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崖偏頭看去,門口站著的男人身姿挺拔,一身黃衣,發束馬尾,頭戴抹額——不就是殷血寒!


    殷血寒在那,那這個是!


    他想起身,卻被身邊的人一把摁回懷裏,臉貼在一片結實的胸膛上。


    夏戎坐起來,撤去化形,隻是眉與眼角略微拉長,整個人氣質便完全不同。相似的五官,殷血寒詮釋得明朗英氣,他卻生得淩厲迫人。


    他側頭將鼻子埋進黎青崖的發間:“你看到了什麽,我們就在做什麽嘍。你撿回來的這個小寶貝,很棒。”


    縮在他胸前一動不能動的黎青崖心情複雜,手下真是片他夢寐以求的胸肌,結實勻稱不浮誇,但是如果長在別人身上,他還被迫埋臉,那就不太美妙了。


    殷血寒怒目切齒:“放開他!”來他的寢殿,在他的床上,搞他的人質,夏戎擺明了在故意挑釁他。


    夏戎不喜歡他命令的語氣:“若我不呢?”


    話不多說,殷血寒招出長戟便朝夏戎襲來,夏戎依舊攬著黎青崖,隻出了一隻手,從容對抗。


    兩個人的修為都高黎青崖一個大境界以上,且皆修近戰,打起架來眼花繚亂,連招式都看不清,隻見靈氣的華光與武器的寒光交織。


    黎青崖內心毫無波動,看淡了,都看淡了,兩個男人為他打架這種小場麵,灑灑水啦。


    而且他們真的是為他打架嗎?不!是他們想打架,拿他當借口。


    嗬,魔道中人。


    戰局完全是一邊倒,無論殷血寒如何拚盡全力,男人都一派輕鬆愜意,僅以兩根手指應對。


    他差不多知道這是誰了,畢竟墨宗能這樣血虐殷血寒的,除了夏戎沒第二個了。頓時,他感覺被埋胸的腦袋更窒息了。


    夏戎像是在陪孩子玩耍般漫不經心,還抽空捏起黎青崖的臉嘬了一口。


    黎青崖呆滯:老東西!有人占我便宜!


    有一個人比黎青崖還生氣,就是殷血寒——這場戰鬥從頭到尾,夏戎都在羞辱他!


    感受到他動了殺氣,夏戎夾住他的戟尖,以絕對的實力壓製打住了戰鬥。他輕淡地勸道:“為什麽要生氣呢?你我之間,有什麽好見外的。”


    殷血寒咬牙:“我和你不一樣!”


    夏戎輕笑:“當然不一樣!你怎麽能和我比。但我都不嫌棄你,你憑什麽生氣?”


    說著他翻手用指尖將戟尖摁在床沿:“到此為止!莫要再和我鬧,我應付幼稚鬼的耐心有限。”


    黎青崖一個咯噔,下意識去看殷血寒,果然看到了一張氣到發紅的臉。


    連他都知道殷血寒心氣高聽不得這種話,沒道理夏戎不清楚,他絕不是無心的,就是仗著修為高在欺負人。


    “我被我自己刁難,但我還打不過刁難我的我自己”,殷血寒人間實慘確定。


    好事被打斷,夏戎沒有了繼續的興趣。何況殷血寒如此動怒,多半是對這小修上了心,把他惹到與自己同歸於盡就不好了。


    睡男人嘛,哪個日子都可以睡,不必急於一時,也不必非要在自己半身的麵前。


    他穿鞋下床,拉起散落的衣衫,重新束好頭發:“這小東西我很喜歡,留著吧,不必處理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走的幹脆利落,留下黎青崖獨自麵對殷血寒不善的目光。黎青崖咽了一口口水,試圖解釋:“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殷血寒聲音冰冷。


    這家夥昨天勾引慕容嫣,今天勾引夏戎,還都被他得手了,他到底是何方妖孽?他不禁質疑:“你真的是太一仙宗弟子,而不是合歡宗的?”


