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季崢與方謙既知道了是什麽緣由導致他們一直找不到汕平穀,那所謂陣法,也隻不過是一劍的事。


    一抹劍光過後,陣法破碎。


    “來者何人?”這軍中自然也有修行者鎮守,陣法碎裂立刻便有修行者長虹一般自內而出,將季崢與方謙團團圍住,看架勢卻分明是準備要將二人就地格殺一般。


    方謙也不廢話直接將城西王府的令牌亮了出來:“王爺派來的人。”


    七人見此對視一眼,卻沒有收起武器遲疑問道:“既然是王爺派來的人,為何持劍破壞陣法?”


    方謙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事出緊急,沒來得及。”


    這七人看不出方謙與季崢修為之深淺,可光憑二人一劍便劈開他們苦心設置的陣法一事,便可知他們的境界絕非自己能比。而既然一麵之下,方謙與季崢沒有直接動手,更是拿出了城西王府的令牌,雖說幾人心中有疑,但對他們的來意已是信了兩三分。


    其中一人讓開了位置,然後其餘幾人紛紛身動,為他們讓出一條道路。


    待方謙與季崢上前後,他們仍是將方謙與季崢困在當中。每個人都不言語,隻是手指法訣不斷,大抵是在用心音交談。


    季崢的目光從他們的手上移開,而後安靜地跟在方謙身後。


    汕平穀除去被方謙與季崢破掉的障眼法外,內部還嵌套了幾層陣法。想來那七名修行者也是見季崢與方謙並不簡單,才立刻露麵。若隻是尋常修煉者路過,誤破陣法,他們可能還要再觀測一會兒對方的來意。


    每過一道陣法,季崢與方謙的心就定了一點——汕平穀陣法重重,自然也是蕭執令下。雖說二人沒能料到一個區區閑散王爺,竟能籠絡這樣多的修行者為其效勞,可就幾人目前對待季崢與方謙的態度看來,恐怕也並不知道如今蕭執已是鬼王之身的消息。


    待二人穿過最後一重陣法,頓覺看了半天黃沙的雙眼舒服了不少。這裏是一處綠洲,中間是一汪碧綠的池塘,兩岸鬱鬱蔥蔥。以池塘為中心,營帳整整齊齊,綿延開去,還能見著兵甲的將士與營帳之間穿行巡邏。


    耳中還能聽到將士練兵時的金戈聲響。


    一直陪同著二人的修行者,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將他們看得那般死了,想來也是知覺此地千軍萬馬,修煉者再有通天之能,也難以輕易脫身。


    其中一人說要對將軍通報,早在兩重陣法之前便先行離開。待方謙與季崢再跟著修行者們往前走上兩步,便見到他已站在那裏恭候著。


    那名修行者將方謙與季崢帶入其中一頂營帳,一名將軍身居上座。方謙看得出,將軍雖麵白須淨,麵向文氣,但太陽穴鼓掌,氣息飽滿,吐納姿勢均是有度,必定早已築基,甚至恐怕已是築基巔峰,隻差一線便可到金丹期的境界。


    那將軍看著季崢與方謙,目光森冷,言語中滿是殺伐之氣:“王爺有何吩咐?”


    方謙把玩了一下令牌:“沒什麽,派我們來接手軍營而已。”


    他這話一出,屋內一片寂靜。


    突然,將軍拔刀,直指方謙的麵目。方謙動都不動,季崢便已用劍擋擋下了將軍的刀鋒。兩人動作如電光火石,一旁的修煉者也紛紛拔出兵刃,隻攝於方謙雲淡風輕中突然爆發出的威勢,一時不知由誰第一個動手。


    將軍與季崢短暫交手,頓時臉色蒼白,知道季崢若未留情,莫說他手中刀會寸寸斷開,恐怕他本人也要命喪當場。將軍凝眉,死死地盯著二人:“二位到底是何人?”


    季崢從容地收劍入鞘,隻報了兩個:“季崢。”


    方謙慢悠悠地跟道:“跟他的一位師兄。”


    將軍終於變了臉色,這天下若一個人的名字不會有其他人冒名頂替,那必定是季崢。


    將軍既然能在汕平穀統領眾人,自然是蕭執親信中的親信,知道蕭執對季崢動過的那些心思。隻是對二人帶來的訊息,將軍卻並不當真。


    他沉吟片刻,起身抱拳,禮數做足:“末將蔣鍾,見過殿下。”


    他說完也不待兩人回答便一笑說道:“所以殿下,是想要接手城西軍?”


    “有何不可?”


    蔣鍾點了點頭:“殿下手持軍令,自然並無不可。不如末將先為二位安排住處……”


    方謙心知蔣鍾是打算先暫時穩住自己和季崢,去聯係那位永遠都不可能再聯係上的蕭執,一笑說道:“先不用急,我們這次來一是接手城西軍,準備三日後北上進京;二是辛苦將軍派人去一趟滄浪洲城外十裏的地方,往下挖會有驚喜。”


    方謙的第一句蔣鍾不以為意,倒是第二句讓他多了一絲興趣:“是何驚喜?”


