。”


    周禮沒說話,他是不甘心的。


    “你高中是在x高中,是和修意一個班吧。”溫斯言淡淡地問,周禮說的事件都能對的上時間,這些他既然能問,就是已經都知道了。


    周禮麵上的表情凝固,但沒有任何異常的表情,他極力控製著自己暴露出其他情緒,心下打鼓,但麵上還是極力地維持著淡定,“是,他是高二轉過去的吧,就上了一年。”


    溫斯言點點頭,“修意認識江敘麽?”


    他從來沒調查過江敘的背景,因為他是真的喜歡江敘,他想自己去了解,也想對方跟他說,如果不是這次的事,他也絕不會去查江敘。


    周禮的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他麵上似在思考,然後淡淡地笑了笑,“江敘高中時在班上存在感很低,而且跟現在大不一樣,估計修意已經不記得班上這一號人物了。”


    溫斯言點點頭,江敘的資料上有他高中時的照片,確實無論是氣質還是形象,都看不出來現在的痕跡,也不怪修意認不出來。


    話都問完了,溫斯言看著周禮,就淡淡地目光,但卻有絕對的殺傷力,“我不希望有人惦記他。”


    是他的人他絕對會護住了,別人休想探得分毫,即便是這種惦記,那也是不應該存在的。


    周禮沒說話,溫斯言也不管他答不答應,他話已經跟他說了,如果再有一點逾越,就別怪他不留情。


    “陳叔,送客。”溫斯言說。


    管家一直守在門外,聽見了溫斯言的吩咐就進來了,他們溫家的禮數一直都有的,他會將周禮送回周家。


    人出去了,溫斯言的手指在桌上敲著,隨即用桌上的座機撥通了周家的電話。


    周家,做的是傳統行業,祖上就是商人,雖近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數年基業立在那,在圈內很有話語權,家裏老頭子也是一個老古板,在家裏說一不二,一直都是正派嚴謹的家風,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家的長子摻和這些事......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教訓,想染指他的人,啟是一頓問話就解決的,自己也沒有無動於衷的道理。


    他拿江敘沒辦法,他第一次喜歡人,不想傷到對方,因為舍不得,他也怕人萬一怕了他怎麽辦,所以隻能讓這些臭魚爛蝦敢有賊心,卻再也沒賊膽。


    江敘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精神有些萎靡,昨晚他畫畫畫到淩晨三點多,往常他一晚上不睡也不至於在上班的時候這麽沒精神,都是因為心裏有點空虛。


    失去了一個完美情人,這種事情隻要一想,心裏就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不過,沒有任何事能影響他對待工作的態度,坐辦公桌前蔫蔫喪喪的,但去看客戶時,立即精神百倍。


    下午,江敘跟同事見完客戶回來,此時辦公室還挺熱鬧,江敘坐回工位,正想看客戶資料,陶惟就悄無聲息地過來了,然後拍了拍他。


    “小敘,你知道麽。”陶惟一臉八卦兮兮的,“宿念,宿家破產了。”


    江敘一愣,“什麽?”


    “宿念家,破產了。”陶惟又說了一遍。


    江敘心裏咯噔一下,瞬間想到了溫斯言在宴會上說的那句話。


    “聽說是得罪了哪個大佬,被大佬整了。”陶惟麵上一陣爽意,他是一直有關注宿家的,就等著他們倒大黴,這種人家是不會有好報應的,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麽快,讓他給等來了。


    “他家名下有倆個項目同時撤資,資金鏈一斷,立即就破產了,都說是有大佬搞他家。”


    江敘恍恍惚惚地聽著,心思複雜,溫斯言因為那一巴掌直接讓一家不小的企業破產,真的說到做到,喜歡自己的程度似乎比他想的還要深。


    但這種力量又同時讓他起了畏懼,這是真的,一個有實力背景的家族他可能一句話就毀了,而他自己形單影隻。


    這個消息讓他從混沌中清醒,這個人不是能隨便玩玩的,所以斷了的話是好事。


    “這就是報應你說是不是。”陶惟很痛快。


    江敘回神,衝他笑了笑,“嗯,他家真是活該。”


    陶惟的模樣比江敘還開心,倆人又聊了會就各自投入工作中了。


    江敘看著手裏的資料,密密麻麻的字,有些發飄,字看不進去。


    胸腔裏又滿又漲,他也不得不承認,溫斯言的這種偏愛,很受用。


    江敘實在看不進去,心裏很躁動,辦公室也不想呆了,他出了辦公室,去樓道裏吸煙,然後鬼使神差地走下台階,煙吸完了,也走到了溫斯言的樓層,然後推開安全門。


    他江敘,有什麽好怕的,想要的就要。


    江敘到了溫斯言辦公室門口,見韓苗正埋頭敲電腦,他靠過去,笑著問,“苗姐,溫總在裏麵麽?”


