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蔬菜汁已經是世界上最反人類的東西,卻沒想到江總每次都能給他帶來新驚喜。


    如果說蔬菜汁隻是單純的難喝,那麽中藥的味道,尤其是經過熬煮的中藥,殺傷力簡直驚人。


    葉舟捧著碗的時候,甚至已經在想,他可能真的誤會江總了。


    像江總這樣纖塵不染冰清玉潔的高嶺之花,七情六欲?不存在的。


    之前在醫院一定是自己誤會了,江總怎麽可能對他有欲望,開玩笑!兩人之間隻有純純的父子之情,他怎麽會想要睡自己金主爹呢?!


    在心中默默唾棄了一下自己,怎麽能有那樣的想法呢,太齷齪,太羞恥,太喪心病狂了!


    葉舟不死心的還想再掙紮一下,話還沒出口,就對上江總似笑非笑的眼神。相處這麽久,他哪兒能不知道這是沒得商量的意思。


    果斷閉嘴,試了下溫度在可接受範圍,端起碗屏住呼吸一口氣全灌嘴裏。


    雖然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但濃烈的苦味真的在口腔裏蔓延時,葉舟還是被苦的齜牙咧嘴,甚至有些反胃。


    不過在他彎腰前,有隻手先他一步往葉舟嘴裏塞了個什麽東西。


    葉舟下意識想要吐出去,不過很快就感覺到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壓抑住了苦澀,他咬了下,發現居然是一顆話梅。


    “江哥你什麽時候買的?”他記得家裏沒買過話梅這種小零食來著。


    江亭遠拍拍他腦袋,“開藥的時候。”


    葉舟被噎了下,瞄了眼牆上的掛鍾,輕咳一聲道:“那個,江哥我今天約了宋編劇改劇本,時間差不多了,我先走啦。”


    江亭遠看出他想跑路,並沒阻攔,隻道:“讓司機送你。”


    “誒,謝謝江哥!”葉舟眉開眼笑。


    葉舟到宋啟帆家附近的時候,比約定時間早了十五分鍾,他在宛如迷宮一般的老式居民樓間晃悠了半天,愣是沒找到宋啟帆說的那棟樓。


    無奈隻能給他撥了個電話,沒一會兒,就見宋啟帆的身影由遠及近,快速朝他所在的位置跑來。


    可能是跑的太急,以至於宋啟帆還沒顧得上說話,就先大口喘著粗氣,一張清秀的臉都因劇烈運動而有些發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這邊比較亂,我應該下來接您的。”宋啟帆滿臉內疚與忐忑,連連向葉舟道歉。


    葉舟搖頭:“沒事,是我方向感不太好。”


    宋啟帆靦腆的笑了下,帶著葉舟在樓與樓之間穿梭,走了大約十分鍾,在其中一棟居民樓前停下。


    他神色有些局促,對葉舟道:“這裏環境不太好,要不您在樓下等我一會兒,咱們還是去咖啡廳談吧。”


    葉舟哪兒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就笑了:“學長您也太見外了,這有什麽好糾結的,我以前住過的地方可比這裏差多了,沒事的。”


    他這話倒不是胡說,葉舟上輩子剛工作那兩年,窮的特別坦蕩,離開學校的宿舍後,為了省錢住過挺長時間的地下室。


    就是那種連窗戶都沒有,整過房間隻有不到十平米的小單間,又髒又亂,陰涼潮濕,晾衣服都很難晾幹的那種地方。


    就連這種老式居民樓還是葉舟工作有一段時間後才搬進去住的,所以對他而言,宋啟帆這裏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聽他這麽說,宋啟帆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一些,他帶著葉舟上了四樓。


    這棟老式居民樓是一梯三戶的戶型,宋啟帆租住的是中間那間,他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拎著一袋垃圾正從樓上下來。


    葉舟聞聲抬頭,當看清楚那人的臉時,頓時愣住了。


    宋啟帆開門開到一半,也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頭看到來人,頓時笑了下,和那人打招呼道:“小瀟早啊,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那人眼皮半闔,臉上還帶著明顯的睡意,身上的睡衣皺皺巴巴,頭發有些淩亂,看上去就是剛睡醒沒多久的模樣。


    聽到宋啟帆的聲音,這才抬了抬眼皮,應道:“宋哥早,今天有點事情……”


    話說到一半,看到了站在宋啟帆身邊的葉舟時,那人聲音戛然而止。


    沉默,良久的沉默,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宋啟帆敏銳察覺到氣氛不對,剛想開口說點什麽緩和下氣氛,介紹兩人認識時,祁瀟已經快步離開。


    路過葉舟身邊時,也不知是不小心還是刻意,猛地在他身上撞了一下。


    葉舟捂著被撞到的胃,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感覺早上好不容易喝下去的中藥都快被撞吐出來了。


    宋啟帆立刻去扶他,聲音裏滿是驚慌:“葉導你沒事吧?”


