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滴答、滴答……


    水滴在岩石上的聲音清脆而規律。


    這是一處潮濕陰暗的洞穴,並不與外界直接聯通,唯一的照明來自石壁上晶石發出的微弱熒光,每天晚上還有奇怪的聲音從洞穴深處傳來,聽著像是水浪在翻湧。


    黎青崖已經被關在這裏兩天了,除了偶爾路過的蛇蟲鼠蟻,連鬼都見不到。


    他腕腳上被扣了一條手臂粗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釘在牆上,使他隻能在以一丈為半徑的半圓形範圍內活動。兩端的接口處都用了非常繁複的陣法,一看就知道綁他的人是專業變態了。


    他歎了一口氣,要早知道那個女人叫慕容嫣他一定躲遠遠的。


    這女人在劇情裏就是有名的神經病,雖然死得早沒正式出過場,但卻能憑借過去的所作所為,一直穩居慕容極最憎惡之人的前三。


    聽到慕容嫣的名號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殷血寒當天的警告是什麽意思,而他居然把這麽重要的提醒當做男人為女人的爭風吃醋。


    他不好怪殷血寒沒說清楚,也不願意怪自己蠢,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慕容嫣盯上。反正就是憋屈,非常憋屈。


    這兩天裏,始終沒有人找來,不知道是沒發現他始終,還是發現了卻沒興趣找。殷血寒有沒有回墨宗也不清楚,這狗東西不管他,也總得管他身上的魔靈珠吧。


    慕容嫣倒來過一兩次,這女人完全把他當成了一個偷來的寶貝物件,嚴嚴實實地藏起來,沒人的時候就偷偷拿出來把玩。


    約莫是下午的時候,她又來了。


    今天的她看著很煩惱,一見麵就貼上來,苦著一張臉求安慰。


    她很喜歡黏在黎青崖身上,像擼大狗一樣擼他,黎青崖若是躲避,她就會用上定身術。


    被定過一次之後黎青崖學乖了,與其掙紮然後被她定住完全無法反抗,還不如忍住任她上下其手,這樣,至少在她要碰不該碰的地方時還能阻止一下。


    慕容嫣最喜歡他柔軟的頭發,愛不釋手,用小指反複勾纏,又鬆開,不亦樂乎。


    她窩在黎青崖懷裏訴苦,就像一個與心上人抱怨小煩惱的少女:“明明尊主過去那麽寵我,我要什麽他就給什麽,為什麽你就不行?”


    黎青崖心累到不想說話:大姐,有病看病,治不好沒關係,主要是不要出來禍禍人。


    她的牢騷還沒有結束:“我不管!我拿到的就是我的。我才不會把你還給他們!不管是殷血寒,還是什麽裴雨延,哪怕是尊主,我都不給!”


    意外的名字讓黎青崖精神一震:“裴雨延!你說裴雨延?你為什麽提他?”


    慕容嫣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急了眼:“別提他!我討厭聽到他的名字!我不會把你還給他們的!”


    但好不容易見到希望的黎青崖怎肯罷休:慕容嫣為什麽突然提到小師叔?難道小師叔來了?


    他繼續追問:“天澤城城主裴雨延是不是來墨宗了!”


    慕容嫣生氣地捏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戳破他的衣服:“我叫你住嘴!不準再提他!”


    看到慕容嫣開始犯病,黎青崖決定還是先為自己的小命考慮,閉上嘴,不刺激她了,安安靜靜地被“盤”,眼睛漸漸失去高光。


    雖然身體上沒受多大苦,但心裏上的陰影卻是非常巨大的——不好意思,以後怕是沒辦法喜歡女人了。


    他隻慶幸現在條件有限,要不然慕容嫣還不知道會怎麽“玩”他。


    好不容易送走慕容嫣,他抓緊時間繼續“幹活”,知道小師叔可能來了墨宗,他的幹勁兒更足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陣叮嚀桄榔,他腳腕上的鐵鏈脫落了下來。


    問他怎麽解開的?


    他身為問道峰嫡係三弟子,會開鎖的手藝很奇怪嗎?要是能用靈力,這陣法他三個時辰就解開了,哪用花三天一點點去磨。


    黎青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關節準備趕緊開溜,但扭頭卻撞間了站在洞口看著他的慕容嫣——她不知什麽時候折返了回來。


    黎青崖懵了:這什麽人間疾苦?


