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鬧鍾響起。


    司淮安先動了動,搭在他腰間的手收了幾分,然後起身關了鬧鍾。


    顧予手指插入發間捋了下,有些不想起。


    昨晚睡得又暖和又踏實,司淮安跟個火爐似的,抱著他一點也不覺得冷。


    顧予又抱著人在床上賴了會兒,一直到敲門聲響起才穿衣服。


    沈荼一大早就開車買了早飯,不光他倆的,劇組裏人人有份兒,她一間挨一間的給人分了。


    對這方麵她一向會來事,這點錢不算什麽,還能給顧予攢個好人緣。


    沈荼把飯放在桌上:“買的灌湯包,快吃。”


    顧予:“坐下一起吃。”


    “不用,等包子出籠的時候吃過了。”沈荼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們兩個慢慢吃。”


    知道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她也不想打擾。


    等吃完飯後,司淮安就打算回去了,顧予把送他到了車旁。


    司淮安上了車,係上安全帶後落下車窗,朝顧予勾了勾手。


    顧予雙手插兜,勾唇笑了笑,彎下腰。


    司淮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開車慢點,到了之後給我打電話。”


    “好。”司淮安又仰頭吻了一下。


    顧予站在原地,一直等看不見車影的時候才去了劇組。


    *


    又過了兩天之後,顧予的傷已經徹底好了。


    《暗湧》又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拍攝,天也冷,連著下好幾天雪,一收工就是淩晨,大家比之前更辛苦。


    等戲的時候演員們都是縮在一間休息室裏,人多,擠在一起暖和。


    這會兒外麵正布置著燈光。


    柳導走了進來,灌了一杯養生茶,然後坐在顧予身邊說道:“最近不太順啊,又有一個演員出了事。”


    “怎麽回事?”顧予問。


    “那個葉斐你還有印象吧?沒來幾天的新人。前兩天拍攝綜藝的時候摔傷了腿,演不了了。”柳導說起來就犯愁,“再過兩天就要拍他的戲了就突然出了這事。臨時找人不太好辦,找了好幾個人,檔期都對不上。”


    顧予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保溫杯,也跟老幹部似的:“那確實不太好辦,我幫您問問身邊的人吧。”


    “我看行,找個靠譜點的,這個角色還挺重要的。”


    手機鈴聲響起。


    柳導站起身接通電話,音量依舊跟開了個擴音器似的,全屋的人都能聽清。


    等他走了之後,休息室的人才開始議論。


    顧予沒參與他們這個話題,想了一圈,最終想到了一個人——


    跟他一起參加過《視覺盛宴》的張啟星,演技在線,性格也好。


    自從上次被淘汰之後也沒見他接過什麽戲,或許能趁這個機會幫一把呢。


    顧予掏出手機,正準備給他發微信,剛才出去打電話的柳導又回來了,滿臉高興地對他說:“人不用找了,剛才找到了。”


    顧予:“找到了?”


    “嗯,外形跟戲感都不錯,他也正好能空出檔期,能頂上。”


    顧予放下了手機道:“下次再缺人就告訴我,我幫您找了個靠譜的。”


    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後,柳導心情特好,走路的姿勢都輕盈了不少。


    次日,柳導說的那個演員就到了,新麵孔,是個剛入圈不久的新人,人看起來挺溫和的。


    他助理看起來人精似的,單獨給柳導送去了點東西,笑道:“導演,知道您愛喝茶,我路上特意買了幾盒。”


    “不用,別這麽客氣。”柳導擺擺手,他平常不愛收東西,除了在顧予這兒會心安理得的順走點東西,蹭吃蹭喝毫不客氣。


    看他不收,這助理硬是塞進了他懷裏:“一點小小心意您一定得收下,我帶的那小孩兒年紀輕,臉皮兒薄,這之後就麻煩導演多關照關照。”


    “劇組氛圍挺好的,不用我關照,來兩天他自己就適應了。”柳導說。


    他話音剛落,從一旁就傳開了一陣笑聲。


    那個小演員站在人群中,邊撓頭邊笑,臉上紅了一片。


    柳導笑道:“這不是已經適應了嗎。”


    新來的這小演員名字叫許浮,長相清秀幹淨,幫助理給劇組的人分飲料的時候還沒逗兩句就自己臊了個大紅臉。


    臉皮確實薄。


    他端了一杯咖啡朝顧予走過來:“顧予哥,喝飲料。”


    “謝謝。”顧予伸手接過。


    “不、不客氣,你趁熱喝。”許浮說。


    顧予翻著腿上的劇本,看了那杯咖啡一眼,也沒喝。


    拍完了一場戲後,顧予就坐在休息室等戲,他打開手機正好收到司淮安發來的短信。


    [我到了。]


    他勾唇笑了笑,正要回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顧予抬起頭:“進。”


    門被推開,許浮站在門外,但沒直接進來,禮貌的說道:“顧予哥,下場是咱們兩個的戲,要先對對戲嗎?”


