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持續的時間很長,長到葉舟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才終於被放開。


    葉舟眨了眨眼,目光從江亭遠臉上移到腿間,微微挑了挑眉,沉默幾秒後,忽而語調輕鬆道:“嗯……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


    他本就不是一張白紙,上輩子在圈子裏好賴也混了那麽多年,金主和情人這種事情,也早已經見怪不怪。


    一個圖錢一個為色,說到底不過是場公平交易罷了,倒也沒必要上綱上線。


    葉舟這人雖然麵上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其實特別不喜歡欠人情,從他拿了江總錢的那天起,會付出什麽代價他早就有心理準備。


    當時想著書中世界,指不定哪天就又穿回去了呢,白嫖江總這樣一個又帥又有錢的大佬,葉舟半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吃虧的地方。


    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江總那會兒看上去對他並不感興趣,他不提,葉舟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上趕著去爬床。


    看目前的情況,雖然葉舟也不知道江總怎麽突然又對他感興趣了,但既然對方想,自己也不是很討厭,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情,沒什麽好羞恥的。


    江亭遠聞言愣了下,那雙向來疏離銳利的眼睛在看向葉舟時,竟奇跡般的柔和很多。


    他伸出大手在葉舟頭上輕揉了兩下,雖未說話,卻安撫意味十足。


    葉舟見他沒說話,以為江總可能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又貼心的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既然已經拿了錢,嚴格意義上來講,就是你的人啦。”


    說這話的時候,葉舟不禁在心中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讚,他真是個極有契約精神,又十分貼心的情人。


    然而葉舟根本沒有注意到,江總原本溫和的眼神在聽到他這句話時,瞬間褪去了所有溫度,重新凝上一層堅冰,冷的可怕。


    對危險毫無知覺的葉小舟還在自顧自嗶嗶,瘋狂暗示:“所以,在咱們散夥前,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這話不說還好,剛說完葉舟就忽然打了寒顫,莫名感覺原本恒溫的病房裏涼颼颼的,不等他細想到底是門開了還是空調壞了,就聽沉默許久的江總忽而冷不丁開了口。


    “任何事?”江亭遠嗓音微冷,意味不明重複了葉舟後半句話。


    葉舟身體一僵,終於後知後覺發現江總的語氣好像,不太對勁兒,半點聽不出剛才情動時的性感,反倒涼得刺骨。


    他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努力回想自己剛才到底哪句話惹到了江總。


    莫不是,江總喜歡含羞帶怯欲拒還迎那掛的,而他剛才表現的太主動,以至於讓江總不滿意了?


    在他想出個一二三之前,就見麵無表情的江亭遠輕抿薄唇,勾出一個淺淡的弧度,道:“我記住了。”


    葉舟被他表情嚇得汗毛都炸起來了,他吞了吞口水,莫名心虛道:“呃,我是說,在不影響身體健康……”


    “放心。”江亭遠涼涼一笑,微冷的指尖在他臉上戳了戳,“你一定會很健康的。”


    葉舟是後來出院才知道,江總說這話時意味深長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麽。


    他昏迷的這三天當中,江亭遠幾乎將所有能做的檢查都給他做了一遍,雖然有些輕微營養不良和勞累過度導致身體有些虧損,但總的來說卻沒什麽大毛病。


    醒了以後又被押著做了個頭部ct,說到這裏,葉舟一下子就想起了很早以前,他發燒剛好,在驚蟄的夢想孵化園二輪審核上選出那三個項目後,江總也是立刻帶他來醫院做了頭部ct。


    葉舟是真的不明白,江總這有事沒事懷疑他腦子出問題的行為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不過,葉舟心裏其實也挺感慨的,當初沒人看好的三個項目,誰能想到,如今兩個都已經開始發光了呢。


    電競隊隊長許澄先深藏不漏,身邊臥虎藏龍,真的組成了戰隊,並且這支隊伍以挑戰賽大滿貫的成績成功拿到了正規賽入場券。


    《鐵窗淚》電影得到了影帝鍾柏的青睞,有很大概率能夠邀請到這塊金字招牌,隻要他願意演,哪怕隻是個配角都能引爆娛樂圈,引來無數人瘋狂。


    誰能想到呢,從投資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就已經開始有盈利和爆紅的跡象了,別說其他人,就連葉舟這個投資人也是做夢都想不到啊。


    在醫院又蹲了三天,葉舟終於被允許回家了。


    出院這天他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以為終於獲得自由,可以回到夢寐以求的家裏,殊不知,他的苦日子,從踏入家門的那一刻才剛剛拉開了序幕。


    這天早上,葉舟一覺醒來,洗漱完剛準備去餐廳吃早飯,誰知門一打開,一股苦澀難聞的味道撲麵而來。


    味道實在太衝了,葉舟伸手捂著鼻子,發現這氣味似乎是從樓下傳來的,他循著味道來到了廚房門口,接著就看到了讓他險些跳起來的一幕。


    廚房裏有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那人襯衫的袖子微微卷起,西褲熨燙的十分整齊服帖,穿著十分商務,可格格不入的是,他腰間係了一根橙色的帶子,在身後打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手中拿著勺子不停在攪拌什麽。


    葉舟揉了揉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是真實存在的,然而他快把眼睛揉紅了,麵前的身影卻依舊沒有消失。


    他不信邪,試探性的小聲叫了句:“江哥?”


