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餅又是什麽鬼啊?”中原中也怒吼著後退,蹬在棚頂上,“偵探社的那家夥,能靠點譜嗎?”


    “亂步大人都說了,帽子君是絕對做得到的哦。”


    “本偵探需要做的就是——”他的兩根食指堆在肉乎乎的小臉上,擠出一小塊頰肌,


    “衝啊,加油哦!”


    你是啦啦隊嗎?


    “我真的是——受夠了!”赭發少年勁瘦的腰身用力一擺,猩紅顏色的光芒圍繞在他的四周,瑩瑩閃光。在重力加持之下,他整個人猶如破空而去的箭矢,挽著滿弓,尖端鎖定蠕動的咽喉,風聲之內,鋒利又充滿力量感。


    他就像是盛典夜空上的火焰箭,摧枯拉朽燃盡陰霾,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轟——”粉藍色的旋轉木馬毫無防備地承受了這一降維打擊,連死前的哀鳴都沒發出一聲,直接被碾成了廢墟,連帶著一具深坑作為棺材。


    “你真是太粗魯了!”浮誇的痛心畫在小醜的臉上,笑容占據了他的下半張臉,而另一邊是神經質的悲傷,“你怎麽能這樣對待我精心準備的道具!”


    “道具?”中原中也平穩落地,灰塵飛濺,就像是一陣突如其來的濃霧,“我現在就讓你這個混蛋去陪你的道具怎麽樣啊?”


    他像隻進入狩獵狀態的矯健獵豹,下一秒就要撕碎眼前不知死活的牲畜。


    “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我本來不想這麽粗暴地對待我親愛的演員的!”藍紫撞色的眼睛裏,竟真的滾出幾滴淚珠,他的下頜吱吱呀呀開合著,發出一串賭咒似的句子。


    腔調就像他本人身上的油漆味一樣瘋傻古怪不說,他的吐字簡直就是一個字跟另一個字滾在了一起,一個個混在一起滾成了個大雪球吐出來。


    “小醜徹底生氣了,不聽話的配角們。”他臉上的菱格紋樣有了生命似的活動起來,就像是一條鱗片斑斕的毒蛇在他的臉上滑動,“這場戲,給我重新來!”


    “異能力——【人間喜劇】!”


    他紋樣覆蓋的皮膚光芒大盛,一縷縷剝離出來,盤踞在神上朔身上,使得他更像是一具肢體分離的提線木偶,而不是全身協調的完整人類。


    本來站樁輸出的白毛少年忽然抬起了頭,兩顆玻璃珠子鑲在麵龐的窟窿裏,裏麵是雪原般的空茫。他周身的關節劇烈地顫抖起來,先是小幅度的震動,然後就像是一根根繃到極致的琴弦,被拉扯到最大限度,仿佛再使那麽一點勁兒,他全身的韌帶就會像是一圈圈散落的繃帶一般破碎開來。


    這個過程是顯而易見的痛苦,少年的唇瓣泄出幾聲細小的泣音,然而他的連就像是凍結在了一層假麵之下,神態沒有一絲一毫的抖動改變,包括嘴角恬靜的笑意。


    倒是另外的人豁然緊繃了起來。


    “你!”江戶川亂步身上一直以來縈繞的孩子般的軟綿氣場驟然被北風吹散了一部分,顯出冷厲的暗礁石尖來,他正要說什麽,卻被另一個歌劇舞台特有的高音打斷了。


    中原中也從天而降,直踹得小醜灰撲撲地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哈?你就這麽點能耐?”


    “那怎麽配得上我偉大的戲劇呢。”小醜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跡,“還有,像我這樣的名導演,怎麽可能沒有名字呢?”


    “愚人們,記住這個偉大輝煌的名字——巴爾紮克!”


    “這將是你們這些螻蟻碌碌一生中唯一觸碰到天堂階梯的機會!”他的四肢像是某種多足爬蟲一般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控製著手中的冰人木偶進一步的動作。


    “去吧!我不可思議的孩子!”


    雪鑄的少年當然不可能回答這一荒謬的說法,他臉上還塗抹著聖潔的笑意,雪白的睫毛像是一場“撲簌簌”像落下的細雪。每一片足以削斷敵人大動脈的冰刀做了他的伴舞,仿佛之極樂島上翩翩飛舞的蝶群。


    巨大的霜花在他腳下盛放,冰柱頂天立地,駐守在一旁,而零度之下的中心,冰雪的風暴被開發到極點,冰藍色的漩渦怒吼著,活像隻十萬年以上沒有進食過的凶手,餓得紅了眼。


    然而作為災難性元素風暴的輸出者,神上朔依然純淨如初。他低垂著眉眼,安詳溫柔的像是受邀參加了一場冰上圓舞曲,而他就是此時最完美的獨舞者。


    隨著他輕盈的舞步,一個又一個冰霜的機關被激活了似的一個接一個亮起來,叫囂著釋放了穴眼內龐大能量。


    “這才是我嶄新的劇本!”巴爾紮克狂熱且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在此時也聽不真切了。


    “讓我們享受今天最後的劇目吧!”