    韓苗抬頭,看到是江敘,立即笑了下,然後搖了搖頭,“沒有,溫總弟弟生病了,他去看他弟弟了。”


    江敘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然後點點頭,“哦。”


    韓苗輕咳了一聲,“溫總今天心情很不好。”


    韓苗是透露了下,感覺溫總的心情□□不離十是因為江敘,但他也沒資格去問。


    江敘朝勾了勾嘴角,點頭,“知道了。”


    說完,江敘就回去了,讓自己快速投入到工作中。


    此時溫斯言正在溫修意的病房裏,看著床上一臉病態的人,冷著臉,“自己什麽情況感覺不出來?挺到這麽嚴重?”


    溫修意摸了摸鼻子,臉上僵硬地扯了一絲笑,“最近太忙了,沒顧上。”


    他自己也覺得太丟臉了,故意讓自己病了,但沒換來對方絲毫同情,還加重到這副德行,簡直跟神經病一樣。


    溫斯言臉上緩和了些,“事業在忙,也沒身體重要。”頓了頓,溫斯言又問,“公司怎麽樣了?”


    溫修意頭一次聽他哥問他的事業,立馬來了精神,開始跟他哥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他哥也第一次認真地聽他的想法,這讓他很高興,還給他提建議,這就證明他哥認可了他的事業,這讓他比完成了什麽大項目都要高興。


    溫斯言邊聽邊銷了個蘋果,皮銷幹淨後遞給了溫修意,對方高高興興地接過去,已經很久沒享受到他哥的寵愛了。


    溫修意正啃蘋果的時候,忽然聽他哥問他一句,使他動作一頓,好像沒聽清,“哥,你說什麽?”


    “我問你,認識江敘麽?”溫斯言問。


    溫修意喉嚨攢動,心髒的跳動有些加速,“江敘?不是你助理麽?”


    “我看他簡曆顯示高中跟你一個學校,同班,你沒印象麽?”溫斯言問,他感覺沒必要跟他弟弟說的太清楚,因為他的這種感情畢竟跟修意的不一樣,他怕他受影響。


    聽溫斯言這麽問,他心慢慢放下了,他哥也就隨口提了一嘴,並沒有發現什麽,“是沒什麽印象,不過我看這個江敘挺有能力一個人,長相應該也是高中那些女孩子喜歡的類型吧,不應該想不起來啊....哥你確定他跟我一個班麽?”


    溫修意特意說這麽多,就是為了多加掩蓋。


    溫斯言一聽,也沒什麽想問的了,其實他是想多了解江敘高中是怎麽樣的,這個人,在年少時究竟受了多少苦。


    下班後,江敘特意留下來加班,回家也沒意思,冷冰冰的,還不如多搞定客戶多掙錢。


    陶惟一起陪他,他們銷售部加班也很常見,很多為了項目製定戰略和趕方案加到半夜的,江敘手裏也正好有個不錯的項目,他就要好好研究客戶資料,分析他們公司,還有采購負責人的人際脈絡,重要負責人的性格愛好,種種因素,為成單做最基礎的準備。


    等他將一個個重要的信息用便利貼貼了一麵辦公牆後,才終於心滿意足,這就是他的習慣,重要信息抬眼就能看到,就像作戰計劃一樣。


    江敘伸了伸懶腰,站起身拍了下正在寫工作計劃的陶惟,“走啦。”


    倆人下樓,江敘沒去開車,直接跟陶惟打車走了。


    出租車最後停在一個酒吧門口,倆人下車後江敘摟著陶惟進去,既然不想太早回家,江敘就打算過來嗨一場。


    倆人找了個位置好的卡台,點了一堆酒和零食。


    陶惟是看江敘心情好像不好才過陪他的,從前他不太喜歡這種太過喧囂的地方,不過現在好像已經習慣了,自在了許多,感覺也是個不錯的放鬆地方。


    江敘的酒一杯一杯地喝,身體跟著音樂有節奏地擺動,他的眼鏡在進來時就摘掉了,此時一雙漂亮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搜尋著。


    看看有沒有相中的,打算領回去一個。


    既然算了,就應該在培養個,不然漫漫長夜冷又空虛的。


    隻是......


    他這酒都喝了不少,卻沒有一個看上的,不是這不滿意就是那不滿意,就沒有那麽十全十美的。


    上來搭訕的也不少,但大多都是加個微信,他是一個想往回領的都沒有。


    搞什麽,有過太完美的情人也不好,現在搞的他要求這麽高,感覺差點的都沒有領的必要,跟自己吃虧似的,而且,這差的也不是一星半點。


    怎麽在京都的時候就一眼相中了溫斯言了呢,那麽順利,難道是酒吧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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