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恒原以為周盡歡的不辭而別是因為醒來後一時間受不了,直到聽到周盡欣罵他“姓霍的”。


    看著周盡欣五官猙獰的瞪著自己,一副要把他剝皮拆骨的架勢,他才明白了這兩天周盡歡表現出的不對勁到底是怎麽回事。


    所以周盡歡也知道他的身份了?!是因為這個才離開他的??


    阿泉記著霍恒第一次來店裏就給了自己幾百塊的賞錢的事,主動勸霍恒先離開。可霍恒不聽,甚至不介意周盡欣又踹過來的舉動,激動地道:“你哥人在哪?!”


    周盡欣奮力掙開阿泉和老板娘,怒火讓她的眼睛都燒紅了,倔強的淚水卻打著轉不肯落下。眼前的霍恒讓她想起了霍丞,這兄弟倆真是如出一轍的混賬!她哥是不是上輩子殺了姓霍的全家?所以這輩子才一再栽在這家人的手裏!


    “問我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坦白到底做了什麽把我哥給逼走了!?”周盡欣咬牙切齒的嗬斥著。別說周盡歡沒跟她說要去哪,就算說了她也絕對不會告訴霍恒的!


    霍恒正想回答,門口就傳來了一聲疾呼:“盡欣!”


    周盡欣的視線越過霍恒,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奔了過去。剛剛在霍恒麵前拚命忍耐的眼淚一下子就失控了,她撲到了蔣文鄴的懷裏,哭泣道:“文鄴哥你終於來了!”


    蔣文鄴拍了拍她的後背,焦慮的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哥去哪了?”


    “我不知道!”周盡欣搖著頭,哭的聲音都變調了:“他隻給我留了一封信和兩百塊錢,他從來沒有這樣過!文鄴哥,我好怕啊!”


    蔣文鄴安撫著周盡欣的情緒,心裏也是焦慮的七上八下的。早上他還在床上睡就接到周盡欣的電話,在來的路上已經把周盡歡可能去的地方都整出來了。


    周盡歡從來沒有瞞著他們離開過北平,而且他的腰也不容許出遠門。他怎麽會突然離開?


    蔣文鄴又問了一次原因,周盡欣抹掉眼淚,轉頭憤恨地看著霍恒:“還不是姓霍的那家人幹的好事!霍恒我告訴你,要是我哥沒事也就罷了,如果他有個萬一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霍恒?”蔣文鄴震驚的看著幾步開外的霍恒,一把抓住周盡欣的手臂:“你到底在說什麽!你哥為什麽又跟霍家的人扯上關係了?!”


    “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霍家的人!”周盡欣惱火的控訴著:“他說他叫李恒的!以前是我哥的戲迷,最近總是纏著我哥,又是送床又是治病的,對我哥很好。可誰知道他居然是個騙子!一邊跟我哥示好一邊又跟別的女人去拍結婚照!現在也不知道他對我哥做了什麽,我哥居然連我都不說一聲就走了!”


    縱然周盡欣再懂事,也不過是個不到十六歲的小女孩。情緒上來了就控製不住了,一股腦的全說了。直到看到蔣文鄴鐵青的臉色才反應過來,蔣文鄴是一直喜歡著周盡歡的。


    周盡歡並沒來得及告訴她蔣文鄴要結婚了,所以一出了事她還是習慣性的找蔣文鄴解決。不過這回她說完就後悔了,正想著該怎麽圓場,就見蔣文鄴大步走到霍恒麵前去,話都不說就一拳掄到了霍恒的臉上。


    霍恒也沒想到蔣文鄴會突然動手,這一下挨實了,失控的撞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把桌椅撞得歪七扭八的,連筷筒裏的筷子都掉了一地。店裏正在吃東西的兩桌客人本來還在看熱鬧的,這下都嚇到了,紛紛站起來給錢離開了。


    霍恒扶著桌子,搖了搖頭才站穩,他摸著鼻子下麵,濕漉漉的果然是鼻血。蔣文鄴這一拳讓他一直窩在心裏的怒氣找到了爆發的源頭,他也惱了,抓住蔣文鄴又掄過來的拳頭,一個反擒拿往外側扭,然後朝蔣文鄴的肚子打去。


    岑老板不在店裏,但老板娘是個見多了風浪的女人。這兩人都是有身份的,要是真讓他們在店裏打起了就大事不妙了。她趕緊拉住霍恒,硬擠在兩人中間息事寧人:“您二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千萬別在這動起手了,這事要是被傳開了那盡歡的名聲又得毀了!”


    霍恒那一拳都堪堪挨到蔣文鄴的衣服了,愣是被老板娘拉扯的沒打下去。不過老板娘的話倒是提醒他了,大門外麵已經站了十幾個人在看熱鬧了,他可不能讓這種傳言傳到霍英年的耳朵裏,這樣隻會讓霍英年更反感周盡歡。


    不過霍恒忍得了,蔣文鄴卻忍不了。趁著霍恒收手的時候,蔣文鄴又一拳打在了霍恒臉上。


    這回霍恒被打的嘴角都破皮了,眼見蔣文鄴失控了,周盡欣也上來拉住人:“文鄴哥!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我哥,確認我哥沒事了再跟姓霍的算賬也不遲啊!”


    周盡欣的話終於讓蔣文鄴冷靜了下來,蔣文鄴瞪著猩紅的眼睛,指著霍恒罵道:“你給我等著!”


