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醒來時回憶他那一場酩酊大醉,記憶中隻有一些零星片段——他印象最深的是那酒真的不錯。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三皇子伸手揉著太陽穴,回想昨日那一場好醉的同時,他和五弟的對話。


    老五問起了五城兵馬司和京營守備的事。他當時很慷慨地應了,說會幫老五說話,在皇父麵前替老五謀一個職位。


    但是五皇子一聽說要向皇帝陛下請托,就自己先退縮了,說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驚動遠在京郊離宮休養的皇伯父。至於找差事的事兒,幹脆請托三哥,幫他想想,看有什麽合適的。


    三皇子現在酒醒了,自己倒是想了起來:五城兵馬司和京營守備的人選,他無權調動,但是拉攏應當是可以的。


    他努力地想了想,方才記起:如今京營守備新提拔了一個年輕人上來,姓王,是都太尉統製家的子弟,好像叫做王子騰。王家的姻親史侯府倒是曾再三舉薦此人的。


    他登時命一名幕僚,去找個合適的機會,讓王子騰上東宮來,自己好見上一見。


    除了五城兵馬司和京營守備,他們兄弟倆還談了些什麽?


    三皇子低下頭,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瓜——對了,他想起來了,老五還問了順天府那樁案子。


    而他回答了什麽?三皇子一點一點地回想,終於記了起來:


    那時,三皇子已經喝高了,被老五這樣逼問到眼前,著實有些惱羞成怒……他好像還摔了一個杯子。


    “我周德瑜對天發誓,老二的事與我無關……”


    “雖然老二身故之後我查案不利,但是我從未有片刻起心要害老二。”


    “我問心無愧……”


    “這是我做人的底線!”


    他還記得老五那時候的眼神:曾有一刻,老五的眼神是冰冷,是厭棄的。老五可能自己也沒覺著,就這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被他看了個正著。


    那一刻,他還以為老五想要殺了自己,為太子報仇。


    若是在那時老五想動手,三皇子可是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畢竟所有的侍衛都被遣去了他的寢宮之外,所有的太監都被屏退了讓他們兄弟倆好好說話。


    若是那酒裏有毒,或者老五衝上來掐住自己的脖子,三皇子隻能束手待斃。


    但是三皇子挺起胸,麵對兄弟,澄清了他堅守的道德底線。


    他與太子二哥政見不同,身世不同,行事的風格不同……但他們是親兄弟,是手足。他從未起心要害過二哥。


    果然,他說了這番話之後,老五的眼神終於轉清明了,麵上露出欽佩,甚至有討好的神色。


    三皇子想:他總算得到了一個兄弟的認可,為了老五流露出這片刻的眼神,他願意天天把老五請來東宮裏,一道喝酒聊天。


    但首先要給老五找個事做。


    隻是三皇子還沒太明白,為啥老五一上來就想著五城兵馬司和京營守備——這兩個衙門,是有油水呢,還是太清閑呢?


    *


    這一段手足情深的月下小酌之後,三皇子時來運轉。


    太子一案發現了一點兒線索:賈放與水憲提供的畫像發揮了作用,京城裏兩處專供力士挑夫租住房屋的大院裏有人認出來,太子遇刺一案案發前後這兩人確實曾在京城租住。


    這算是有了難得的線索。順天府正順著這個路子追查下去。


    若是能將持火銃追擊賈放與水憲的那兩名殺手找到,再追蹤其幕後主使,許是就能找到太子案的幕後真凶。


    就是得到了這麽一點點好消息,三皇子高興得連走路都帶著風。


    而賈放則放下了手中的各種事務,回歸大觀園好好看一看。


    說來真有點兒慚愧,近來大觀園中種種修繕,都是雙文主持,他幾乎沒功夫過問。


    同時雙文也漸漸在京城裏有了些名氣:好些人都聽說了榮國府出了一位女“明公”,繪得一手絕妙的工筆樓台,還擅長堆山鑿池、起樓樹閣、種竹栽花,為園林點景。


    京裏的好些文人雅士聽說了雙文之後,都隻等著榮國府的“禦園”趕緊建完,建完了他們好把雙文姑娘請去,也依著樣兒建一座清雅後園,好為枯燥的日常生活添幾分詩情畫意。


    賈放聽說了這個,自然高興,對雙文說:“等到咱們整座園子全都修完了,我就跟府裏打聲招呼,放了你的自由身。到時候你就在這京城中開一座造園社,打出令祖的名號,到時京裏的大家全都一窩蜂地上門來請你……”


    雙文聽賈放這般天馬行空地設想,隻當是他說點好聽的哄自個兒,當即微掩著口笑著不說話。


    陪在賈放身邊的另一個,李青鬆,這會兒卻耷拉個腦袋。


    賈放知道李青鬆是個什麽心思,當下繼續道:“到時雙文姐總需要一個大管家,大總管。雙文姐上門勘園子的時候總得有人陪著吧?和人勘摸嘴皮子的時候得有人幫腔吧?需要各種畫筆顏料宣紙的時候需要有人跑腿吧?……你們說,這個人選,雙文姐從哪兒找最好?”