    “如今天下靈脈枯竭,滄浪洲靈氣卻還算充裕。”方謙一笑繼續說道:“本君一開始也有些疑惑,後來恰好發現這地下有一條靈脈。”


    蔣鍾終於不複剛剛的從容,赫然起身問道:“你說什麽?”


    “將軍沒有聽錯,有一條靈脈,就在滄浪洲的下方。”


    其實說是靈脈並不準確,那是無垠死海勾連的那片靈石星空滋養出來的普通靈石礦形成的小靈脈,就在蓮花池通道的外圍。


    他上次神識出竅,結果回不來城西王府,曾試過走密道。可能是受水中獨特磁場影響,靈礦中的靈氣一直沒有外泄出來。


    蔣鍾的聲音有些幹澀,身為修行者沒有人能夠拒絕靈石的誘惑,更何況這種修為臨近突破的修真者:“那依照仙君的意思是……”


    “此去京城山高路遠,不知是否還有回來的一天。”方謙說著單手扣了一下桌麵:“自然都帶走為好,對不對?”


    蔣鍾在帳內來回踱步數回,前日王爺確實和他取得過聯係,讓他準備軍隊隨時入京。信中也卻有提到過季崢。


    蕭執說得不太詳細,可蔣鍾太了解自家這位王爺,看似逍遙,實則最重權位。起事之際,所謂兵權幾同於王權,哪怕蕭執為了取信季崢,也斷然不會將兵權全權交到別人手裏。更何況兩人隻是帶了一道口諭,連道筆書都無。


    可是若非王爺默許,他們又是如何得知此處方位?那軍令又是從何而來的?


    蔣鍾猶豫許久,突然對二人笑道:“想來殿下出來得及。兵權交付,除卻兵符,還需有王爺手書,上蓋王爺印鑒,才免出差錯。末將並非信不過二位,隻是我們這裏雖說是軍中,但辦事也講究章程與謹慎。茲事體大,總是小心為上。”


    蔣鍾言之鑿鑿,方謙和季崢聽在耳中,其實還是“不信”二字。季崢身上陡然放出一縷龍氣,小小的營帳內頓時氣勢盈滿,隱有龍吟。龍氣對靈氣的壓製下,蔣鍾與其他修行者甚至挪不出一步。


    蔣鍾畢竟隻是築基巔峰,這樣的情況下,竟是說不出一個字。還是另一名金丹期的修士怒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季崢頓時收斂氣息,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們不是不信嗎?那我就證明一下我的身份。”


    他轉頭對冷汗涔涔的蔣鍾繼續說道:“我看得出,雖說有重重陣法庇佑,但你布營帳的方位與位置卻很講究,最能發揮將士在沙漠中的戰鬥力,時刻準備應變。你說話口音也與本地有異,大抵是京中出身?”


    蔣鍾遲疑許久:“殿下想說什麽?”


    季崢隻當他默認了:“既然你是京中出身,那我便當你平原、城巷的作戰也有一手,畢竟兵家排兵布陣,如沙地作戰的實在是少數。我也不知你與蕭執過去有什麽情分,但從今日起,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對他忠心耿耿為好。”


    似乎是從季崢的口中聽出蕭執如今性命無虞,蔣鍾暗自鬆了一口氣,臉色卻仍然繃得很緊:“我輩修為確實不及二位,也欣賞二位敢單槍匹馬,直闖汕平穀的膽色。可你們要再繼續說下去,那我隻能拚上一死,來全我輩忠義。”


    想起鬼域中嚼小鬼的蕭執,方謙不知為什麽有點牙酸:“你家王爺到底是蕭氏血脈,雖說成了陰物,但卻是鬼王之身,雖說不能算是活著,但也沒人能讓他去死了。可跟著那麽個東西,你打算怎麽辦?忠臣義士剖心肝供瘋主下酒,那倒也算是文人筆墨下的一樁美談了。”


    方謙停頓了半晌,見蔣鍾麵色慘白,一笑繼續說道:“你這麽慌做什麽?你家王爺是自作孽。我們若真的想殺人,倒也不必繞這個彎子給自己留個後患。”


    季崢聽到這裏才補充了一句:“這當中緣由複雜,確實不是我們動的手。你也是修行者,應當知道龍氣剛猛,是鬼物的克星,那便也應該能理解,我們並無可能在可以殺掉一個人的情況下,強行留人性命,飼為鬼王。”


    蔣鍾的表情已有鬆動,也不知道時哪一句打動他。


    方謙扣了一下桌子,再加了一次碼:“這事也確實駭人聽聞一點,你是軍中大將,不便離去。那不如揀選幾名金丹修士回滄浪洲探上一探,看看我們是否所言非虛。隻不過回去後能不能離開,我並不保證。”


    蔣鍾一番天人交戰後,與帳內的幾名修行者眼神交流,其中大半頓時出了營帳。他聲音喑啞:“殿下真身我已確認無疑。隻是王爺對我有知遇之恩……”


    說著,他親自上前,為二人掀起帳簾:“現在,先委屈殿下和這位仙君暫留此處。一切盡待末將查驗清楚。若果真如殿下所言,末將自當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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