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維亞帝國大殿。


    典雅的玫瑰窗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日光,在這一塵不染的大殿上,一年一度的國務會議如期召開。這是聖維亞帝國政治層麵意義最高的會議,所有的議程結果將決定帝國未來的走向。同時這也是難得一次,主持不是第一繼承人弗恩殿下擔任。所有人都能在這兒嗅到點權柄爭奪下的血腥氣。


    瑪爾斯走進了輝煌莊嚴的殿堂,麵戴附和身份的淺笑,向已經到場等待的貴族們點頭致意。參加這次會議的是帝國擁有爵位的少數人,身穿禮服,肩帶勳章,圍繞著巨大的圓形樟木桌就坐。這群貴族的年齡差距跨度很大,有的朝氣蓬勃,有的腐朽垂暮,他們代表著不同階層的利益相聚在了這裏。


    “人都來齊了嗎?”


    “當然,他們不會放過任何爭取權利的機會,即使半隻腳踏進墳墓裏,他們也會拚著最後一口氣趕到這裏。”蘭伯特站在瑪爾斯的身後,低聲說,“簡直就是一群見不得光的吸血蟲。”


    “吸血蟲?”瑪爾斯笑了笑,望了眼手裏的整理出的兩百多條提議,“這些老貴族是帝國這些年的支撐,也是支持弗恩的中堅力量,但你說得對,他們像吸血蟲一樣貪婪,想要的越來越多了。”


    “這些老家夥很難纏,女王陛下突然讓您來主持實在是——”


    “這件事最適合的人選是我。”瑪爾斯嘴角劃過一絲冷漠,“母親想敲打借機他們,而我就是她手中的錐子。”


    “可是,如果您不滿足他們的條件,他們會因此忌恨您。”蘭伯特擔憂說,“這樣他們更會站在弗恩殿下那邊反對您。”


    “所以說,沒有無緣無故的選擇。這就是她設想的最好結果。”瑪爾斯站起身,和所有人一起向走進大殿的聖維亞女王彎腰行禮。


    巨大的圓木桌在無形間劃分成了兩個陣營。他的哥哥弗恩殿下坐在正對麵,被一群穿著規整戴著花白假發的老骨頭們簇擁著。而瑪爾斯的身邊都是些稚嫩的年輕麵孔,這場國務會議危機重重,年幼的雄獅很難鬥不過垂老的狐狸,畢竟這是比誰更會挖坑有心眼,而不是比誰的毛發更旺盛。


    伍德騎士點了點頭,蘭伯特得到示意敲響手裏的小銀鍾。


    “國務會議正式開始。”瑪爾斯緩緩朗讀事先準備好的文件,“在進入第一個議程前,讓我先有請榮耀不滅聖維亞的卡瑞娜女王致辭。”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望向坐在王座上的女人。


    “國務會議與整個帝國息息相關,首先,十分感激今日諸位不遠萬裏來到我們的都城,我們的帝國大殿。”卡瑞娜女王聲音平平,但十分清晰,“其次,我想和大家分享一則我聽說的軼事。”


    所有人皆是一愣,包括瑪爾斯,流程上根本就沒有這個安排。


    “有人告訴我,現在帝國裏流行著編號一樣的金幣。”卡瑞娜女王聲音頓了頓,掃視著底下的每一張臉,“眾所周知,每一枚帝國金幣的編號都是獨一無二的,是我親自框選的範圍,而金幣加鑄的數量則是經過學士們精細推算的,所以對於這樣的傳聞,我是不相信的。然而當我準備將這個汙蔑之人關進地牢時,他卻拿出了讓我無法反駁的證據。”


    伍德騎士拿出一個黑色方盒,兩枚金色的女王幣放在一塊紅絨布上。瑪爾斯過目完之後,瞳孔縮了縮,隨後依次傳遞了下去。他抬起頭,觀望著對麵人的神色,弗恩的臉色微微泛白,但沒有半點驚訝之色,像是早知這件事了一樣。


    “陛下,鑄幣一事我記得是由亨利大公負責的。”瑪爾斯眼睛望向身側的人,很快就有人站起來稟告,“應當向大公詢問詳細情況。”


    弗恩殿下的臉沉得更厲害了。


    一個老派貴族模樣的男人,清了清喉嚨反駁道:“這件事亨利大公未必之情,而且鑄造□□也極有可能是其他人所做。”他轉身麵向女王,“陛下,這件事極為惡劣,應該徹查,不知您是怎麽認為的?”


