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筆洗,皇帝氣得上半夜一直沒睡好。


    下半夜他還在氣著呢,就覺得脖子上癢了一下,昏昏沉沉就睡過去了。


    暗衛首領在他床邊守了一會兒,一記哨聲召來其他暗衛頂替他的崗位,自己身形一閃,整個人迅速地消失在夜色裏。


    第二天早上。


    原濯剛起床,就被麵前跪著的暗衛首領和他身邊一座小山堆嚇了一跳。


    “這是鬧哪出?”


    他看了一眼這小山堆,又看了一眼暗衛首領。


    批發賣貨呢?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主子,”暗衛首領低下頭,“那秦白十分不珍惜皇上送的禮物,昨日弄破了一件筆洗還特意告知皇上,皇上氣了一夜。所以屬下擅作主張,把那些禮物都追了回來。”


    ?


    原濯細細品了一下這話。


    怎麽聽著好像這個暗衛不僅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好像還挺驕傲還挺得意的?


    他又品了品,再看了一眼暗衛首領。


    忽然,原濯想起了一個人。


    那是一顆失了智的大白菜。


    不僅倒貼上來讓他家豬拱了,甚至還十分的開心十分的自豪。


    這個暗衛看著看著,怎麽感覺和那棵大白菜很是相似啊?


    原濯沉默了很久,暗衛首領就跟著跪了很久。


    半晌,原濯語氣古怪地說了一聲。


    “既然是你做的,那你就自己去和皇帝解釋吧。有些事情,你和皇帝說開了,反而說不定會更好一些。”


    暗衛首領心裏一驚,猛地抬起頭對上原濯那雙看似看透一切的雙眼,忽然腦子裏閃過一道光。


    “是!謝過主子!”


    見這顆瞎了眼的大白菜迫不及待地往皇帝寢宮跑,原濯摸了摸下巴。


    怎麽說呢?


    就連這家夥都願意二次眼瞎去讓那隻豬拱了,他要不要考慮一下,還是把自家那個慫貨給拿下?


    賺錢雖然香,但是談戀愛,它甜啊!


    談完戀愛還爽,這就不是一個概念的東西啊!


    仔細再三思考,原濯想了想,多拿了一張手帕。


    還是讓他先試探一下看看,看看那個慫貨到底有多慫吧。


    那酒樓的生意蒸蒸日上,又有皇帝派的一個暗衛在那裏守著,墨慕文就鬆快了許多。


    他去那京郊轉了一圈,發現到處都是拿著新農具的百姓,邊伺候著地裏的莊稼,邊樂嗬嗬地談起手裏趁手得不行的農具,臉上洋溢著快活的笑意。


    他胸膛裏緩緩流淌著一抹自豪,一種與有榮焉。


    隻是沒一會兒,他又皺起了眉頭來。


    時人多以為這農具是皇上讓人研發的,卻不知道太上皇所為。


    他雖然能夠明白太上皇這麽做的用意,卻依舊難免在心底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分明是太上皇心係天下,為此竟早早退位,每日東奔西跑事必躬親……


    正想著,一隻手從他身後伸了過來。


    墨慕文心裏一凝,眨眼的功夫,就製住了身後偷襲之人。


    他麵色淩厲,“是何人偷襲!”


    剛一說完,他愣住了。


    被他製住的,不是太上皇又是誰?


    !


    墨慕文立即慌了,他連忙鬆開手,一邊去扶起原濯一邊就要跪下來。


    “臣該死!”


    是挺該死的。


    原濯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身來,一邊鬆動一下手臂,一邊鬱悶地問。


    “你到底練武多久了?”


    這反應簡直就絕了!


    墨慕文半跪在地上,臉色煞白。


    “臣自幼習武,已經有一十五年了……”


    他竟然對太上皇動手,簡直就是大不敬!


    罪該萬死。


    “行了,起來吧。不知者無罪。”


    又不掏戒指,半跪在地上幹什麽呢?


    原濯用腳尖輕輕踢了他一下,繼續好奇,“那你的內力也是從小練的?怎麽感覺你好像挺厲害的?”


    他還記得最開始碰麵那一次,暗衛還說過他自己的輕功是一絕。


    但是這家夥的速度也不慢啊?


    感受到小腿被踢了一下,墨慕文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卻已經將這個當成太上皇的一個喜好。


    被踢了,就說明太上皇隻是有些小怒氣,卻並不生氣的意思。


    他想。


    太上皇心懷天下,果然胸襟寬廣。


    “臣自幼習武時,父親便說過,我是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所以……”


    墨慕文自己說著有些羞臊,輕輕側過臉去。


    “朕看也是。”


    那就是說以後他的內力隻會越來越深厚咯?


    原濯沉默了兩秒,忽然掏出一張手帕塞在墨慕文的手心裏。


    墨慕文有些不解,原濯哼了一聲開口說到。


    “你往後酉時到朕的寢宮來,朕要跟你學內功。這帕子,就賞給你了。”


    墨慕文大驚!


    “太上皇,這於禮不合!”


    酉時他怎可進宮去?這不行,萬萬不行!


    慫,真滴慫。


    但是不行你還把帕子拽得那麽緊做什麽?