    顧予說:“好,那你進來吧。”


    沈荼就坐在旁邊玩手機。


    許浮在椅子上坐下,把劇本放在腿上道:“今天導演給我分了個休息室,就在隔壁。剛才那場戲我站在旁邊圍觀了,感覺你的狀態特別好。”


    顧予說:“再不開始戲就開拍了。”


    “哦,對。”許浮翻開劇本,“但是我功底不深,有很多問題,如果有哪裏錯了能不能麻煩顧予哥提點提點我。”


    “提點算不上,我也就是個半吊。劇組裏有不少老前輩,你可以去問他們。”顧予指腹在劇本邊緣蹭了蹭道,“開始吧。”


    剛開始,顧予就能發現他有不少問題,他雖然算不上專業,但這個許浮犯的都是他以前踩過的雷。


    對完後,許浮停下,語氣小心翼翼又帶了點期待的問:“怎麽樣?有問題嗎?”


    顧予實話實說:“台詞還需要再練練。”


    許浮沮喪的道:“我之前練過一段時間,還是沒長進嗎?”


    “都這樣,回去練練就好了。”顧予看了眼表,“快開始了,過去吧。”


    許浮也從椅子上站起,跟在他身後走出了休息室。


    這場是審訊戲。


    在許浮這兒卡了好幾次,不是台詞問題就是表情不對,氣的柳導差點摔劇本,也氣推薦人。


    還說靠譜,這就叫靠譜?


    在許浮再一次念錯台詞後——


    “停!別拍了!許浮你先把台詞念熟了再來!”柳導把劇本往旁邊一拍,坐在了椅子上,打開保溫杯喝了兩口水降火。


    許浮一張臉變得通紅,看模樣都快哭了。


    旁邊的人都出口安慰。


    “沒事沒事,你再去熟悉一下台詞好了。”


    “正常,剛來的時候我們都被他訓過,其實柳導這人挺不錯的,熟了就好。”


    “小浮你是不是緊張,這念對台詞是最基本的……”


    許浮低了低頭:“太緊張了,對戲的時候還能記住。”


    “別緊張,發揮出你最好的水平。”


    許浮手微微收緊了幾分,走上前跟顧予說道:“顧予哥,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害你重拍那麽多次。”


    “沒事,去熟悉吧。”顧予說。


    過了五分鍾後,許浮調整好狀態又重拍了一次,總算過了。


    這場戲全組的人陪他來來回回折騰了七、八遍。


    等拍完之後,也到了飯店。


    許浮領了盒飯,正要往顧予身邊走,一個人影就快他一步跑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顧予身旁的空位上,然後一臉神秘的左右看了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瓶辣醬。


    ……


    這姑娘怎麽什麽東西都能往外掏。


    顧予哭笑不得:“哪來的?”


    “用零食跟人換的,用來拌飯味道超好。”陸思思說,“快,我給你挖一勺。”


    顧予打開盒飯,陸思思看看他裏麵的兩個大雞腿,再看看自己碗裏仿佛發育不良的小雞腿,還是一個。


    陸思思:[悲傷流淚貓貓頭.jpg]


    顧予笑了笑,夾了個放進她碗裏。


    “還是你吃吧,你要多補補。”陸思思到底還是良心過不去。


    “誰說我是白給你的,換你的醬,一周。”


    用醬換肉,還是挺劃算的,陸思思覺得很值,非常慷慨地給顧予挖了兩大勺。


    兩人吃著飯,顧予說:“那個“淮魚是真的”是你吧。”


    陸思思當場愣住,完全沒想到自己已經掉馬掉到了正主麵前了。當初建這個小號的原因就是不想太張揚,偶爾發發糧,還能用現成的靈感激情創作一下寫個小h文。


    現在的陸思思就跟在顧予麵前裸奔似的。


    一想到自己寫的那些小h文可能被看了,她就尷尬到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


    “不是不是。”陸思思搖頭極力否認。


    顧予語調不鹹不淡:“別裝,文裏寫的那些細節除了你沒人知道。”


    “這……我有個朋友是你倆的狂熱cp粉,真的,之前就因為這事我還跟她鬧掰過。”陸思思一急之下把“我有個朋友”的梗都搬出來了,“每天瘋狂問我,把我煩的不行。”


    為了追求真實,她時而皺眉時而憤怒:“我也是被煩的不行了才告訴她的,沒想到她竟然在網上寫那種文,太變態太無恥了。”


    顧予笑:“我告訴你這個號是寫文的了嗎?”


    陸思思卒。


    戲馬上要開拍,顧予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今天的戲又是實打實的拍了一天才結束,收工的時候是淩晨兩點。


    回了民宿後,顧予剛脫下外套門就被人敲響了。


    他打開,許浮就站在門外,手裏抱著毛毯道:“顧予哥,來劇組之前我就知道這邊冷,多帶了兩床毛毯,知道您怕冷,特意給您送來。”


    其實許浮的長相是很討喜的那一掛,看起來白淨清秀,眉眼看起來溫順,眼神也很清澈,看不出一絲敵意,甚至讓人覺得他挺好欺負的。


    特別是現在這樣,往門口一站,像隻小綿羊。


    顧予笑道:“不用,我兩床被子夠蓋了,你還是給自己加上吧。”


    說完後,他就關上了門。


    許浮站在門外愣了幾秒,才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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