    他腦子開始飛快轉動,思考能解釋當前的情況,又不會惹怒這女人的借口。但還未開口,慕容嫣便跑上來抓住他往洞穴深處跑去。


    他們背後傳來一群人的追逐聲與一個男人的高喊:“嫣小姐!停下!”


    發現有人找來,黎青崖十分興奮,想留下來,無奈“身嬌體柔”,隻能被拖著朝洞內而去。


    慌不擇路的慕容嫣一頭紮進了複雜曲折的洞道中。


    但墨宗之人也有追尋之法,一直緊緊跟在後麵。最後兩人跑到了一片洞內湖前,再無路可走。


    黎青崖長舒一口氣,想著:這女人現在總肯死心了吧。


    見走投無路,慕容嫣拽著他,扭頭麵向追兵。他們麵前是來時的洞道,退一步便是不停冒泡的“血湖”。


    這片湖頗為古怪,湖水顏色紅到發黑,質地也比一般的水粘稠,要不是氣味不對,黎青崖幾乎要以為這是血了。


    這幾天晚上聽到的水浪翻湧聲應該是從這裏來的。


    追上來的右護法見到此景大驚失色,不敢上前,趕緊好言相勸:“嫣小姐冷靜!我們隻是奉尊主的命令來帶少俠回去的,並沒有要懲罰您的意思。”


    慕容嫣並不願意:“不可以!他是我的!”


    從小到大隻要她想要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就沒有得不到的,就算有時候旁人都不答應,隻要她把東西占了不還,最後他們還是隻能遂了她的願,沒道理這次不行的!


    右護法強調:“這是尊主的命令!”


    他原以為搬出夏戎慕容嫣就會聽話,不料她更急了:“我不管!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你們要搶我就把他推下去!”


    說著就作勢要黎青崖朝“血湖”裏推——她想要的東西如果得不到,那麽她寧願將其毀掉,也絕不給別人!


    黎青崖嚇得趕緊抓住慕容嫣的袖子,搖搖欲墜的身影可憐得如同風中殘葉。


    右護法也怕了:“別!嫣小姐冷靜,屬下讓尊主與您說吧……”


    他趕緊拿出傳訊玉簡向夏戎求助,接通後他先走到一邊和夏戎說了幾句,應該是在交待當前的情況。然後拿著玉簡走了回來,對著慕容嫣。


    夏戎溫和的聲音從玉簡中傳出:“嫣兒,乖,把他交給右護法。”


    聽到這個的聲音,慕容嫣麵露敬畏,但仍執拗地拒絕:“我不要……”


    夏戎耐著性子哄勸:“隻要你聽話,本座不處罰你。”


    溫和的語氣讓慕容嫣也平靜了下來,她向夏戎請求,聲音綿軟得像隻撒嬌的貓兒:“尊主~把他給我吧。”


    玉簡另一頭沉默了許久。


    “好啊,他是你的了,那你現在和他一起回來,好不好?”


    得償所願的慕容嫣笑開了花:“好!”


    但黎青崖卻懵了,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送人了?見慕容嫣回身想抱他,他下意識一退,踩了個空,栽倒下去。


    掉入血湖的他如同一塊墜落的石頭,“噗通”一聲,眨眼沒影兒了。


    右護法大驚失色:“少俠!”


    另一頭的夏戎聽到這陣動靜以為是慕容嫣無視他的話,傷了黎青崖,大發雷霆:“慕容嫣!你在找死!”


    慕容嫣本就被這突發情況嚇到了,又被一吼,徹底慌了心神,扭頭就跑掉了——不幹她的事,她什麽都沒做錯,錯的是欺負她的人!


    右護法也顧不上去追她,看著空蕩蕩的湖麵,不知所措:“尊主,少俠沉下去了,要救嗎?”


    下血魔池救人和送命沒區別。


    夏戎咬牙切齒的聲音從玉簡中傳出:“廢話!就算是你跳下去也得把他給我撈起來!”


