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聞言狠狠愣住。


    身邊明明什麽也看不見,這聲音卻清晰入耳。


    接著,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聲音的主人仿佛又肆意地貼近了他。


    身後狂風大作,江灼身前絲綢質地的皇袍卻倏地貼緊了身體,仿佛有什麽力量傾壓在上。


    江灼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後退。


    哪想到,這一退,他便到了祈雨台邊緣,一腳踩空,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滑去。


    “唔一一”江灼低低驚呼一聲。


    這祈雨台高達五六米,


    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殘。


    江灼閉緊眼,墜落時空氣不斷擦過他。


    原本打算迅速找破係統兌換道具,但江灼轉念一想,不如索性趁著這個機會退出這個世界。


    ——如果是意外導致的死亡,會被判任務失敗,而不是主動放棄任務,不會被扣積分。


    更不用死在那個邪惡的神的手裏。


    想到這裏,江灼眼前一亮,立馬不動了,任由自己掉下去。


    聽到底下的百姓齊齊憂心驚叫,更有大臣高聲慘叫著皇上。


    “再見,各位。”


    空中的江灼,卻已經沒了絲毫的擔心,他無聲在心底道。


    同時,他還忍不住勾了勾薄軟的唇角。


    然而,事實卻不如江灼所願。


    在即將狠狠地摔到地麵的時候,江灼感到自己的腰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穩穩地攬住,讓他不著痕跡地落了地。


    而等他站穩的時候,不知是風還是那力量,還重重摟了摟他的腰,極為有力。


    江灼這下完全愣住,如果不是錯覺的話,那他這次可以說是感受得更加徹底了。


    抿一抿唇瓣,江灼莫名有些不安地擰眉。


    不過好在很快,有大臣頂著狂風飛快地圍攏上來,那無形的力量好像暫且不在了。


    “皇上!”又是之前那個激動的大臣,這次也第一個涕泗橫流地奔過來,“皇上,您沒事吧?!”


    聞言,江灼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死成,他心情鬱鬱幾秒,隻能繼續維持小皇帝的脾性,隨意地點頭。


    “下雨了!下雨了!”忽然,人群中有人大聲地叫喊,語氣滿是難以置信的喜悅。


    這一聲仿佛驚醒了尚在震驚中的人們,眾人紛紛睜大了眼睛抬頭。


    —滴,兩滴。


    接著雨滴落得越來越急,有釀成磅礴大雨的趨勢。


    江灼被大臣們擁在中間,頭上有大臣堪堪脫下的朝服,聽諸位大臣急切道:“皇上,雨大了!您快先回去避避雨吧!”


    江灼又一點頭。


    不過他在邁步前頓了頓,忽地轉身看向身邊。


    被急雨淋濕的百姓們,此刻都敬仰又感激地跪在他腳邊,人山人海,跪了好幾圈。


    江灼抿唇,低而清晰道:“大家也快回吧。”


    說完他才向破破落落的房屋走。


    沒有絲毫高高在上的姿態。


    百姓們跪在後麵,身子和腦袋都壓得低低的,幾乎是伏在地麵上,此起彼伏地感動謝恩。


    這發展稍稍超出了江千紫的預測。


    原本從窗子裏看到江灼從祈雨台上掉下來時,她不由心下一喜。


    正好免了親手除他的麻煩。


    可江灼竟然安然無恙地落到了地麵,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從那樣高的祈雨台,這事擱誰身上都令人難以置信。


    江千紫震驚過後,隨之便是一陣咬牙。


    ——此事傳出去,那群賤民會怎麽捧可想而知。


    這下,江灼恐怕真要被那群賤民當作是天命之子了。


    江千紫暗中難受又嫉妒。


    她愈發不滿,江灼那蠢貨,從小到大處處不如她,卻因為是男兒身,運氣稍好一點,便能受如此多的厚待。


    這不公平。


    她才應該是最尊貴的。


    江千紫獨自待在破房間,越想,一雙美目便越是陰沉如水,但想到不出一個月,江灼必死無疑,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江灼還沒來得及有子嗣。


    屆時,她會讓江灼擬一份遺詔,她的兒子最後會得到皇位。而她,便會成為身份最為尊貴的太後。


    想到那時的場麵,江千紫心情這才好轉。


    她又踱步去江灼在的那個房間,想要說幾句話哄哄那蠢貨,卻沒料到會被侍衛攔在了門外。


    那侍衛大概是新來的,不怎麽認得她,一見她想進去,便麵無表情橫在她麵前,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打擾。”


    江千紫皺眉,“本宮可是皇上的親姐姐,你也敢攔?”