    李青鬆頓時挺起了胸,將下巴揚起,一雙眼卻在偷偷瞄著雙文的表情。


    雙文登時“噗嗤”一聲笑,道:“哪有這樣的事?難不成說,這園子修完了,咱們就不給三爺當差了?”


    李青鬆卻無所謂:他最怕的就是雙文離開了榮國府,他卻還得留在賈放身邊當差。


    李青鬆這少年的心思,賈放,甚至雙文自己,都知道得非常清楚。


    但是他與雙文的年歲差得實在是有點兒大,所有人都對李青鬆並不看好。須知雙文可是賈放身邊第一得力的女將,賈放說得沒錯,憑她這一手畫技,和主持修複皇家禦園的履曆——隻要榮府肯放她自由身,她就立即能在京中自己立足。


    因此李青鬆極其擔心,怕雙文不肯等他長大。


    但賈放卻覺得年齡並不是什麽大問題,關鍵看雙文自己的想法。畢竟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雙文若願意,李青鬆一定能把她捧在手心裏,當一塊寶似的護持著一直到老。


    於是他正色對雙文說:“雙文姐,你還記得到我這院子裏的頭一天,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雙文登時垂了頭,她怎麽可能忘?


    這幾年來她當真覺得自己在這座園子裏找到了自我,也看清了自己有什麽樣的能力,未來能做什麽……這一切都離不了賈放給她的機會。因此雙文早就暗暗下定決心,隻要賈放需要,她就會留在榮國府裏,留在賈放身邊,去幫他做那些分身乏術時,既瑣碎又繁雜的小事。


    誰知賈放從來沒有忘記他當初的承諾。


    賈放說著回頭,看向李青鬆:“至於你,決定權不在我,在你雙文姐手裏。她要你我就放你,她若是不要,我也不能讓你去纏著他……”


    李青鬆一下子精神了,帶著乞求的眼神轉向雙文。誰知雙文一對柳眉微微豎起,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青鬆立即被嚇了回來,老老實實地雙眼盯著地麵,不敢再看雙文。


    “好了,咱們去看看你近來修的那幾處吧。”賈放笑看這一對年輕人,故意轉了話題。


    雙文爽朗地應了一聲,當即在前頭帶路,領著賈放沿著大觀園中的道路向前走去。李青鬆腳下一頓,趕緊跟上。


    往水邊去的路上,賈放路過一處又一處當初他精心建起,又反過來帶給他驚喜的景致。


    稻香村跟前的幾畦田地如今已經是一派興旺的景象。一畦一畦的地裏都種著菜蔬,旁側兩溜青色的籬笆上掛著剛剛結下的瓠瓜和小茄子,纏在藤上淺紫色的則是鮮嫩的扁豆。


    聽雙文說,這一片田地裏種的四季菜蔬,基本可以供應寧榮二府的日常需求。有時史夫人還會特地遣人來打招呼,請雙文想辦法允一點菜蔬給她,送往別的府做節禮。據說榮國府自家出產的菜蔬,旁人都說好,送禮特別有麵兒。


    賈放一想:統共這麽些田地,竟然能供應闔府上下這麽多人了?


    仔細一琢磨,賈放終於明白過來,轉臉望著雙文,伸出拇指:“你厲害!”


    雙文臉一紅,道:“三爺您不也說過,要合理利用府內的資源嗎?”


    她所指的“資源”,就是指蘅蕪苑那兩處可以加速培育的花圃,從這裏培育出來的種苗,都是生長快、產量高。這一批種苗再次繁殖之後,產出的種苗就會漸漸“退化”成為正常的作物,從此泯然眾“植”。


    稻香村跟前的這些菜地裏,就全種著從蘅蕪苑花圃裏起出的種苗,這下菜蔬出產的速度自然是杠杠的。


    一行人經過稻香村與蘅蕪苑,遙望著瀟湘館。賈放立即心生感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若無瀟湘館這座大圖書館,他一個人,能夠給這個時空帶來的變化始終是有限的。


    再越過一座院子,賈放見那院子後頭一片,有如雲蒸霞蔚一般,紅彤彤的薔薇花,正如瀑布般從竹籬牆上傾瀉而下。


    “對了,這怡紅院你平時是怎生打理的?有什麽人來用嗎?”


    “有!”雙文點頭道。“上回大奶奶生日,就在這裏擺了壽酒,還請了女先兒進來說書,很是熱鬧了一陣。”她口中說的,正是賈赦的夫人張氏。


    賈放心想:這花團錦簇的地方,果然還是適合作為娛樂場所,豐富大夥兒的文化娛樂生活呀!