    他的怒火不僅燒遍血魔池,還震懾了宸天宮。


    左護法方進門便被嚇了一跳,觀察了一下左右的氣氛,他硬著頭皮稟告:“尊主,裴城主已經在等著了。”


    夏戎看了他一眼:“你先去應付他,我一會兒就來。”丟下這麽一句話,他身影化光,朝血魔池的方向而去。


    池中水質地稠密卻缺乏浮力,黎青崖沒有靈力使不出法術,幹巴巴撲棱了兩下卻毫無效用,毫不減緩地朝池底沉去。


    聽到墨宗那些人慌亂的呼聲,他才知道自己掉進的是墨宗的血魔池。


    血魔池,鬼哭崖之外的另一個凶地。


    這裏曾經是魔界的聖地,池水一度有淬體煆心之效,對修魔道功法者有極大助益。


    然數百年前,天殛城的陷落導致魔道地貌大變,這裏的水質也隨之發生了巨大變化,從靈泉變成了毒池,入池者皆會被魔氣侵心、火毒噬體,藥石罔效。


    數百年來,唯有一個例外活了下來。


    黎青崖並不認為自己能有那麽特殊,就算僥幸不死,怕也是要半殘。


    如果要用一道菜來形容,他估計得是黃蓮拌苦瓜——太苦了。


    血管裏似是鑽進了千萬根牛毛針,骨頭也發出令人牙酸的奇怪響聲,痛,太痛了——血肉像是要燃燒起來,但體表卻在急劇降溫……


    護心鏡在他心口發出陣陣光華,守住靈台清明,但卻不抵禦火毒對身體的侵蝕。


    氣海裏一直沉寂的魔靈珠也散發出隱隱光華,似在抵禦血魔池水,但收效甚微,很快,它開始碎裂、剝落,最後隻殘餘一小塊碎片從體內脫出,沉向池底,黎青崖用最後的力氣,伸手抓住了它。


    岸上,收到夏戎命令的右護法隻得硬著頭皮上,但又有幾個人甘願送死呢?他強行踢了幾個人下去,但他們隻是奮力撲騰了幾下,便痛苦地喊叫著沉入池底。


    ——沒有元嬰期的修為根本沒辦法在血魔池堅持半刻鍾。


    見手下沒一個人能堅持遊到黎青崖身邊,右護法急得直冒冷汗。


    真的要他親自下去嗎?


    就在他咬牙準備舍身就義之時,撲通一聲,對岸一個紅衣身影一頭跳進了血魔池。


    ……02……


    那似乎是個年輕女子,看著完全不受池水影響,纖瘦的身影在稠密池水中如同一隻靈活的魚,一個猛子便紮進深處,沒了蹤影。


    右護法想起來了,這是當年那個從血魔池活下來,後又被慕容家收養的女子,十幾年前她得罪了慕容嫣,被派來看守血魔池……


    他一時大喜,慶幸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免去他下血魔池受罪。


    等了約莫半刻鍾,女子破水而出,她生得夭桃穠李,寡淡的妝扮也沒能遮掩風姿。摟著失去意識的黎青崖,她奮力朝岸邊靠去。


    右護法立即帶人趕往他們的上岸處,夏戎也趕來了,看到被救上來的黎青崖他鬆了一口氣,上前抓住他的手,輸入靈力查探。


    女子跪正向他行禮:“慕容極參見尊主。”


    夏戎手上靈力不停,疑惑挑眼:“慕容極?”誰啊?


    右護法解釋:“是當年從血魔池活下來的那個女子,方才是她將少俠救起來的。”


    慕容極回道:“屬下的職責是看守血魔池,救人是分內之事。”


    看守血魔池?這鬼地方需要人看守?夏戎一聽便知道這是個被人排擠的角色,不過她這次也的確立下大功,他抬眼將慕容極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很不錯,去宸天宮等著領賞吧。”


    “多謝尊主。”慕容極說完便退下了。


    穩定住黎青崖的情況後,夏戎收手下令:“將他送回本座寢殿,然後去把慕容嫣那個女人抓回來!”