    黎青崖被問懵了,一時不知該作何回應。


    ——對不起,大師兄!我好像又在外麵給太一仙宗丟人了。


    ……


    廢了好一番功夫,姑且算是把事情解釋清楚了。得益於夏戎在殷血寒這裏極低的名譽度,黎青崖說夏戎變成他的樣子占自己便宜時,殷血寒很輕易地就相信了。


    隻是解釋完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又想不出來,便暫且放到了腦後。


    入夜的時候,有人來請殷血寒。


    “大聖子,尊主請你過去一趟。”


    “什麽事?”


    來通傳的人朝內殿瞥了一眼,壓低聲音:“二聖子回來了。”


    正在內殿摳腳看書的黎青崖聽到了這一段,他豎起耳朵,但沒能再聽到其它聲音,想來是殷血寒施了隔音術。


    二聖子他知道,這家夥一直和殷血寒不對付,以為扳倒他自己就能當老大了,卻不知殷血寒和夏戎本質上是一個人。


    也不怪他蠢,隻能說運氣不好,要不是看過劇情,誰能知道夏戎的路子這麽野呢?


    殷血寒出去了,直到深夜也沒回來。後半夜的時候,睡得迷迷糊糊的黎青崖聞到一股血腥味兒,睜開朦朧的眼,他覷見殷血寒坐在對麵的床邊,借著昏昧的燈火,咬牙給自己上藥。


    他似乎受過刑,背部鮮血淋漓,被打爛的皮肉間白骨隱隱可見。


    聯係前後,不難猜出多半是二聖子告了刁狀,所以夏戎懲罰了殷血寒。


    其實殷血寒做的事情夏戎沒有不知道的,追不追究完全取決於他腦子裏那根筋兒是搭到“這是老子半身,別人不能欺負”,還是“這個半身看著真礙眼,老子必須整他”。


    看來今天是搭到後麵那根了。


    殷血寒也是硬氣,一聲不吭地給自己上完了藥。


    黎青崖閉上眼繼續睡,快要入夢時又被一陣喧鬧吵鬧,殷血寒似乎在和人傳訊,起了爭執,言談間許多次提到慕容家……


    中斷傳訊後他憤而錘牆,然後在寢殿內踱來踱去。


    黎青崖被他弄出來的動靜吵得睡不著,嘟噥道:“錘牆有什麽用?錘人去啊!慕容家意圖通過兼並魔道攫取權利,夏戎作壁上觀,你一個人如果阻止不了他們,就去找盟友……慕容二少被逼出慕容家,正需要靠山,他會願意幫你的。”


    慕容二少是個難得的聰明人,無奈出身太差,以至於在慕容家的權爭中落敗。如果他知道殷血寒想對付慕容大少一定會很樂意幫忙。


    把他招攬過來,也能幫幫耿直(傻)到讓人看不過去的殷血寒。


    冷不丁聽到這麽一段話,殷血寒以為自己幻聽了,他追問:“你說什麽?”


    趴著睡的黎青崖轉了個頭,把臉轉向裏麵:“沒聽到算了。”


    緊接著他就被人抓著領子從被窩裏拎了出來。


    殷血寒一臉嚴厲地質問他:“你怎麽知道墨宗在兼並魔道,又怎麽知道我想對付慕容家?又從哪知道慕容二少能幫我?”


    他睡意正濃,被人扒出來本就不滿,又被連珠炮般一通追問,不禁眯起眼將眉頭擰成了一團:


    “你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處理公務,我不是小聾瞎,怎麽看不出蛛絲馬跡?至於慕容二少又不是什麽大家閨秀,知道他的信息很奇怪嗎?”


    再說他看過劇本也要告訴他嗎?


    發現墨宗事務從自己這裏被泄露,殷血寒暗覺懊惱,同時認真地審視起黎青崖:“你不可能隻是太一仙宗的普通弟子。”


    普通弟子不會這麽清楚魔道糾葛,也沒能力靠蛛絲馬跡便推算出墨宗的行動。


    黎青崖有意見了:“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普通弟子怎麽了?你還不準普通弟子有高光時刻?”


    殷血寒依舊滿麵狐疑,他妥協道:“好吧,這是我師父分析給我聽的,我就是翻了個嘴皮子。”


    殷血寒放開他:“多謝,你說的事我會考慮的。”


    黎青崖一臉無話可說:說是他的想法殷血寒不信,說他師父的就信,瞧不起人嗎?