    他轉身就走,周盡欣趕緊跟上,兩人一起坐上汽車走了。霍恒憋了一肚子火,卻也不得不逼著自己冷靜。他吐了一口血痰出來,老板娘見狀趕緊給他遞手帕,又讓阿泉倒了杯熱水來給他漱口。


    霍恒把鼻血擦了擦就問老板娘知不知道周盡歡可能去哪?


    周盡歡在畔湖茶樓做了很長時間的賬房先生,跟岑老板夫婦算是非常熟了。老板娘說周盡歡平時逢年過節也都待在北平的,沒聽說他有去過哪,而且周家也沒親戚了。說道這裏又想起了早上開門時看到的那封信,馬上拿給霍恒:“這是他早上留下的,你看看。”


    霍恒打開信來看,不知道是不是寫信的人心裏有事的緣故,字跡潦草了許多。周盡歡也沒有寫原因,更沒寫要去哪裏,隻說感謝他們的照顧,請他們另請高明。


    霍恒把信折好,又問周盡歡給周盡欣的信裏寫了什麽。


    早上周盡欣過來的時候老板娘是看過那封信的,也沒說什麽,隻讓周盡欣安心讀書,別擔心自己。說暫時離開一下,等安頓好了會和她聯係的。


    霍恒再三跟老板娘確認過沒有隱瞞了,便拿錢賠償了老板娘剛才的損失。等回到自己的車上後,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盤上,發出了好大一聲“嘟——”,把周圍的路人都嚇了一跳,紛紛轉頭看他。


    霍恒頹喪的靠在了椅背上,他不知道周盡歡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聽周盡欣剛才的控訴應該是不久之前。可是周盡歡既然知道了他跟黃曉曉拍婚紗照的事,為什麽不開口問他呢?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霍恒就想起前兩天在周盡歡家煮麵的那一晚,周盡歡明顯是一副有話想說但說不出口的樣子。


    當時霍恒心虛所以沒仔細想,現在就惱的想揍自己了!


    為什麽他隻考慮到自己的難處?為什麽不能早一點坦白?現在他完全明白周盡歡離開的原因了。肯定是以為他要結婚,沒辦法再麵對他們現在的關係了。


    霍恒深吸了一口氣,盡管鼻子和嘴角火辣辣的痛也不管了,發動車子去他所知的周盡歡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


    可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去過的地方根本沒幾個,再加上老板娘提供給他的地點,霍恒找了近一天都沒找到,反而又遇到蔣文鄴,差點又打起來了。


    天黑的時候,霍恒把車停到了周盡歡的家樓下。往常他到這裏的時候,那扇窗戶基本上都會亮著燈光,然後他隻要上樓去,就能看到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可今晚迎接他的卻是一片漆黑,等了兩個小時隻等回了周盡欣。


    蔣文鄴陪著周盡欣找了一天都沒找到,現在已經回警局去找人幫忙了。周盡欣疲憊至極,但在看到霍恒的時候又怒氣衝天,也不搭理走過來的霍恒,推開院門就要進去。


    “盡欣!”霍恒一把抓住周盡欣的手腕,語氣極為誠懇:“我知道隱瞞身份不對,可我是有苦衷的。而且結婚照是假的,我心裏隻愛你哥一個人!”


    周盡欣在兩年前見識了霍丞的嘴臉,早就不信他們霍家的人了。現在聽霍恒前後自相矛盾的說辭,更是忍無可忍,狠狠甩開霍恒的手:“你閉嘴吧!有什麽苦衷這麽長時間了都不能說嗎!拍結婚照是假的,那報紙上刊登的聯姻新聞也是假的?!”


    今天在找周盡歡的路上,周盡欣已經聽蔣文鄴說過霍恒馬上要結婚的事。眼下再聽霍恒的辯解,越發覺得這個人虛偽至極了。


    那新聞是霍英年在霍恒去天津的時候找北平日報的總編陳遇笙寫的,霍恒根本不知道有這件事。此刻聽了自然是一頭霧水:“什麽聯姻新聞?”


    周盡欣以前隻覺得霍丞惡心,沒想到他的弟弟更勝一籌。她已經不想再跟霍恒浪費時間了,便“嘭”的一聲把院門關上了,還馬上落了栓,任憑霍恒在外麵怎麽拍門叫她都不理。


    周圍的路人都對霍恒指指點點的,霍恒看了他們一眼,隻好又回到車上去等,希望能出現奇跡,把周盡歡等回來。半個多小時後還真有人拍了他的車窗,不過不是周盡歡,而是氣喘籲籲的元明。


    “少爺我總算找到您了!您趕緊回家去吧,今兒家裏都鬧翻天了!老爺和三夫人氣的一天沒吃飯了!”


    元明跑的腿都快斷了,努力吞著唾沫,把幹涸的嗓子潤了才把話說完整。霍恒的全部心思都在周盡歡身上,此刻聽他這麽說才反應過來,昨晚上見周盡歡之前就已經把黃曉曉偷偷的送上火車走了。


    元明沒等來他的回答,便以為他還不知情,趕緊又道:“黃小姐在醫院留了一封信說不想結婚就走了,今天找了一天都沒找著人,黃家那邊也急壞了。少爺您趕緊著吧,明天就要大婚了,現在新娘跑了,要是傳出去了您的臉都要丟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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