    ……


    昏迷中的黎青崖也依舊被強烈的灼燒般的疼痛折磨,牙咬得死緊,口腔裏都是鐵鏽味兒,胸腔痛得像是要炸掉,五髒六腑都化成了一團。


    迷糊中有人掰開他的嘴,灌了一碗東西進來,液體微涼的溫度傳遍四肢百骸,火毒暫時被平息,他終於安穩地睡過去。


    醒來是已是深夜,黎青崖感覺自己全身像是被碾碎後又重組起來一般,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疼。


    夏戎倚坐在床頭,他的眉眼依舊是刻薄冷厲,白皙的皮膚在燭光下呈現通透的質感,纖長的手裏轉著他那把墨斷。


    見黎青崖醒來,他幽幽開口:“扶天木、倉頡書,你是聶清玄的什麽人?”這兩樣東西他可太熟了,畢竟曾經是他的。


    說什麽黎青崖也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若是夏戎這個人精知道他的身份,指不定要利用他怎麽算計太一仙宗。


    他開口辯解,但因為身體非常虛弱,說五六個字便要停下來歇一歇。


    “我不知道……什麽聶清玄,這個是……小商品市場批發的,十靈石一個,要的話賣給你了。”


    夏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黎、青、崖’,是不是叫這個?”


    他懶得回答了:真不愧是本體與化身,都是一個德行,明知還要故問。


    夏戎自顧自說了下去:“早聽說聶清玄收了個三弟子,幾十年來寶貝得和眼珠子一樣。如今一看,也難怪。你這張嘴真是與他如出一轍地會騙人,就是不知道本性是不是也像他那般惡劣討厭。”


    這話裏的信息量有點大,黎青崖驚得劇烈咳嗽起來,如紙蒼白的臉上迅速染上一抹病態的緋紅,不住顫抖的身體,可憐如隨風抖落的亂紅。


    這架勢仿佛是要把髒腑咳碎,再咳出來。


    夏戎抬手摁上他心口,渡過去一口靈氣,護住他的心脈。


    緩過來的黎青崖終於有空罵聶清玄:老東西!你到底做了什麽缺德事和夏戎結了仇?那些話本裏寫的不會都是真的吧!


    夏戎提到聶清玄名字時深惡痛絕的神情,怎麽看怎麽像被渣男辜負的人。


    夏戎緩緩解釋:“別怕,本座還不想和聶清玄扯破臉皮,所以不動你。”


    還不想扯破臉皮,潛台詞是遲早會扯破臉皮嘍?黎青崖講這話故意理解為夏戎答應放了他:“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夏戎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倒沒有直接否認:“這不急。本座現在另有疑問——話說聶清玄不是很寶貝你嗎?為什麽不肯親自來救你?而是找了個外人來。”


    這問題著實刁鑽,擺明了就是要挑撥他們師徒的關係,然而真實沒必要,聶清玄最寶貝他的時候就是在別人話裏的時候……


    他現在說話都累,不想回應這種別有用心的問題。


    夏戎繼續說下去:“你知道聶清玄多久沒離開過太一仙宗了嗎?”


    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他也懶得理會了。


    夏戎自問自答:“二百八十年。”


    “這二百八十年不管修界出了多大的事他都沒有現身,你說為什麽呢?”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黎青崖。


    聶清玄的確近三百年未踏出太一仙宗一步,但黎青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的。像老東西這種“終極武器”就是要供起來才對啊,經常用會降低威懾力的。


    夏戎這段話聽著頗為“無理取鬧”,怎麽品怎麽像被渣男辜負的“怨夫”。


    他咽了一口口水,強調:“魔尊,我們先說好,我師尊對你做過什麽是他的過錯,你不能追責到我身上……”


    他拒絕為聶清玄的渣男行為埋單,親兒子還沒道理幫老爹料理老情人,何況他隻是個徒弟。


    夏戎並不知道他的理解已經偏到大陸另一頭,隻感歎:“過去的恩怨都是小事,本座早就過了為這些雞毛蒜皮斤斤計較的年紀。”


    左右是他當時太年輕,天真之餘也技不如人,吃了虧也就認了,但以後,他要讓聶清玄在他手裏栽更大的跟頭。


    黎青崖:一聽就完全沒有放下。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三百年來不是他不想離開,而是不能離開。聽說他是得罪了天道——”說到關鍵之處夏戎刻意打住,改口感歎,“罷,既然他什麽都不跟你說,本座也不做這個多嘴的人。也許就是本座多心了,道尊隻是單純的不愛走動,所以不來救你。”


