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是一看他們兩個的表情,頓了一下。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碟子裏的東西,然後抓了抓頭。


    “怎麽了?不是挺好吃的嗎?”


    原濯聽見他問,笑了一下。


    眼神有點暗示性地看了一眼墨慕文。


    “聽見了嗎?他都說好吃了。”


    墨慕文咬咬牙,視死如歸一般也伸出了筷子。


    哢嚓,清脆的蟈蟈帶著油的清香,還有一點鹽酥的感覺。


    如果不去看桌子上碟子裏外形完整的蟈蟈,真的是人間美味。


    原濯見他也吃了,自己笑了笑——拿起了一粒田螺嗦了嗦。


    皇帝看了又看他們,也不管那麽多了,坐下來開始蹭吃蹭喝。


    他最多隻能出來外麵浪一個時辰!


    回去還有很多折子等著他看呢!


    這麽想著,他又加快了點進食的速度。


    真別說,這幾道菜他從前從未吃過,但是真的很好吃!


    等到皇帝回到宮裏,他依舊有些意猶未盡。


    批了幾分折子之後,他想了想,把暗衛招了下來問話。


    “朕今天中午吃的是什麽?”


    暗衛老實巴交。


    “主子今天中午吃的,是太上皇去地裏捉的蟈蟈。”


    “蟈蟈?那是什麽?”


    皇帝一臉不解。


    暗衛努力思考了一下。


    “就是、和主子小時候鬥蛐蛐長得很相似的東西。”


    皇帝的表情凝固。


    他緩緩裂開。


    難怪他進去那包間之前,聽見他父皇為墨探花敢不敢吃呢!


    他還以為是他幻聽了!


    我他嗎!


    他他嗎!


    就他嗎!


    他猙獰著一張臉,忽然想到了什麽,然後吩咐了一下暗衛,暗衛眼底露出一絲絲的同情,然後迅速點頭去照辦了。


    皇帝想到了什麽,哼哼了幾聲,這才繼續批折子。


    好吃是歸好吃,但是被惡心可不能隻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啊!


    於是。


    繼之前好吃到不行的豬肉之後,這一日,京城五品及以上的官員們,又收到了來至皇上的另一份吃食。


    隻是這一次,他們好幾個大臣相約到了酒樓裏,都紛紛拿出一個小壇子。


    林大人看著於大人。


    “你也……?”


    於大人嚴肅地看回來,“你也?”


    兩個人再一起看其他大臣,“你們都?”


    一眾大臣紛紛點頭。


    然後紛紛麵露菜色。


    他們齊齊打開壇子,從裏麵赫然倒出來好幾種不同的炸昆蟲。


    於大人更是長籲短歎。


    “到底是哪個黑心的廚子給皇上起的這種主意?這東西能吃嗎?皇上竟還要老臣寫一份什麽吃、吃後感!這還用得找寫嗎?那定然是惡心得讓人三日三夜都無法入睡!”


    林大人也難得跟著歎氣。


    “皇上這次,糊塗啊。自古以來,哪有吃這些東西的道理。”


    其他大臣紛紛跟著附和。


    他們誰也不想吃這些玩意兒啊!


    更何況還要寫什麽吃後感!這、這可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們正長籲短歎著呢,外麵店小二敲門讓他們點菜。


    林大人應了一聲讓人進來,店小二推門邊說道。


    “不知道幾位貴客要嚐些什麽?這最近我們酒樓出了一些新菜式……”


    他一抬頭望桌子上看,笑了。


    “喲,感情貴客們已經點上了啊,那可還需要來點下火的涼瓜湯或者是下火茶?最近酒樓裏配著這些菜色賣得挺好的。”


    大臣們麵麵相覷,林大人機敏地抓住了重點。


    “你是說,這些東西,是你們酒樓的新菜式?你確定是你們家廚子做的?”


    店小二一愣,連忙看仔細了些,點頭。


    “這肯定沒錯了,昨兒個新上的菜式,這壇子底下貴客伸手摸一摸,可是還有我們酒樓的名字?”


    於大人一掏壇底,好家夥,還真的是!


    他性子急,忍不住就說道,“你家酒樓怎麽什麽東西都做啊?這玩意兒是人吃的東西嗎?這能吃嗎?”


    店小二一聽,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


    “貴客這說話我就有點不愛聽了。這怎麽就不是人吃的東西了?貴客且往外頭看看,多少人點了這新菜式,都說是好吃呢!再一個,這菜式昨兒個做出來之後,皇上也是讚賞有加,現在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啊!怎麽到了貴客這裏,就不能吃了呢?”


    他說著有些氣呼呼的,一甩肩膀上的汗巾,還挺有氣性。


    “小的今天脾氣不好,我這就去換別的人過來伺候幾位貴客。”


    說著他真的合上門出去了!


    這小二還挺有脾氣的?


    幾個大臣麵麵相覷,然後於大人忍不住了。


    “我到外頭看看。”


    看看這店小二說的是不是真的。


    就這些東西,當真有人愛吃?


    他還真就有點不信了!


    結果沒一會兒功夫,他滿臉呆滯地從外麵回來了。


    林大人一看,心裏也有點不敢置信。


    “真的?”


    於大人眼睛看著桌子上的東西,緩緩點頭。


    何止是真的!


    外頭別提吃得多火爆了!


    一看這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林大人擰著眉,也看著桌子上這些壇子。


    好一會兒,他毅然決然拿起筷子。


    幾個大臣一看,連忙攔住。


    “使不得啊林大人!”


    “就是,這玩意兒賤民吃也就算了,林大人怎麽可以吃這些?”


