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就安排在七日後,服喪期一過,昭陽殿便要迎接下一任新主人。富麗堂皇的宮殿屹立在整個皇宮晨光最早照射到的地方,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逝去而發生一絲一毫的改變。


    蘇繾坐在昭陽殿的正位,看著書案上堆疊的厚厚一摞畫像,每一幅畫都是從王公貴族家中選出的品貌雙全的適齡少女,雖然水墨畫比起真人總會有那麽一些偏差,不過氣質和輪廓還是能捕捉個七八分。


    蘇北涼在一旁俯身看著,覺得每幅畫上的姑娘都還不錯,五官端正都算是最低標準了,有的說成傾國傾城都不算誇張。


    蘇北涼的意思是讓蘇繾先看畫像,把符合心意的先挑出來一些,之後再安排私下見麵,如果覺得還算合適就召進宮來封個貴人嬪妃什麽的,不合適再另作打算。


    可是在這跟蘇繾看了半個多時辰,這小崽子拿著朱筆,在每個姑娘的臉上都畫了一個大紅叉,眼看一摞畫像就要翻到底了,愣是一張合適的也沒選出來。


    “看了這麽多,就一個滿意的都沒有?!”


    蘇北涼從蘇繾手裏搶過朱筆,把最後一幅畫從他手裏解救出來,仔細端詳一番,瓜子臉,杏仁眼,柳葉眉,櫻桃嘴,完全符合大眾審美啊。


    如果真的畫如其人,別說在古代了,就算是拿到現實世界,那也是女團裏直接c位出道的條件。


    他舉著畫像,簡直不能理解:“就這姑娘不好嗎!你到底還有哪不滿意的?現在你看著畫像可能是蒼白無力了些,等你們見了麵,說不定話一投機就聊到一起去了,不給個機會試試你怎麽知道人家就不是你喜歡的?”


    蘇北涼現在總算是理解了那些催婚家長的心情,他天天東跑西顛的給蘇繾物色立後對象,結果忙活的昏天黑地,蘇繾就跟沒事人似的,一個紅叉,就把他這些天的辛苦成果全都否決了,這麽下去到底何時才能完成任務啊?


    皇帝不急急王爺,蘇北涼算是明白了,這事也不是光靠他一個人努力就能完成的,關鍵是蘇繾得配合!


    蘇北涼決定改變策略,對症下藥:“不然你直接說吧,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我直接給你篩出來,比起這麽大海撈針的找,那樣你選起來也方便。”


    蘇北涼一個人喋喋不休了半天,蘇繾卻一語未發,直接沉默的繞過他踱出了寢殿。


    留下蘇北涼對著那幅僅剩的畫像麵麵相覷。


    他剛才被蘇繾無視了?


    這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次……


    他不知道的是,蘇繾出宮直接策馬回了王府,洛星九正在院子裏練習她爹爹教的鎮虎拳,一招一式打的正起勁呢,就看蘇繾突然破門而入走進來,趕緊停下動作跑上前去。


    雖說蘇繾和皇帝的感情一直不好,可怎麽說也是他爹,作為好友兼青梅竹馬,關心幾句還是應該的。


    可奇怪的是怎麽隻有蘇繾一個人,沒看到皇叔呢?


    洛星九走上前去,不等她開口慰問,蘇繾就麵無表情的甩開她去了後院。被漠然無視的洛星九愣了片刻也沒有追上去,大概父親故去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就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王府的後院一般都是雜役侍女的臥房,平時他和蘇北涼是不會進入的,隻是他此刻心思極亂,仿佛活了兩世,都未曾有過如此煩躁的時刻。


    如果說之前還不確定蘇北涼的身份,他現在卻是能猜到了七八分,對方肯定不會是這副身體的原主人。不然他不會知道前世發生的事情。


    比如中秋夜宴入場時,蘇北涼就一直盯著戲台後的左側,而前世,刺客的暗箭恰巧就是從那個角度射出來的。


    對方不但不是這副身體的原主人,而且知曉前世發生過的事,光憑這兩點,蘇北涼的身份就足夠引起他的忌憚。


    如果他跟自己一樣,是涼王重生,那他定會知曉前世所有發生之事,並且改變策略,繼續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若裏麵的魂魄並不是涼王,而是經曆過前世之事的另一人,那此人肯定久居王府,並且常年跟在涼王的身邊,才會熟知那麽多涼王的秘辛。


    這兩種猜測,目前蘇繾更偏向於後者,畢竟對於那個老賊的脾性,他實在太熟悉了。若兩者皆是同一人,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可就算如此又能改變什麽?


    既然這個世界涼王根本就不存在,那他的憤恨也就失去了報複的對象,他還要像前世一樣按部就班的繼承皇位,然後孤獨一世?


    或者另辟蹊徑,把這副爛攤子甩給蘇北涼,自己隱居山林不問世事,從此做隻閑雲野鶴?


    好像無論選擇哪種活法都是無意義的,每個成為皇帝的人都渴望永生,因為他們不甘心失去手上所擁有的一切,可是他,卻恰恰相反,他從始至終都一無所有,他手上從來就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


    因為他從不貪生怕死,所以他可以無所畏懼。


    隻是他現在忽然有了一個想要的玩具,一個不聽話的玩具。


    每次他以為自己已經將對方死死捏在手裏時,這個玩具就會自己溜走,跳出他的掌控。


    他也可以動要卑鄙的手段,逼迫玩具不得不順從,可是他卻不想,他想玩具心甘情願的被自己所禁錮。


    想到這,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就會不斷浮現在眼前。


    笑的蘇北涼,發怒的蘇北涼,被他氣到跳腳的蘇北涼,指著鼻子對他罵的蘇北涼……等回過神時,腦海裏已經全是那個玩具的身影。


    可到底怎麽做才能讓他聽話呢?