    這話一聽就是老陰陽師了。


    夏戎絕對沒安好心,不外乎是想他與聶清玄之間埋下猜忌的種子,要麽讓他為聶清玄不來救他的事生出嫌隙,要麽他讓對聶清玄不出太一的原因心生猜疑,給他做馬前卒,去調查背後的秘密……


    可惜他是個鹹魚,對危險的人事物不敢有半點好奇心。別說老東西有秘密,就算他臉上寫了個謎語,他也不敢讀題目。


    所以他隻是“哦”了一聲:“也沒啥好奇怪的,畢竟師徒情分就那麽點,能堅持這麽多年,全都靠他有錢。”


    夏戎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一言難盡,黎青崖知道,這是看“扶不上牆的爛泥”的眼神。


    ——對不起了,沒能拿出你想象中的那麽強烈的自尊心或者旺盛的好奇心。


    “本座也很有錢。既然他這般不在意你,你不如留下來給本座當聖子!隻要你答應,本座就替你療傷。”


    黎青崖感歎:“其實吧,我就是喜歡他不在意我。他要是跟我談感情了,我會以為他不想給我錢。”


    明明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嘴皮子上卻半點不讓人,夏戎嗤笑:“你未必有聶清玄惡劣,但的確是比他牙尖嘴利。”


    “謝謝誇獎。”


    黎青崖覺得自己怕是要在夏戎和聶清玄的爭鬥中做炮灰了。


    ——老東西,你到底和魔尊結了什麽仇啊!


    夏戎走後沒多久,他喉頭一甜,哇地嘔出一口血,落在地上,濺開一朵鮮紅的花。隻可惜這口血沒早一點翻上來,否則就可以噴夏戎一臉了。


    接下來的時間黎青崖一直在昏昏沉沉中度過,也不太分得清白天黑衣,雖然魔靈珠離體後體內靈氣漸漸恢複,但身體卻在急速崩潰,折磨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每一秒都疼得想死。


    夏戎似乎也擔心他死掉,各種吊命靈藥不要錢般地給他灌,但吃了和沒吃一樣,該痛還是得痛,該吐血還是要吐血。


    又一次用藥之後,夏戎坐在床邊,盯著痛到雙唇發白顫抖,渾身冷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他:“很痛吧。你做本座弟子,本座救你的條件依舊有效。”


    夏戎不想黎青崖死,但又不甘心白救他。而且當年聶清玄把他坑得那麽狠,也該輪到他從聶清玄手裏搶點東西了。


    黎青崖拒絕得幹脆:“不……不了,謝謝厚愛。倒不是瞧不上您,主要是——咳咳——和這火毒處出感情了。”


    和聶清玄做師徒是沒得選,和夏戎做師徒還是算了。他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小師叔別被墨宗給騙過去,快點找到他。


    夏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在等裴雨延救你?”


    “本座的確不會為了留下你與天澤城和太一仙宗兩大勢力扯破臉皮。但是,如果裴雨延找不到你,怎麽帶你走?”


    這別有意味的話讓黎青崖心感不妙,但他現在腦子不太靈光,想不通關竅,隻能懷抱一絲僥幸。


    這天他又被灌了一堆藥,今天的藥似乎有點作用,喝了藥的他沒那麽疼了,開始變得嗜睡——睡著了也好,睡著了不痛了。


    第二天一早,睡得恍惚的他忽然聽見殿外一陣喧鬧——


    “裴城主留步!”


    “裴城主!這裏是尊主的寢殿,不可擅入!”


    小師叔!


    黎青崖猛地清醒,驚喜地看向門口。


    裴雨延的腳步毫未停減,一路來到寢殿門前。


    寒光一閃,布有重重禁製的大門被劈成兩半,轟然倒塌,眾人震懾。


    ——這正是幻境裏他在無妄海分山隔海的那一招。


    厚重的門板砸地,露出劍修清俊出塵的身影,裁雪垂地,微泛冷光。


    興奮的黎青崖跳下床,跌跌撞撞地朝裴雨延跑去,在試圖叫“小師叔”之時,發出了“喵~”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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