    不過他困到懶得去計較,爬回被窩繼續睡覺。


    剛躺下沒多久,已經離開的殷血寒又折返回來,猶疑問道:“你……為什麽幫我?”


    床帳中久久沒有聲音,在他以為被窩裏的人睡著而打算離開時,忽然聽到低淺的回應:“因為我覺得你在做對的事。”


    極權主義的魔道不僅對它本身的發展無益,也會危害正道。


    短短一句話在殷血寒的內心引起了十級地震。


    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在夏戎眼中,他唯一的作用是安分地做個工具;在墨宗其他人看來,他是一個不得尊主喜歡,因此也不值得討好的大聖子。


    沒人關心他的立場,沒人在意他的抱負。他一路孑然又固執地走來,以為自己已經到了不需要別人支持的境界,但此時他才發現這感覺真的很好。哪怕這份肯定來自一位正道弟子的。


    他喉頭微哽,鄭重道了一句:“謝謝。”


    黎青崖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激動什麽,但出於禮貌還是回應:“額,不用謝。”


    殷血寒感動於黎青崖的支持與幫助,然後加固了床上的結界,徹底屏蔽了外麵的聲音和畫麵,以免他繼續窺探墨宗事務。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黎青崖望著厚實到可視的結界牆一臉懵:嗬,叫殷血寒狗東西果然沒錯。


    幹等了半個時辰殷血寒才回來,一回來就收拾東西並囑咐:“我要出門,你好好呆在寢殿中。”


    聽到他要走,黎青崖有些慌:“我跟你一起去不行嗎?”他不想一個人留在墨宗,這樣他的人身安全太沒有保障了。


    殷血寒對這話另有理解:他在舍不得他?為什麽舍不得他?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認真看著黎青崖。


    黎青崖不解回視。


    他有一雙很幹淨的眼,不帶情緒時澄透如一麵明鏡,映射出與其對視之人的“影子”。怨者見怨,恨者見恨,而殷血寒看到的是一抹隱晦的情意!


    墨宗大聖子心下驚訝:這個小修不會喜歡自己吧!


    一時間,所有疑惑豁然開朗。


    難怪這家夥身為正道弟子,卻要支持魔道立場的他;難怪夏戎變成自己的樣子來輕薄他時,他那般順從;至於再早些時候的防備與抵觸,那不過是害羞的欲迎還拒罷了。


    內心竊喜之餘他正色聲明:這小修若真對自己有這樣的心思,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他。


    單方麵“兩情相悅”的殷血寒心底一片軟甜,但還是理智地說出了拒絕的話:“不行,你不能跟我去。別擔心,我一兩天就回來,很快的。”


    黎青崖沒有注意到他明媚的眼神與語氣裏多出來的溫柔,隻顧皺眉擔憂自己的命運:“唉,好吧。”


    一兩天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情吧。


    值得他高興的是殷血寒同意在出門期間把他放下床,不過殿內所有緊要物件都被加了禁製。


    嗬!小氣。


    搞得像是鎖上了他就不會偷一樣。


    殷血寒離開的第二天早上,他蹲在裝資料的櫃子前研究起如何解開上麵的禁製。


    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嬌軟詢問:“你在做什麽?”


    他嚇了一跳,回過頭,發現是那天來找殷血寒的少女。


    ——她怎麽進來的?門口不是有結界嗎?


    想起殷血寒警告的話,他決定與她保持距離,隻冷淡回了一句:“殷血寒不在。”


    少女一臉含羞帶怯:“我是來找你的。”


    黎青崖緊張起來,防備道:“做什麽?”


    少女從背後拿出一根鐵鏈,笑眼彎彎:“你做我的寵物好不好?”


    黎青崖驚得瞪大雙眼:“!!!”救命!這裏有變態!


    他後退幾步,調頭想跑。然而靈力被封的他根本反抗不了金丹期修為的少女,眨眼便被追上,一個手刀砍暈。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聽到了一句堪比惡鬼的嬌語:“別擔心,我會把你藏得好好的,誰都別想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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