    “大奶奶說,這天然就是一出戲台。京裏人最喜歡聽的那幾折子戲,什麽《待月西廂》呀,《牆頭馬上》呀,唱得最出彩的那幾出都可以放到這裏來演,布景都是現成的,就跟那會動的行樂圖似的……”


    雙文繼續介紹。賈放一聽,頓時笑了出來:“牆頭馬上?待月西廂?大嫂難道不怕小朋友問那麽多為什麽?”


    雙文搖頭:“璉小爺和瑚小爺?不會的。有機會進來聽女先兒說戲的,都是大奶奶的朋友,各府的年輕媳婦。若是大少爺二少爺他們在,一準就不演這些了,倒是會找幾個能打能跳的戲班,來演一出打得結棍的武戲。”


    賈放:……這也不錯,看來怡紅院的娛樂活動自帶年齡分級製度。


    路過了怡紅院,賈放已經能望見水邊嶄新的景致。果然見那新景致由怪石堆疊而成,形成了一座狹長的石港,沁芳溪從石港中穿出。


    隻見堆石疊成的山石上,到處攀著藤蘿薜荔,水麵上悠悠浮蕩著落花。四下垂落的藤蘿之間,可見一片石麵被鑿平,上麵寫著四個字“蓼汀花漵”。


    這“蓼汀花漵”除了水景之外,還在堆起石港的山石旁側修了狹窄的山間步道,遊園者可以沿著步道攀藤撫樹,走到高處,自可以俯視整座大觀園的水景。


    賈放興致極好,沿著步道走了一圈,繞過山石,便到了荇葉渚荇葉渡。


    柳葉渚本就是水邊的一片淺灘濕地,雙文除了按照“荇葉渚”這個名字留下的意境,在水中種植了一大片荇菜之外,另外加修了堤岸與渡口,給水麵增加了縱橫錯落的線條感。因此這柳葉渚顯得十分深邃曠遠。


    賈放見之大讚,道:“雙文,你這可是真的悟了‘理水’的真諦了。”


    曾幾何時,古人還在說“市井不可園也”。城市之中即便是最大的園林也不過數畝、數十畝的規模,與自然之山水不可同日而語。


    但隻要匠心獨運,就能以疊山、理水這樣的手法,在位於都市的園林之中,營造山林之勝。


    聽見賈放誇讚雙文,李青鬆在一旁咧開了嘴,比自己得了誇獎還要高興。雙文卻抿著嘴輕輕地笑。


    “不過,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賈放見到雙文才具出眾,極有悟性,存心想要點她一下,於是特別激將了一回,“須知,有些人能夠在完全沒有水的庭院裏,也能使用理水的手法,展現水景哦!”


    雙文登時起了好奇心:“這如何做到的?沒有水……哪裏來的水景。”


    李青鬆也偏幫雙文,嚷嚷著道:“三爺不把話說明,咱們可不聽您的。”


    賈放伸手扶額,假做頭疼的樣子,道:“人家都是女生外向,你咋是男生外向,咋不聽我的話了呢?”


    聽賈放如此評價,李青鬆與雙文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臉紅紅的。


    但雙文就是有這般好奇心,賈放不說個所以然出來,她是決計不肯罷休的。


    在雙文給的這般壓力之下,賈放隻得將他所了解的日本禪宗“枯山水”的意境描述了一遍。


    那又是與中國園林山水完全不一樣的表現方式,“枯山水”這名字聽著就透著一種“寂滅感”,但是簡約與抽象也到了極點。這時同時考驗建築者與欣賞者的一種園林樣式,不過他相信,雙文肯定沒問題。


    雙文的悟性絕佳,賈放一說完,她已經大致意會,甚至蠢蠢欲動,想要找個地方試驗一下。


    “回頭看看之後要建什麽再決定吧!”賈放勸說,“我回頭再找本書來給你參考一下。”關於枯山水,他可以去瀟湘館借書。


    雙文這才應了。一行人從頭至尾,將大觀園內的水景詳詳細細地看過一遍,轉回稻香村。


    雙文知道賈放需要看那幅卷軸,因此要將李青鬆支開。賈放卻覺得無妨,道:“青鬆留下吧,這些不瞞著你雙文姐,就也不瞞著你。”


    既然兩人同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賈放打算一視同仁。


    李青鬆登時睜圓了眼:他也素知那稻香村中古怪頗多,但賈放不說,他就從來不敢問的。


    這時李青鬆驚訝地指了指自己,問:“我,我也可以嗎?”