    原濯在心裏默默吐槽,臉上卻露出一個堅定的表情來。


    “有什麽不合的?你白天是臣子,夜裏就是朕的師傅,酉時朕必定要見到你。再說了,朕久居宮中,這身體實在是太差了,這幾日在外行走就已經累得不行,還是學點內力,才能更好的為天下蒼生做些事情。”


    墨慕文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了。


    不錯,太上皇這些日子實在是太過於勞累了,凡事都要親力親為,若是他能教得太上皇習得內力……


    咬咬牙,墨慕文捏緊了手心裏的帕子,點點頭。


    “那臣,遵旨。”


    原濯看了他一眼,眼尾露出些許的得意。


    小樣,難道還治不了你?


    搞定了墨慕文這個慫貨,原濯又轉頭去了鐵匠部。


    如今鐵匠部裏已經擴加到二百多個鐵匠,苟利雖然不會打鐵,卻時常能夠有一些奇思妙想,多次將那些農具改善,已然是鐵匠部裏最受尊敬之人。


    原濯也不含糊,讓皇帝那邊給苟利升了官,如今正經來算的話,也就比工部尚書王大人低兩個品級了。


    不過到底他也沒打算真的在工部搞分裂,敲打過王大人為首的一些隻識才氣不知道實幹的官員之後,鐵匠部並回工部,隻是直係最高上司卻是他自己,並不歸屬工部的王大人所管。


    王尚書到底是個老狐狸,看清楚了今上和太上皇之間的關係之後,很快就親自帶著幾名工匠來找太上皇投誠。


    說投誠也不算是投誠,隻是明明白白地表明自己不會再藏二心罷了。


    他帶來的人裏,有善土木、水利、紡織,還有一個,擅造船。


    原濯知道之後,心裏一動,親自接見了那擅造船之人。


    這人名叫本璋,他的出身不高,但是往上追溯三代,家中先祖曾經是前朝船廠的一名官員。


    “聽說,你擅造船?”


    原濯見了人,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本璋連忙恭敬說道。


    “回稟太上皇,正是。”


    他說著有些驕傲,“雖不敢吹噓與天下相比,但是在工部,臣確實是頭名。”


    行,還挺傲的。


    他就喜歡這麽傲的。


    原濯立即問。


    “那你所造之船,最大有多大?”


    本璋皺眉。


    “這,臣親自所造最長便是戰船,長有十五丈。”


    旁邊王尚書插嘴,“太上皇,十五丈,已經是極長的了。”


    原濯挑眉看他,“朕沒問你。”


    王尚書訕笑一聲,默默閉嘴。


    “那海船呢?你可造過?”


    原濯又看著本璋。


    “海船?太上皇問這個做什麽?我朝封禁港口多年,早就不造海船了。”


    “朕當然知道,你回答問題便是了。”


    原濯擺擺手。


    本璋不太確定,“這海船,臣記憶之中,家中曾經造過最長是二十五丈長。”


    那還是有點短啊。


    原濯摸了摸下巴,“你可有造船的圖紙?送幾份過來給朕瞧瞧。”


    煉鐵那邊,他有點想法。


    他這幾個月在京郊那邊研究了很久,又收集了各地的數據,發現他們這個國家就不是一個合適種植的地方。


    氣候、土地、季節,都不能使作物高產,所以他現在就想把注意打到目前他還沒見過的紅薯和土豆還有玉米這些東西上麵去。


    他讓墨慕文查了文獻,發現前前朝的時候,皇帝很喜歡與外國貿易,所以當時曾經流入過類似的作物。


    不過都遠在外洋。


    所以最直接有效解決糧食的辦法,還是要出海。


    再一個,他讓苟利私自悄悄研究的煉鋼和玻璃也已經看見了一點苗頭。


    如果能成,他想要讓人出海去尋找種子的同時,順便打開海上交易之路。


    要說賺錢來得快,當然還是得去外麵賺別人的錢,這樣充盈國庫起來也不心虛啊!


    本璋的動作很快,不久便親自送來了十幾份圖紙。


    一份圖紙就有一遝那麽厚,上麵很多圖紙采用的和原濯熟悉的現代計數和畫法不同,看得他直皺眉頭,天都黑了,才看了一份圖紙的三分之一。


    “來人啊,給朕把蠟燭點上。”


    黃昏降臨,原濯微微歎了一口氣。


    太黑了,他是不是以後還得考慮把電也給研究出來?


    電絕對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發現了。


    一道身影端著燭台過來,原濯正想繼續看圖紙,卻忽然一愣。


    這點蠟燭的人,怎麽不吭聲?


    他下意識抬頭,和墨慕文正好對上眼。


    墨慕文見他發現了,連忙行禮。


    “酉時已至,臣按照太上皇所說,便自己過來了。不曾想打擾到了太上皇,請太上皇恕罪!”


    原濯才想起來,自己要練武這件事情。


    看圖紙的煩躁頓時一掃而空,他放下圖紙,似笑非笑地看著墨慕文。


    “無礙,你是奉命而來,恕你無罪。”


    他說著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才笑著看向墨慕文。


    “來吧,那現在起你便是朕的師傅了,這練武第一步,朕該先做什麽?”


    墨慕文誠惶誠恐,被他一問,竟有些遲疑。


    半晌,他才不確定地開口道。


    “臣年幼時,是從紮馬步開始學起?”


    原濯,原濯緩緩自閉。


    原來以前的古代武俠片,都是寫實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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