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祭。


    一大早,武裝偵探社眾人就熱鬧起來了,依照原計劃,他們準備在偵探社這邊換好服裝,備齊物品,再前往選定的公園櫻花樹下。


    試衣間內,神上朔把最後一件小雛菊發箍別在泉鏡花頭上,手指理了理散落的黑發,後退一步,溫柔地看著鏡子中的少女,


    “這樣就算是全換完了,需要我去叫直美來給你化妝嗎?”


    “唔......再等等。”看起來,泉鏡花也不是很在乎妝麵。她從椅子上跳下來,左手揪住頭上翹起的粉嫩兔耳,對著鏡子語氣認真地評價,“這樣子好像就是真的兔子了。”


    她歪歪頭,唇瓣上仿佛真的出現三瓣嘴的幻覺,輕輕地抿住,乖乖巧巧地看著一旁微笑的青年,“我這個樣子......可愛嗎?”


    啊啊,臉好像有點熱。她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臉,但還是揣著一點小期待,透過指縫偷偷看向白玫瑰一樣的撫養人。


    “鏡花醬本來就已經很可愛了,兔子裝的小鏡花更是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呢。”神上朔半蹲下來,輕柔地摸了摸這孩子的發旋兒,讚美句張嘴就是一套一套地出,他笑道,“我真是想不出來比小鏡花更適合春日祭的人員了。”


    神上朔本人可能也多少被“窮養兒,富養女。”這類的思想影響到了。雖說在心裏這兩個孩子沒什麽輕重分別,但在平時,他看到軟乎乎的小姑娘,自然心會比朝氣的小夥子軟上那麽一點,多憂心那麽一點。


    更何況這個小姑娘不單張得可愛,而且還乖得讓人心疼。


    聽到神上的誇獎,泉鏡花眼神微微發亮,明顯開心起來,甚至淺淺勾了個小酒窩。她放下捂臉的手指,左手搭上白兔玩偶,蹬著小靴子踮起腳,仰起的小臉兒浮現出帶點羞澀的小期待,仿佛是在等待什麽。


    神上朔了然地眨眨眼,俯下身去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又換來了一個小姑娘的擁抱。他看著泉鏡花心滿意足地“噠噠”撩開簾子跑出去,心裏就像是被什麽輕暖的絨毛塞滿了,安柔地靜靜跳動。


    “要玩兒的開心啊,小鏡花。”他在心裏默默地祝福道。


    ......


    \"嗯哼,可算找到你了。你悶在裏麵幹嘛呢?\"在他發呆的時候,又有一個人撩開簾子走進來,蠻不講理地打斷了神上朔的思緒,嚷嚷著把自己的一部分帶進去,“春日祭都要開始了,小神上趕緊去打扮打扮自己呀。”


    “亂步先生。”神上朔笑著看過來,“我剛剛再幫小鏡花收拾裙子,她那個穿起來稍微有點繁瑣.......怎麽,先生是等不及了嗎?”


    “那當然了!你們換衣服時間也太長了!”江戶川順勢抱怨道,“我可是已經在門外等了超——級久的,衣服都換完了,才看見小鏡花出去。”


    不過他也就是順嘴一說,表達一下見不到戀人的不滿而已,重點當然不在這個。


    “比起這個,”他不漏痕跡地整了整衣領,張開手臂露出裏麵漂亮的新衣服,有點得意地問道,“怎麽樣?亂步大人的新衣服好看吧?”


    他新換了一套不那麽正式的小西服,之前竟沒讓神上朔知道。也許為了迎合春日祭的主題,西服的領結中心鑲嵌了兔子形狀的珠寶,裁邊上也出現了毛絨絨的元素,配上亂步圓潤的眼尾,還真有那麽幾分味道。


    “好看。”神上朔真心實意地誇讚道。他是實打實地覺得亂步先生穿什麽都漂亮,是天生的衣架子,怎麽都好看。


    結果等誇的那人卻完全不滿意,嘟囔著抗議,“好敷衍呀小神上!都是一樣的問題,你剛剛明明不是那麽誇小鏡花的!”


    “嗯?”神上朔不知作何解釋,他的拇指微微摸了摸食指上的金屬戒指,稍稍用力,輕輕褪下來一點,“您聽到了?”


    “本偵探就算是沒聽到也可以猜出來!”江戶川亂步一雙貓瞳轉的滴溜圓,含著幾絲控訴的水光,“而且,你都沒親我!”


    但他又不願意把“雙標”的帽子扣到戀人頭上,就隻能拉無辜的兒女背鍋,“果然父母情感的不合,都是因為有了孩子!”


    原來這才是重點嗎?神上朔險些忍不住地笑出來。自打確定感情以來,他們家先生撒嬌和占便宜的方式愈發熟稔了,而且極喜歡討糖似的纏著他,但奈何神上朔本人就是很吃這一套。他笑著反問亂步,“那我現在可以親親我們家寶貝兒嗎?”


    “那當然啦。”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江戶川亂步深諳此道。他先是站著不動,等愛人清甜的唇瓣靠過來,再微微一偏頭,精準地含住唇珠。他先是細細體味了一下戀人少有的主動磨蹭,而後才強勢地吸吮送上來的下唇,摸著神上朔的頭發加深了這個吻。


    ......