    林大人沒搭理,硬著頭皮嚐了一口。


    吧唧吧唧嚼了一會兒,他輕咦了一聲。


    一眾大臣小心翼翼屏住氣看他。


    林大人嚐嚐舒了一口氣。


    “確實,是好吃的,你們也嚐嚐吧。”


    他說著又伸筷子朝著第二種夾過去。


    其他大臣見他都嚐了,大多都紛紛露出同樣視死如歸的表情。


    隻有個別幾個,實在是覺得瘮得慌。


    於大人也嚐了幾口,點點頭。


    他沉思了一下,和林大人說道。


    “你說,這皇上叫我們吃這些,是不是早就知道南地的事情了?”


    林大人吧唧吧唧嚼著一個去了毒尾的蠍子,他年歲大了,家中廚子很少會上這種炸物的吃食。


    但是真別說,炸物吃起來就是香噴噴的。


    聽了於大人的話,他也摸了摸胡須。


    “有這可能。今年南地是三十年難得一遇的大旱,正所謂大旱之後必有蝗災,想來之後不久南地就會上折子來了。如果是這般,那皇上此舉,也可以理解了。”


    於大人也又吃了一口,小聲說道。


    “我聽聞昨日來的,其實是太上皇,若是如此,會不會和那養豬一般,都是太上皇那……”


    林大人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便好。皇上和太上皇如何做,我們為人臣子便聽從便是了。”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江山社稷,自然也不可能要兩個皇帝。


    太上皇是一代千古明君,日後自然會有史官告訴後人太上皇所作所為。


    他們作為臣子的,無需多言。


    於大人也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心中難免感歎。


    太上皇一心為民,卻為了這社稷早早退位,甚至不願居功,這實在是讓他們知情的臣子們,心中十分敬佩。


    他歎著氣,眼角看見一個官員半晌不曾動筷,立即大罵。


    “皇上都能吃的東西,我們臣子自然也能吃,你怎麽還不曾動筷?還是你覺得你比皇上的千金之軀還要尊貴?”


    那官員冷汗立即刷地一下下來,連忙塞了幾隻進嘴裏,苦笑著吞了下去。


    於大人見他這幅卵樣更生氣了,卻也不想多罵,隻以後,他是斷看不上這個官員的了。


    七日後,南地的折子送到京中,皇上一看,是蝗災?


    他哈哈大笑,然後衝著送折子過來的官員說道。


    “朕知道了,來人啊,帶他去嚐嚐這京城的新菜式,好好歇一歇,再把朕珍藏的幾道食譜帶去南地。”


    食譜?


    那南地官員整個人都傻了,蝗災當前,皇上不賑災,反而給他們食譜?


    這是要放棄南地了嗎?


    他恍惚著被宮人帶下去,直到他嚐到所謂的新菜式。


    南地官員看著桌子上滿滿的蟲宴,人都傻了。


    京城的人,就吃這個?


    宮人見他不動筷,連忙解釋道。


    “這是時下最新鮮的小吃,在京中很是受人追捧。”


    他說著又露出一個羨慕的表情,“別看著桌子上這麽多,如今外麵已經捉瘋了!這麽一桌收來都要二兩銀子呢!若是在酒樓裏賣,起碼得賣十兩銀子!聽說你們南地那邊現如今正鬧蝗災?那可是多少銀錢啊。”


    南地官員最後被打包帶了一罐子零嘴,懷裏塞著聖旨和食譜,還有京城中無數捕蟲好手研究出來的最齊全捕蟲法子,跑馬時隻覺得腦子裏嗡嗡的。


    他來隻是想讓皇上賑災罷了,不曾想,皇上直接把賺錢的法子都給了他們?


    想著想著,他忽然露出了一絲猙獰的表情來。


    等著吧!


    那可惡的蝗蟲!


    昔日你們吃我們糧食,讓我們食不飽腹,如今,我們就要拿你們來填肚子!


    遠遠站在城牆見南地官員離去,直到沒了影子,原濯才轉過身,示意墨慕文跟上。


    “走吧。”


    墨慕文連忙追了上來,落慢他一個腳步。


    他看著麵前的背影,忍不住小聲問道。


    “太上皇,可是為了那蝗災,才讓人弄了全蟲宴?”


    從吃蟲到向送蟲給眾位大臣堵住他們上折子的嘴,再到向外宣揚皇上也吃這些蟲,讓京城酒樓紛紛效仿,京郊農戶小兒齊齊去捉蟲賣錢的同時,又想到了無數捕蟲的好法子。


    一步接一步,雖然之前不明,但是南地的蝗災一報上來,他就都懂了。


    太上皇高瞻遠矚,不愧是一代明君!


    他心裏激蕩,連忙快步跟上去。


    “太上皇英明,臣家中也讓人捉了不少蟲,可要做給太上皇嚐嚐?”


    如今京城中那蟲的價格水漲船高,太上皇為人一向清廉,想來是絕對舍不得去買的。


    原濯走在前麵,聽見這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下次讓朕吃這些,先想想自己昨晚做了什麽吧。你看朕如今像是能吃蟲子的樣子嗎?”


    他昨晚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嚐了第二口,誰他嗎知道就這麽幾天,那玩意兒還能長?


    這家夥不是都二十歲了嗎?這還能繼續長?


    他是驢嗎?


    墨慕文臉上一紅,他難得辯解一句道。


    “也、也不是臣要做的啊……”


    他越說越小生,分明是太上皇昨晚騙他喝酒,又讓他說一句什麽今晚月色真美,然後下令讓他、讓他奉命而上的……


    原濯冷哼一聲。


    “那就是你不想?那你那根玩意兒以後都別用了吧,朕再找一根別的……”


    墨慕文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眶裏有淚花在打轉。


    “臣、臣想的!”他的表情像是被霸王硬上弓的黃花閨女,抽噎了一下,又重複了一句,“是臣想的,太上皇、太上皇不要去找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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