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點。


    樓下的夜貓子聞到了蛋糕的鮮甜味,饞得滿屋子地轉悠,最後給自己泡了包方便麵。


    樓上的老兩口在睡夢裏聽見小商販在吆喝:“蛋糕兩塊錢,隻要兩塊錢,兩塊錢多不多,打個摩托的上不了幾個坡,這點錢不算貴,上個廁所還得交小費。”


    隔壁的小孩夜裏不睡覺,拉著媽媽衣服說:“想吃麵包。”


    計揚把隔熱手套取下來,看了一眼眼前的成果,金黃焦香的杯子蛋糕整齊地擺在托盤裏,濃鬱的香味襲人,心中很有成就感。


    隨手拿起一個,掰下來一塊放進了嘴裏。


    嗯,是真的好吃。


    這個娘炮是真的戰鬥力-5,洗澡的時候他摸的滿手都是又嫩又軟的肉,也不知道一個男人是怎麽養出這細皮嫩肉的身子,比女人的手感還好。尤其是一些女人擅長的東西,這身子都擅長,就像是天賦一樣,從沒做過蛋糕的他,前幾天第一次動手就能烤出大廚的水準。


    隻能說每個男作者的心裏,都有一個人qi夢。


    這個身體胃口小,吃一小口就飽了,計揚真正的健身計劃在三年後,所以放任身體本能,並不勉強增加食量。


    再說了,長得可愛再瘦瘦弱弱的,鬧脾氣的時候可以稱為驕縱,要是又高又胖一臉彪悍,還敢鬧脾氣,簡直就是欠揍。


    計揚被迫當演員,自然要越輕鬆越好。一個人qi娘炮要是能夠熄滅男主角的動手欲,那是最好不過。


    把蛋糕蓋上透氣的紗布,晾涼了好裝盤。


    計揚懶得等,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過,收工睡覺。


    至於這屋裏有沒有蟑螂,會不會去蛋糕上麵開趴體,計揚就不想管了,最多明天裝袋的時候注意一下上麵有沒有蟑螂屎。


    很遺憾。


    第二天起來的計揚還特別觀察了一下蛋糕,發現那些蟑螂都很潔身自好,沒有去別人地盤集體排泄的習慣,所以計揚將塑料口袋張開,一股腦的將蛋糕倒進了口袋裏。


    換上一套正常顏色,尺碼正好的衣褲,計揚拎著一口袋食物下了地下停車場,開車去了大學。


    租屋的地址是計揚特別挑選的,距離雙胞胎的國際學校最近,開車大概要十五分鍾,去公司要二十多分鍾,去大學的距離最遠,紅綠燈非常多,大概要半個小時。


    這麽選的原因是計揚估摸著,自己投喂的時間應該不會很長。原書中具體的時間不太記得了,但讀者和作者都不會允許他一個娘炮天天在男主角麵前晃,很快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抱著最好下一秒就打臉的期待,計揚開車去了大學。


    大學教學樓那邊的第一堂課已經開始,大一新生的課很多,關鍵還不敢逃課,計揚估摸著樓瑾肯定不在宿舍裏,所以溜溜達達的一路上了樓,漫不經心的將蛋糕袋子往門上一掛,還耐心地繞了兩圈,然後就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慢悠悠地往回走。


    計揚也就走出去大概十來米遠,準備下樓梯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掛著蛋糕口袋的房門先是露出一道光,然後緩緩打開,探頭出來一個人。


    那人單手蹙著拐杖,身上穿著的衣服皺皺巴巴像抹布,發絲淩亂眼眸赤紅,但即便這般邋遢的模樣,依舊難掩那俊美的容貌,尤其是左眼眼尾下的淚痣,格外的醒目。


    大一開學的第一天,整層宿舍都消無聲息。


    可樓瑾卻沒有去上課。


    他垂眸看看門上的蛋糕,又看一眼正在下樓的身影,表情變化。


    樓瑾是個計算機天才,重生前,十二歲的時候他就對計算機編程開始感興趣,十五歲已經達到了專業的水準。


    甚至他家裏公司廣受好評的電腦辦公軟件,都是他開發的。


    可惜十六歲他父母意外身亡,他就再也靜不下心編程,獨自一人麵對著親戚們凶狠猙獰的貪婪,又被最信任的安叔叔欺騙,直至他心髒病發作死在電腦前麵,在過去三十五年的人生,被仇恨和悲傷填滿,他幾乎抑鬱。


    如今重生回來,雖然沒能救下父母,卻給了他一個可以重頭再來的機會。


    在睜開眼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製定好了新的人生規劃。


    他要發揮自己的天賦,憑借雙手創造財富,然後將父母的遺產收回來,再讓那些欺他辱他的人痛哭流涕地跪在他的麵前,懺悔餘生!