    賈放大度地點點頭。李青鬆登時喜不自勝,驕傲地挺起胸脯,站在賈放身邊,知道自己從此就是能與賈放和雙文分享秘密的人了。


    雙文則去了西廂,取了那幅卷軸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開。


    果然那卷軸上幾處水麵,“蓼汀花漵”和“荇葉渚”,已經全部成了水彩。這幅卷軸裏,整個大觀園的建築已經建好了九成,但是此前不顯。非要等到現在,卷軸上將水麵都細細地繪出來,這整幅大觀園的圖景才像是被點了睛似的,透著無比的精氣神。


    賈放卻急急忙忙,在卷軸上找那用墨線勾勒,尚未上色的新“目標”。


    雙文伸手一指:“這裏!”


    那是一座為假山所環繞的佛寺,一座小小的山門,山門之內探出幾點寥落的梅枝,透著清淨與出塵。


    佛寺規模不大,隻有一座正殿、東西兩座禪房,和兩側耳房用於僧尼的日常起居。


    賈放卻也同時找見了一處院落,隻見院子坐落在一處山坳裏,距離一座水榭不遠,從水榭出來,經過一條夾道,夾道兩側都是過街門,門上有石匾,向外的一幅上頭寫著“穿雲”兩個字1。


    賈放暗自揣度,向裏的應當是“度月”二字才對。


    也可能是大觀園中所餘的建築已經不多,今天這兩項,對於賈放來說格外好猜。


    “這一處佛庵,應當就是櫳翠庵。”這是大觀園中唯一一座宗教建築。


    “那處山坳裏的院子,應當是暖香塢,與之相連的水榭,應當是藕香榭吧?”賈放說。


    卷軸上留白處已經不多,唯一小小的一片留白出突然冒出來一個“對”字。


    雙文登時讚:“還是三爺淵博!”


    賈放:……不是我淵博,我是劇透黨啊!


    李青鬆則湊過腦袋,擠在雙文身邊,冷不丁見到留白上無人書寫自動冒出來一個字,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一大步,差點兒摔倒。


    賈放與雙文對視一眼:早知如此,應當早點給李青鬆一點提示的。


    他隻能事後補救,對李青鬆解釋道:“這是一卷神仙圖軸,這裏的圖景都是為神仙所繪,因此是神仙在指點這座大觀園到底應當如何修繕。”


    李青鬆登時信了,走上來衝那圖軸拜了拜,道:“神仙在上,請千萬保佑我李青鬆……”他話到一半突然掩住,不好意思說出口,隻能扭過頭望著雙文。


    但他既然是這副表情,他所求之事也昭然欲揭。雙文一張俏臉紅紅的,沒動怒,隻是輕輕地啐了一口。


    誰知賈放咦了一聲,他突然見到那留白上出現了一個“不”字。


    啥?李青鬆與雙文不是一對兒?這對年齡跨度不小的姐弟戀竟然是不被祝福的?


    所幸李青鬆與雙文都沒看見那個“不”字,那個字飛快地從留白處隱去了。等到李青鬆和雙文聽見賈放那聲“咦”,一起抬頭看卷軸的時候,隻見留白處出現了一個“是”字。


    緊接著是:“神”。


    最後是:“仙”。


    “是神仙?”李青鬆又驚又喜,再次拜了拜,口唇一張一翕,應當是在低聲禱祝。雙文被這架勢也唬住了,趕緊合起雙手的手掌。


    但隻有賈放看見了所有的文字。


    “不是神仙?”這話他藏在心裏,沒說出來。


    這意味著一直陪伴著他的,指點他各種文字的卷軸,不是神仙之物?那麽一直以來,與他用這卷軸留白處對答的,究竟是什麽人,讓他穿越到這個時空,建築這座神奇至極的大觀園,又究竟是為何?


    如今這幅卷軸已經幾乎被大觀園的各處景致填滿,留白處已經極少。這意味著,有些問題他如果不趕緊趁現在問明白,可能就沒什麽機會了。


    他突然手持這幅卷軸,大聲地問:“我問你,你是什麽人?”


    賈放雖然身處與自己的時代完全不同的時空,但他本質上依舊是個無神論者,相信一切事出必有因,最匪夷所思的經曆,也一定能找到科學的解釋。


    雙文與李青鬆在一旁都大吃一驚:畢竟賈放剛剛說過,這卷軸是神仙的圖軸,而且卷軸上剛剛也自己說了,“是神仙”。


    但賈放在這時突然大聲質問對方,問對方是什麽人?!


    賈三爺是失心瘋了嗎?竟然想要得罪神仙?


    誰知卷軸上小小的那一方留白竟然真的回應了,依次出現了四個字:


    “——你——問——我——嗎?”


    當最後一個字在留白中慢慢消失之後,那一方留白之中,竟然又湧現出了一個古怪的符號,小小的,寬寬的,橫向占據了整個留白處。


    雙文與李青鬆卻都不認得,同時轉頭看向賈放,卻見賈放麵上的表情十分神奇:


    因為那卷軸留白處出現的符號是——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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