    就見原本正在拿著湯匙攪拌的那人身形忽然頓住,緊接著緩緩轉過身。


    四目相對,葉舟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忍著想把眼睛扣下來的衝動,將目光從他那十分違和的橙黃色圍裙上移開。


    沉默良久才神色恍惚,有些扭曲的小聲問:“……江哥,你在幹什麽?”


    江亭遠神色依舊很淡定,放下手中的湯匙,平靜道:“煎藥。”


    葉舟懵逼,他想他終於知道這滿屋子刺鼻的氣味到底是哪裏來的了。


    上前兩步走到江亭遠身邊,葉舟探頭往燃氣上放著的白色藥罐裏看去,隻見裏黑乎乎的湯汁裏漂浮著一個同樣黑乎乎的藥包。


    葉舟看了眼火大小,對江總道:“要煎多久,幾點開始的,對溫度有什麽要求嗎?”


    在得到回答後,葉舟先是繞到江總身後,把那個爆炸醜的蝴蝶結解開,想幫他把那件辣眼睛的圍裙取下來。


    不過江亭遠實在太高,以至於葉舟不得不微微踮起腳,才能將那礙眼的圍裙從江總頸見摘下來。


    套在自己脖子上,背對著江總,一邊給自己係圍裙帶,一邊不忘對江亭遠道:“江哥你出去等吧,這味太嗆人了,等會兒我煎好了給你端過去。”


    江亭遠站在原地沒動,看著他非常的背過手,白皙的雙手抓著兩根帶子,無比自然靈活的給自己打了個好看的結,拿起鍋子旁的湯勺,輕輕攪動著藥汁。


    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像是一根羽毛從空中飄落,順著身體一路滑進了心裏,所經之處酥酥麻麻,讓人有些心癢。


    一種突如其來的衝動,江亭遠將手移到葉舟身後剛打好結的帶子上,輕輕一拉,好看的繩結瞬間鬆散開來。


    葉舟感覺身後的動靜,手上繼續攪動,回過頭來想要查看情況。


    “怎麽了?”他茫然問道。


    江亭遠搖頭,臉不紅心不跳撒了個謊:“係的太緊了,鬆開一些比較好。”


    “噢好。”葉舟信以為真,背過手想要重新係一下。


    但江亭遠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先一步拿起兩根帶子,兩人的手毫不意外的撞在了一起。


    葉舟下意識就想收回手,哪兒想到忽然感覺手被人握住,被迫五指張開,就在他以為會發生什麽時,卻感覺手背傳來一絲微涼,緊接著掌心被什麽東西輕輕撓了兩下。


    宛如被微小電流擊中似的,那種感覺清晰又模糊,好似真切感受到,卻又像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有那麽一瞬間,靜謐的廚房裏,除了中藥煮沸發出的輕微聲響外,就隻有兩人的呼吸,與心跳聲。


    江亭遠收回手指,慢條斯理幫葉舟重新係好了帶子。


    他沒有如葉舟說的那樣離開,稍稍退後兩步,站在門口身體微傾,難得閑適的輕倚在牆上,眼神專注的看著葉舟。


    葉舟如芒在背,完全無法用語言描述自己現在的感覺,感覺有些……奇怪,可卻又不是不能接受。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直到葉舟將藥按照時間煎好,兩人這才一起出了廚房。


    葉舟將鍋裏的藥包撈出來盛到空碟子中,把裏麵的藥汁倒進碗裏,放在江亭遠麵前。


    然而,葉舟萬萬沒想到的是,江總看了他幾秒,居然將那碗黑漆漆,帶著濃烈味道的藥汁推到了他的麵前。


    葉舟雙目無神的看著藥碗,幾秒後不敢置信的看向江總,聲音都因為過於驚訝提高了幾個音量:“這是……給我的?!”


    他眼中仍帶了幾分希冀,希望能夠從江總口中得到否定答案,不過很快這份希冀就被殘忍打破了。


    “找了中醫幫你調理身體的,一天三次,一次一碗。”江亭遠語調沒什麽起伏,陳述著事實。


    葉舟都快哭了,嗓子都變了音,試圖和江總講道理:“不不不,我挺好的,不用調理,前兩天就是勞累過度,真的,我以後一定勞逸結合,江哥你信我,我自愈能力特別快!”


    江亭遠目光從他身上掃過,似是在認真衡量他這句話的可信度,葉舟不由挺直脊背,坐姿筆挺,就差直接給他表演個紮馬步了。


    就在葉舟以為江總會改變主意的時候,卻見江亭遠忽然很輕的笑了下。


    “我記得前兩天你在醫院對我說。”


    “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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