    “正是困惑才會提出來。我想問問諸位的意思。”卡瑞娜女王淡淡的說。


    “陛下,關於鑄造□□的事,前幾日卡列子爵正好在集市裏抓到一名很有嫌疑的人。”弗恩殿下開口說。


    “是嗎?這個人是誰?”卡瑞娜女王問。


    卡列子爵起身行禮,過了一會兒,他從大殿外帶上了一個披頭散發的老人,老人的腳有些坡,走路磕磕絆絆,四肢都被黑色的鐵鏈捆綁著。


    “陛下,這個人是集市的意味鐵匠,卡列子爵的家傭在他家定製了刀劍,結果交易時意外發現了偽造的□□。子爵立刻將人扣下進行調查,我們確定這個人一直在以此獲利,經過審問後,他已經交代了全部的罪行。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自己鑄了這些金幣,想用它們當作真錢用。”老頭耷拉著腦袋,聲音虛弱得厲害。


    “陛下,我想您手上的這兩枚金幣應該就是由這個人偽造的。這個鐵匠身欠巨額賭債,所以他會想著鑄造□□來賺取更多的金錢。這樣荒唐的事隻有貧窮的賭鬼才做的出來!”弗恩殿下說得鏗鏘有力。


    這時有人發出了一聲嗤笑。


    全場肅靜,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瑪爾斯。


    “你是有什麽想說的嗎?”弗恩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瑪爾斯搖頭微笑說:“抱歉,弗恩殿下。我隻是覺得您剛剛的那些話似乎有點自相矛盾。”


    “自相矛盾?”弗恩感覺受到了恥辱,神情十分惱怒。


    “您真的確定是這位老人鑄造的□□嗎?”瑪爾斯說,“弗恩殿下,您不要忘了,即使鑄造□□,那用料也是貨真價實的黃金,如你所說,一個欠著賭債的人從哪兒能搞到這麽多的黃金?”


    “這……”弗恩有些語噎,“興許是借的,他先跟別人借了黃金,然後再鑄造成□□,再支付給別人。”


    ”


    瑪爾斯歎了口氣:“帝國礦場的所有權都是在權貴們的手上,您是說在座的當中有人將金礦私下販賣給了這位鐵匠。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都城裏擁有金礦的人是屈指可數的,我想想似乎瑪麗夫人名下就有一座黃金礦場——”


    “瑪爾斯,你……不要張口胡說!”弗恩結結巴巴地說。


    “這隻是我隨意的推測。”瑪爾斯的目光轉向另一方,“請問卡列子爵,你有在這位鐵匠家中搜到鑄造金幣的模具嗎?或者是別的有力的證據?”


    卡列子爵眉目微沉:“我們沒有找到您說的模具,我想可能是被提前毀掉了。瑪爾斯殿下,這個人已經自己交代了罪行,你又為何一直幫他開脫呢?”


    “卡列子爵,我沒有在為他開脫的意思,這個人就算真的偽造□□,可是如果沒有模具就無法證明女王陛下收到的兩枚金幣就是他所做的。”瑪爾斯不慌不忙地說,“我們不能排除還有其他人在鑄造□□的可能。”


    權貴們不由議論紛紛,冒名頂罪的事出了點馬腳被瑪爾斯攪了渾水,眼下狀況有些超出預料,弗恩不由咬了咬牙。


    “確實,瑪爾斯說的有道理,糾結這個鐵匠毫無意義。如果這件事真的是亨利大公所做的,那我們為何不直接問問當事人呢?”弗恩聲音抬高了幾分。


    全場歸於寂靜,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望向了卡瑞娜女王。誰都知道弗恩殿下說得是對的,毫無疑問讓當事人出來回答是最好的選擇,然而,今天的國務會議亨利大公沒有出席。


    “亨利大公在哪?”卡瑞娜女王問。


    “大公現在還在府上,我去請他過來問話。”伍德騎士說。


    聽了這話不少人都鬆了口氣,這段時間一直有亨利大公被問罪的傳聞,今日又不見對方出麵,很多人都猜想,大公會不會已經被女王關入地牢裏了。


    現在女王發話將亨利大公請來,那問罪的謠言便不攻自破了。


    弗恩殿下的神情也放鬆了下來,他有些挑釁地望向瑪爾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在等待的時間,國務會議繼續進行,在結束了第一個議程後,亨利大公挺著肥碩的肚子,在眾目睽睽下姍姍走到大殿中央,他穿著華貴的衣服,朝著卡瑞娜女王恭敬行禮,接著他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陛下,都是我的錯,那些編號一樣的□□都是從我這裏鑄造的。我知道是我辜負了您的信任,但這一切都是瑪麗維多利亞威脅我做的,她將黃金原礦運到我餓工廠,逼迫我在一星期內鑄造一個月內鑄造十萬金幣!”


    聽到十萬這個數字,底下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您是大公,怎麽會被一個女人威脅?”伍德騎士皺眉問。


    “瑪麗維多利亞說……這都是弗恩殿下的意思。”亨利大公身體抖了一下,“說需要這筆錢有很急的用處。”


    聽著亨利大公後悔自責的聲音,弗恩薩爾菲德險些直接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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