    讓他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隻聽他的話,隻做他吩咐的事,隻留在他一個人的身邊……


    蘇繾路過後屋的滿園桃花,忽然聽到了一曲琵琶聲,餘音嫋嫋,如泣如訴。蘇繾站在屋外,不自覺的駐足停留下來。


    一曲終了,屋裏的人忽然推開窗子,哭罵著,將一把紫檀琵琶狠狠扔出來,正好砸在了蘇繾腳下……


    *


    當晚蘇北涼從安公公那得知,蘇繾帶回來個美貌的舞姬,說是今晚就要對方侍寢。


    聽到消息時蘇北涼笑得嘴角差點咧到了耳朵根,雖然孩子的生母是個舞姬,身份卻是低微了些,但隻要能生下蘇繾的孩子,讓他早點完成任務回去,那就是他的救星啊!


    這小崽子也真是的,怎麽也不給人家封個妃位什麽的,直接就侍寢,也太不按套路了。


    安公公看著蘇北涼那臉興奮勁,剩下的話卡在嗓子眼裏,也不知道要不要一並說出來,欲言又止了半天,那張仿若便秘的臉,把蘇北涼弄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催促道:“要說什麽就快點!”


    安公公咕咚咽下口水,吞吞吐吐:“隻是那個舞姬,王爺您也認識……”


    聽到這,蘇北涼先是一愣,隨後忽然想到了什麽,神情頓時變得無比駭然:“那個舞姬該不是……”


    隨著安公公的頭緩緩點下,蘇北涼半張開的嘴巴又緩緩閉合回去,那表情仿佛吞了一萬隻蒼蠅,握著拳頭起身就朝紫陽宮的方向疾步走去。


    在原著中,涼王跟蘇繾一樣都沒有官配,終生未娶,至死都膝下無子。唯一跟他有過一點糾葛的也隻有一個他從鳳儀樓帶回來的舞姬。


    估計那個舞姬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涼王看中,獲得這個男人的垂青,自從被涼王帶回府中就一心想著飛上枝頭當鳳凰,就算做不成正妃,當個側妃再生個兒子傍身,後半輩子母憑子貴也可以榮華富貴衣食無憂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涼王把她帶回王府後,就像個金絲雀一樣養在後院裏,雖說也不缺衣少食,可是卻從未碰過她。隻是偶爾夜深人靜時會來找她聽琵琶,連蓋棉被純聊天的情況都沒有過。


    為此她多番勾引,甚至都想過在涼王的茶水中下□□,可是最後卻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那麽多年她被養在後院,連個名分都沒有,直到涼王身死的消息傳來,她才僥幸逃了出去,隱姓埋名找個老實的樵夫嫁了。


    沒想到蘇繾居然會把她帶進宮裏。


    蘇北涼想到這不由得一陣眼前發黑,這臭崽子到底在想什麽?放著那麽多大家閨秀名門千金不要,偏偏從他後院搶!


    就算涼王跟那舞姬沒發生過什麽實質性的關係,可是這麽多年大家都有目共睹,那舞姬曾經侍奉過涼王,按理說就是他房裏的人,蘇繾現在要他房裏的人去侍寢,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蘇北涼趕到紫陽宮時,就聽屋裏傳來斷斷續續的琵琶聲,還有舞姬嬌嗔道:“殿下,人家彈了這麽久手都酸了,不然我們做些別的吧?”


    問了半晌,也不聽蘇繾回應,舞姬隻能識趣的閉了嘴,下一刻就聽到舞姬的驚呼聲,和一陣陣急促的嬌喘。


    “殿下,不要這麽急嘛,你弄疼我了……”


    本來還打算規規矩矩敲門再進的蘇北涼,聽到這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想還敲個屁,直接抬腿將房門踹開。


    聽到踹門聲,躺在床上的舞姬趕緊掙紮著爬起來,看到走進來的蘇北涼,嚇得麵色慘白,倉惶的將淩亂的衣衫理了理,同時求助般看向蘇繾,可憐兮兮的念了聲殿下。


    蘇繾卻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突然掐住她的脖子一把按在床上,陰翳的目光望向站在床前的蘇北涼。


    “皇叔不是想讓我找個女人盡快生出皇嗣麽,現在我找到了,皇叔是不是很高興?怎麽,監督我選妃不算,現在還要親自看著我行房?”


    被蘇繾掐住脖子的舞姬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她本以為自己用美□□惑住了蘇繾,心想做不了王妃,做個皇妃豈不是更好。


    可現在看蘇繾掐住她脖子的這股狠勁,估計用不了多久,她就要一命嗚呼,伴君如伴虎,她怎麽就沒早些明白……


    蘇北涼見此也是一陣心驚,眼看那舞姬都被他掐的直翻白眼了,他趕緊出手去阻止蘇繾,沒想到卻被對方用另一隻手借著力道反扣在床上。


    蘇繾看著他有些惱怒的表情,微微一笑俯下身:“看來是侄兒會錯意了,皇叔不是想看我行房,而是想一起參與。那也好啊,那我們就三人一起,反正時間還早。”


    說著鬆開舞姬的脖子,摸到蘇北涼腰間的錦帶,一把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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