    “該死。”被無差別攻擊糊了一臉的中原中也罵了句髒話,漫天的飛雪隱藏了敵方的蹤跡,這種仙境被玷汙的不爽感讓他愈發暴躁了起來,“混蛋太宰,不要再給我摸魚了!”


    “快給我工作啊!!!”


    “啊?”憑著抹消類異能力在風暴中支撐起一角的太宰治狀似疑惑地應聲,他撇了一眼已經完全開眼的江戶川亂步,“小矮子,我覺得我完全沒有必要......”


    “港黑的帽子君,照我說的做。”偵探先生身上的一團孩子氣逐漸被成年人特有的攻擊性占了上風,“九點鍾方向往下七米半,勞煩用力一點。”


    你看,我就說不用我吧。太宰治聳了聳肩,後退半步蹲下來,恢複原來的姿勢。


    “吱——”刺耳的摩擦聲差點刺穿將信將疑中原中也的耳膜,一懷粗的冰柱應聲碎裂。


    不是吧,還真打中了?中原中也看向隔著半場指揮的江戶川亂步,他是怎麽做到的?


    “專心一點,中原君。”但時間容不得他考慮了,抓捕對麵的巴爾紮克才是第一要務。


    “直行2.25米,回踢,然後接連右擊,他在用冰柱砸你。”


    “彎腰躲一下冰刀。很好,再踢碎一根他就沒有防禦手段了。”


    “左側翼,雙腿直接甩過去,準備鎖喉。”中原中也完美充當了工具卡牌的角色,一係列操作下來,指揮的完美指令打消了他最後的一絲猶豫。他的雙腿死死夾住了一個柔軟的圓柱體,把它狠狠貫在地上。


    “將軍。”


    看著就像是一條被打爛了的毛毛蟲一樣的巴爾紮克,中原中也冷笑一聲,一腳踩在他的背上,撲了撲黑西裝上的塵土。


    他心中讚歎,該說真不愧是武裝偵探社的支柱嗎,比太宰治那家夥靠譜了簡直不止一個點啊。


    說起來,靠譜程度的比較也是要分情況的啊,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走著神,忽然聽到一聲急促的,“帽子君!”


    一簇冰刺冷不丁地從已經靜默下來的木偶手中騰躍而去,宛若遊龍一般直擊要害。中原中也心下一驚,多年的戰鬥本能瞬間讓他反應了過來,毫無障礙地躲過了偷襲。


    等等,這個方向!


    察覺到情況有異,他猛然抬頭向身後的兩人望去。果然,這隻冷箭根本就被打算擊傷他,而其真正的目標,就是毫無防備裸漏在空氣中的江戶川亂步!


    不好!


    腳底下男人的肌肉結塊遊動起來,發出幾聲“嘶嘶”的笑聲,“我的劇目,至少完成了一幕!”


    “現在就讓我來看看這一出好戲......”聲帶沙啞的振動聲戛然而止,滑稽可笑地凝固在一個音節上。


    不遠處,安靜許久的太宰治正正好好伸出左手,尖利的冰刺在他手中沒有一點預兆的迅速消融,殘留下一小片鋒利的冰片,在江戶川亂步的側臉上開了個口子。


    他慢慢站起來,活動一下因為血液不循環而發麻的雙腿。他看見江戶川亂步毫不意外的神色,心中了然,不滿地嘟囔,“我說那邊那個瘋子導演,你就不能多給我一點戲份嗎?我都要無聊透了。”


    “你.....”男人看上去還想說些什麽,被中原中也痛擊頸後,昏死過去。


    “你還是省省吧。”港黑勞模收拾了一下成功抓捕的目標,催促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搭檔,“混蛋太宰你還磨蹭什麽,還不快把那孩子給解開,我要回去跟首領複命了。”


    “好啦好啦,真是一點耐性都沒有,成不了大事的簡單生物。”太宰治倒是沒怎麽猶豫,直接走向了還在失智狀態的神上朔,準備發動異能力。


    “那邊那位偵探先生,你確定這樣有用嗎?”在接觸神上朔的前一秒,太宰治忽然停下來,有些好奇的發問。


    “肯定有用啦,我一定得讓小神上意識到這點......”重新保持眯眯眼麵貌的青年如是回答,語氣裏蘊藏著不易察覺的期待,“真的是等不及了.......”


    “你確定嗎?”太宰治抽了抽嘴角。


    “別給我浪費時間啊混蛋太宰!”這是不明所以的中原中也。


    “好好好——”抱著看好戲心情的太宰治不再猶豫,直直將雙手貼上少年。


    異能力【人間失格】發動——


    冰棺中沉睡的小王子蘇醒了,第一眼看見了騎士側臉上的玫瑰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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