    說起來,武裝偵探社是不是真的跟港口黑手黨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孽緣。暫且不論上一輩兩個組織首領之間的恩怨羈絆,就連下一輩的成員們也都這麽心有靈犀。


    武裝偵探社這邊的活動地址是國木田獨步叫中島敦挑的,選的是中央公園裏開的最繁盛的那株櫻花樹下,那地方既曬不著,草坪也養得很柔軟,用來放野餐布正合適。正巧公園那邊也精心布置了菜單和毛絨玩具,是個具有節日氣氛的好地方。


    壞就壞在這地實在方太合適了,港口黑手黨那邊又跟他們選到一處去了,甚至連節日製服都能跟這邊組個團,未免太默契了點。


    其實這也沒什麽不好的,大不了就是雙方各退一步,合個桌的事兒。但是........神上朔輕輕歎了口氣,拉著亂步的手往安靜的地方避了避。


    哪怕節日需要熱鬧,這也實在是太吵了。


    首先就是前任雙黑的互懟,兩個成年男子就瞅著對方的痛楚追著打,你一句我一嘴。特別是太宰治,開局就是一記嘲諷,“喲,這不是小矮子嗎?怎麽還是這個高度啊?真省心哎。”


    他撥了撥劉海,露出一隻玩味地眼睛,“不像我......經常需要買新衣服呢。”


    “你!”中原中也其實不是很想在這麽愉快地節日假期大打出手,白白壞了心情,隻得管住手,咬咬牙不聽就算完了。


    但他的好脾氣顯然架不住某條青花魚單方麵地拱火。更氣人的是,在他暴跳如雷地時候,太宰治自己也不充當物理沙袋來滅火,而是跑到他現任同事地後麵幼稚地,“略略略”扮鬼臉兒,活像隻波浪形振動的神經海草。


    看得中原中也恨不得掀翻國木田來揍他。


    再一個就是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這兩位的糾紛了。總體而講,這兩位雖然不像他們的前輩那樣毫無形象地隔著人肉牆體你來我往地“捉迷藏”,但形勢也差不多快樂。


    從中島敦一露麵,芥川龍之介就用一種恨不得撕下一塊兒虎肉的凶狠眼神盯著他,而這種情況下,太宰治的出現使得這條惡犬的眼神愈發狠厲,逐漸演變為了想要咬碎中島敦的骨頭的念頭,嚇得中島敦一個勁兒地往監護人身後躲,生怕又被這種凶獸鎖定,惹麻煩上身。


    所以說在這種地方上的默契還是少一點比較好吧。看著馬上就要變成凶案現場的草坪,神上朔輕咳一聲,正要充當和事佬和和稀泥,就聽到旁邊的江戶川亂步不耐煩地豁然開口了,


    “我說你們有完沒完呀?”他皺著小圓臉,毫不留情地吐槽道,“真是太不成熟了.....你們到底是來打架的,還是來玩兒的啊?”


    芥川龍之介猛地轉過頭來,仇恨值轉移了另一個對象,身上的羅生門蠢蠢欲動,已經凝聚出了黑紅色的尖角,“你有什麽資格......”


    “那邊傻傻的港黑的小狗狗就不要說話了吧。”被人恐嚇的江戶川亂步完全不慌,甚至大搖大擺地從神上朔身後走出來,暴露在港黑一眾人的視野中。


    “我可跟你不一樣......\"他從放道具的地方翻出一個小箱子,洋洋得意地介紹道,“亂步大人可是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也做足了準備.......”


    \"當!當!當!國王遊戲的全部道具!來一起玩遊戲吧?\"


    “這樣也好。”出人意料的,森鷗外第一個應和道,“不過我這種一把年紀的中年人就不摻和了,正巧剛剛愛麗絲醬也跑著要去那邊玩兒了。紅葉君,中也君你們就好好玩吧。”


    他狐狸樣的狹長雙眼眯了眯,把白手套最深程度地卡進指縫,“想必福澤閣下也是這麽想的吧?”


    ......


    在爺爺輩的老人家退場後,國王遊戲就可以熱熱鬧鬧開展起來了。


    “嗯?妾身今天的手氣不錯呢。”抽到鬼牌的尾崎紅葉掩唇一笑,“既然是佳節,那好好放鬆一下也無妨。”


    豔麗的美人想了一想,壞心眼地選了個有些促狹地法子,又挑了兩個相隔遠些的數字,“二號和八號,就【吸紙牌】吧?”


    【吸紙牌】:即一人先用嘴吸住一紙牌,另一人用嘴從另一麵將紙牌吸住移走得曖昧小遊戲。


    一上來一就這麽刺激的嗎?穀崎直美興奮地一拍哥哥的大腿,還重重揉了兩把,“哥哥哥哥,那兩個幸運兒要做一些羞羞的事情了!”


    “直美......大白天的,這麽不好吧......”穀崎哥哥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身體卻很誠實地發出了波浪線的蕩漾聲音。


    “這算哪門子的幸運兒啊......”神上朔輕輕歎了口氣,深覺自己今天的點兒背,第一輪遊戲就要把他自己送走了,


    “不好意思,我是8號.......請問2號是?”他簡直是欲哭無淚,隻能在心裏碎碎念式祈禱,希望能有個稍微合適一點的對象,最好就是他們家先生。


    然而,今天運氣就好像是朝著另一個方向策馬奔騰一樣,勒都勒不住。在靠近他的一頭,一個磁性悅耳的男聲沉沉響起,仔細聽去,還有種掩飾不住的羞恥。


    中原中也恨不得把帽子壓進土裏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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