    所以,年紀已經不小的樓瑾,思緒變得更加縝密,也更能隱忍。


    當他將視線從計揚的背影收回來的時候,卻沒有去動門上掛著的蛋糕,而是選擇將門原封不動地關上。


    他並不討厭計揚,哪怕計揚在幾天前才將他從徐天朗的家裏攆走,甚至導致他被安國智的人找到,跳下堤壩的時候摔斷了腿,他也沒恨過計揚。


    他隻是看不懂計揚,對這個明顯有著截然不同兩麵的人,有著足夠的警惕罷了。


    傷害他的人他不會饒過。


    救了他的人,他也不會忘記。


    隻有計揚,站在立場的中間,難以歸類。


    十一點過,樓瑾的同寢們回來,不但理所當然地取下了門上了蛋糕,又帶來了教授點名批評樓瑾缺席逃課這件事。


    樓瑾也沒什麽反應,繼續沉醉在自己的符號字母上。


    “怎麽又有人送蛋糕了,一定是有妹子迷戀上哥的肌肉,唉,這可怎麽好?”


    “不過這蛋糕是買的吧?味道也太好了。”


    “咦,這個蛋糕是不是被人咬了一口?不會是別人吃剩下的吧,會不會是投了蟑螂藥?”


    “啊!?我去!我不會上社會新聞吧?”


    “上沙雕新聞,哈哈哈哈。”


    樓瑾為了聽他們說今天上課的事,特意取下了耳機,卻聽了滿耳朵的蛋糕。


    想到那個離去的背影,他的視線落在那些蛋糕上,也不知道為什麽,說了一句:“沒有毒,吃吧。”


    同寢雖然眼饞,但又有點害怕,問:“你知道誰掛門口的?”


    “不知道。”樓瑾幹脆利落的回答。


    “那還是算了吧,別吃了。”說著,滿滿一袋子的蛋糕都丟進了垃圾桶裏。


    樓瑾看著裝著蛋糕的袋子軟軟的塌下去,眼眸閃了閃,眼角的淚痣多了些許看不出的冷意。


    “對了,下午的課你還是去吧,不然教授要叫家長了。”


    樓瑾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袋蛋糕,淡淡地說道:“我暫時離不開,下午就不去了。”


    “那你自己和教授解釋,我拉你進群。”


    “好。”樓瑾拿出了手機,點開了新進的班級群。


    其他人上了床,紛紛探出頭來,豎起拇指誇讚道:“你這心態,老牛逼了,還真是穩得一批。”


    這不是廢話嗎?


    計揚是不在這兒,要是在這兒就得說了,知道什麽叫做“打臉套路”嗎?


    主角低調發展——配角譏諷——主角突然發揮實力——路人狂吹彩虹屁……我們親愛的可愛的敬愛的男主角,如今正走在低調發展,配角嘲諷的“打臉之路”上。


    不要打擾。


    靜靜地看主角裝逼就好。


    不過計揚沒空,也沒那機會去持續關注事態的發展。


    在和男主角的劇情線完全不搭的其他地方,計揚也在開展著自己的“調教線”。


    把計丞誠從住校變成走讀,放在自己眼皮子盯著,是首先需要做的。


    然後就要了解他頻繁逃課的理由,對症下藥。


    計丞誠被通知走讀的時候,開心的像是做夢一樣,笑地合不攏嘴。


    計雯雯得了消息從隔壁教室趕過來,攔下了一放學就要往外跑的計丞誠,喊道:“你站住。”


    “走開!告狀精!”計丞誠抬手巴拉計雯雯。


    這兩人從小打仗到大,計雯雯被推一下,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


    嚇壞了旁邊路過的同學,紛紛駐足觀看。


    但計雯雯和計丞誠都沒什麽特別大的反應,計丞誠隻是捂著臉瞪眼,計雯雯習慣自然的一把抓住計丞誠的衣袖說:“讓你站住,你聽不見啊?”


    “信不信我揍你啊!”計丞誠臉上很凶,語氣也很凶,但卻沒有甩開計雯雯的手,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計雯雯就當沒聽見這句話,瞪圓了眼,說:“你為什麽可以走讀?”


    計丞誠一聽,剛剛還生氣的臉頓時眉飛色舞:“你管呢,你管呢!”


    “說啊!”


    “不說!你這種打人的女人就應該放在深山老林裏自生自滅。”


    “你不說是吧?不說我打電話回家。”


    “打唄,打唄,羨慕死你。”說完計丞誠學著他哥的動作,擰身仰頭,扭著屁股走了。


    計雯雯在身後氣地揮拳頭。


    計揚自然不知道這對兒雙胞胎在學校裏的事,他算著時間來到學校門口,沒等一會兒,計丞誠就狂野的從校門口跑了出來,脖子上掛著的嶄新的“走讀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看見他,眼睛一亮,像一條搖著尾巴的哈士奇,撒歡兒般的衝了過來。


    計揚眯著眼看去,微笑。


    多好一孩子啊,這模樣就像是向著陽光奔跑的向日葵,燦爛多姿,單純可愛。


    不做試卷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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