    那侍衛依舊方然不動,同樣皺眉,提高音量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江千紫沒料到此著,她提了一口氣,高傲道:“那便去通報,說他皇姐來了。”


    侍衛聞言擰了擰眉,到底還是進去通報。


    而江千紫隻能在門外候著,她哪裏受過這種罪,雖心中忿憤,但她一開始還端著架子,姿態從容優雅。


    但時辰漸漸過去,那侍衛竟然還不回來。


    江千紫站得腿疼,期間還有好幾個大臣經過,看到她在門外受罰似地站著,話都不敢說一句地低頭便走。


    江千紫神色微微扭曲。


    終於,她等不下去了,伸手便要推門而入。


    卻被正巧出來的侍衛再次攔住:


    “公主,皇上說他乏了,不想見任何人,您請回吧。”


    江千紫霎時錯愕,從沒想過最敬愛她的蠢貨弟弟,有一天會這樣對她。


    半晌,她才臉色青白地離開。


    這場暴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兩天後,江灼等人才啟程回京。


    回京的路程便要兩三天。


    馬車一路顛簸,這次的小皇帝身子骨又嬌貴,經不起這苦頭。


    連帶著江灼回到京城,在龍榻上躺了兩天才勉強歇息好。


    不過好消息是,經過他的祈雨,全國各地現已都下起雨來。


    而他從祈雨台上落下,毫發無損的事跡也被人一傳十、十傳百地宣揚出來。


    這口口相傳,到最後江灼在民間的形象都快被神化,百姓們如今都深信他是擁有上天庇佑的天定之人。


    之前說他被上天懲罰的謠言,不攻自破。


    這結果,江灼相當滿意。


    不過他更滿意的是,自他回京之後,那個邪惡的神明便仿佛沒了痕跡一般,再沒出現過。


    這樣讓他悠悠閑閑地過一個月,把江千紫那一夥人解決掉,也不錯。


    如是想著,江灼心情不由愉悅起來。


    清晨,他懶懶散散上早朝,用完早膳又去看看奏折,午睡後,又去禦花園走一走,賞賞花,逗一逗小宮


    女。


    從容自在,再到晚上舒舒坦坦地睡覺。


    然而,這平靜的日子沒過太久。


    回到京城的第八日,江灼照例度過一天,沐浴更衣後,回到寢宮休憩。


    他的寢宮偌大華貴。


    到了晚上,隻留幽幽幾盞宮燈。


    近日風涼,小窗微開了縫隙,珍貴透明的紗質床幔被細風稍稍吹動。


    江灼爬上自己軟軟的床榻,揉了揉眼,睡意微起,剛要掀開薄被蓋上,便倏地感到自己的後腰窩,被什麽輕輕按壓了一下。


    江灼極其敏感,立馬睜大眼睛,警覺地看了看。


    四周沒有任何異樣。


    江灼不由皺眉,不相信剛剛那是錯覺。


    他纖細的手指,警惕地抓過金線紉製的薄被,想要迅速地蓋上。


    卻倏地被什麽壓在了床榻麵上。


    江灼愣愣睜大澄眸。


    身上空無一物,可他卻被什麽壓迫著,不得不掙紮著平躺在床麵上,驚慌抬眸,能毫無阻礙地看清頭上那細紗床幔。


    “……怎麽、回事。”江灼緊皺著眉,奮力掙紮道。


    他此刻身穿著薄薄的褻衣褻褲,金色綢緞材質,纖細的小腿上包著純白錦襪,正不適地輕蹬。


    江灼暗中又懼又惱。


    他想大聲叫來門口等著伺候的奴才,可喉嚨卻仿佛被冰涼的手指給壓住,發不出一絲一毫的呼救。


    隻有低不可聞的憤怒嗚咽,聽上去脆弱得不像話。


    堂堂一個皇上,竟然被看不見的玩意給壓在龍榻上動彈不得,簡直可笑。


    思及此,江灼掙紮得越發劇烈。


    可壓製住他的力量,卻依舊毫不費力,他甚至能隱隱感到對方在輕淡地瞧著,像看一個蜷蟻掙紮般,氣定神閑。


    可惡。


    江灼費力張口,剛要竭力作口型。


    便感到有什麽倏地進到了他的口腔。


    修長有力,宛如對方的手指。


    江灼不由在心底罵道,混蛋。


    那觸感寒冷如冰塊。


    沁得江灼身體微微一抖,被冰涼侵襲到酥寒,卻連狠狠咬這神明一口都無法做到,隻能任由對方輕而慢地,開始狎玩。


    很快,他受不了了,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清細的雙腿蹬得更為厲害。


    掙紮中,他的口腔愈發酥麻,又冰又軟。


    但也逐漸感覺出來,那骨節分明、冷如冰塊的,的確便是對方的手指,毫無生氣與溫度。


    混蛋!放開。江灼口不能言,眼尾被狎弄到無比濕潤,隻能憤然地在心底怒叱。


    對方卻仿佛越發來了興致。


    不足幾息,江灼便無意識地張了張唇,毫無力氣。濕漉漉的眼睫,憤怒地亂顫。


    也是在此時,江灼感到那邪冷入骨的的聲音漸漸欺近,鑽入耳膜,迅速從他的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小皇帝,不要如此忤逆。”


    如此,江灼更是難以忍受,他不斷顫抖,下意識要偏開腦袋,躲避開來。但那肆意漫然的聲音卻也如影隨形。


    “作為代價,好好伺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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