    葉舟擺了擺手,站在原地緩了片刻才終於壓下那股惡心勁兒,對宋啟帆道:“進去說吧。”


    忽略進門時那段小插曲,兩人這一上午聊得非常投機。


    宋啟帆以前常年給人做槍手,早已經不是什麽新人,對於修改劇本,導演需要的效果,怎樣的劇情設定拍出來會好看,如何設置懸念如何製造高.潮,細化人物,這些他都無比清楚。


    根本不需要葉舟費什麽勁去溝通,每次葉舟剛把自己的想法說完,宋啟帆總能快速跟上他的思路,有時寫出的效果甚至遠比葉舟預期的更加出色。


    “……可以了,把最後這點再修一下就可以用了,剩下的等正式開拍的時候再做調整吧。”


    葉舟說著,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就準備告辭。


    宋啟帆點了點頭,將記滿密密麻麻批注的本子收好,看向葉舟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葉舟看他神色始終惴惴,似是有什麽話想說又不敢說,以為是關於劇本的問題,問道:“宋學長,你還有什麽想法嗎?”


    宋啟帆聞言愣了下,知道葉舟是誤會自己意思了,連連擺手,“不、不是的,和劇本沒有關係。”


    葉舟被他說得更迷惑了,想了下又問道:“嗯……那是有關演員選角方麵嗎,目前角色都還沒有定,如果你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給我。”


    “不,我相信您的眼光,您看著選就好。”宋啟帆被誤會,憋紅了臉,邊搖頭邊解釋道。


    他略微猶豫了片刻,才道:“葉導,今早撞你的人也是咱們學校的,他叫祁瀟,平時人很好的,最近可能壓力比較大,精神不是很集中,不小心撞到您,我替他跟您道個歉。”


    宋啟帆不提還好,他一提,葉舟頓時又想起了上午那滿臉睡意的青年,他的臉漸漸和很久以前拍賣會洗手間裏那個滿臉桀驁的青年完全重合。


    那他媽不是別人,正是書中隻提到過一兩筆,那個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原身前男友啊。


    是的,整篇小說下來,這個人都是以原身前男友稱呼的,一直到全文結束也沒有他的姓名。


    大概是因為原身存在的意義就是推動劇情,他的記憶大多是與劇情相關的,而與劇情無關的記憶好像都被刻意淡化,以至於就連原身的記憶裏,都鮮少有這個前男友的存在。


    若非宋啟帆剛才提到,葉舟恐怕直到現在都不清楚那青年叫什麽名字。


    葉舟收回思緒,對宋啟帆笑了下,道:“小事情,我都沒放在心上。”


    宋啟帆見他神色確實沒有生氣,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半,神情也放鬆不少。


    “小瀟也是個很有才華的編劇,他……”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微微頓住,總結了下語言才重新開口,“他其實,挺不容易的。”


    宋啟帆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心裏是十分忐忑的,生怕他不喜歡聽這些,從而惹得葉導不快。


    但他還是說了,宋啟帆和祁瀟同校畢業,但卻是在校外認識的。


    認識祁瀟的時候,他剛被人搶了作品署名,對方是業內小有名氣的編劇,他性子軟,也沒什麽人脈,不但被人搶了作品,對方甚至連談好的薪酬都隻付了三分之一,還將他辭退了。


    被辭退的那段日子是宋啟帆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白天要出去找新的工作,晚上回家還要逼著自己寫劇本。


    屋漏偏逢連夜雨,那個編劇還不肯放過他,在自己的圈子裏打了招呼,盡管宋啟帆已經很努力在找工作,盡管他非常有才華,卻沒有人敢用他。


    眼看著沒有收入就連房租都快付不起的時候,他的一個朋友拉他進了一個群,就是所謂的槍手群,靠著幫人寫劇本賣掉自己作品的署名權換取微薄的收入。


    任何職業底層都是最難熬的,自己的作品不但要麵對別人的評頭論足,還要按照別人的思路進行一次又一次的整容,直到達到對方滿意的程度,對方才會付錢。


    這錢賺的太辛苦,隻是辛苦也就算了,令宋啟帆覺得最痛苦的是,日複一日的寫著甲方要求的,套路差不多的劇本,仿佛加工廠加工出的零件一般。


    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靈氣在不斷消失。


    就在他扛不住想要放棄時,他認識了祁瀟,兩人剛開始隻因為校友身份多聊了兩句,加了好友,後來越來越投緣,關係也越來越好。


    隨著對祁瀟了解的越多,宋啟帆就越是自愧不如。


    祁瀟雖然麵上冷淡不好相處,可實際上性格卻非常好,兩人認識後,祁瀟幫了他很多,無論是工作還是情緒方麵。


    就連直接向導演發劇本也是在祁瀟的不斷鼓勵下,才下定決心去做的。


    宋啟帆性子怯懦,認識的人也不多,他唯一能夠搭上關係的,就隻有葉舟這個導演了,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想將祁瀟推薦給葉舟。


    如果祁瀟能夠得到葉導的青睞,將來有合作機會的話,他的日子一定會好過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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