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印象中的作家都思慮敏捷能言善辯,比起普通人擁有更強的語言表達能力。可蘇北涼恰恰就屬於這其中的各類,他最不擅長的就是說服別人。


    為了說服蘇繾,喋喋不休了一上午,嘴皮子都要摩出火星了,然而這小崽子卻像耳朵眼灌了水泥似的,完全聽不進去。


    最後蘇北涼被逼得實在無法,用了個非常驚世駭俗的比喻:“假如你父皇喜歡你,你也願意搬到後宮去,跟皇後她們姐妹相稱?”


    蘇繾略作思考:“假若皇叔是我父皇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那要沒有假如呢?”


    “沒有假如的話,父皇也不可能喜歡我。再說他對我也沒有養育之恩,我為何要答應他?”


    “……”


    說了半天,蘇北涼覺得自己不能再跟男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了,他壓根就不是蘇繾的對手,每次打出去的球都能被對方原封不動的踢回來,無一例外全都砸到了他自己的腦門上。


    看著蘇北涼一臉愁苦的表情,蘇繾又偷偷抓住他的手,狡黠一笑,抱住他貓似的依偎在一起。


    湊到耳畔甜蜜道:“放心皇叔,這件事你知我知。以後我們在外人麵前還照常相處,隻有私下裏是一對眷侶。”


    聽著蘇繾纏綿悱惻的聲音,一滴接著一滴的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蘇北涼頭一次發現,原來聽別人說甜言蜜語,居然也能如此難受,簡直比針尖紮肉還痛不欲生!


    本來還想忍到這次任務結束後,可蘇北涼看著手背上此起彼伏的雞皮疙瘩,覺得自己真是一刻也忍不了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從蘇繾懷裏掙脫出來,從椅子上快速起身,後退兩步,跟他保持一定距離。


    “之前那些話是我一時魯莽沒有考慮周全,讓你誤會是皇叔的責任,但從今以後,這件事莫要再提起。”


    此話一出,方才輕鬆甜膩的氣氛蕩然無存,那抹笑還掛在蘇繾臉上,隻是稍微變換了弧度,就讓整個感覺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蘇繾撐著書案站起身,朝著蘇北涼緩緩靠近,聲音也在徐徐走低:“莫要再提起?皇叔這是什麽意思,連相貌憎惡的小廝都能接受,卻接受不了我是嗎?”


    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男主步步緊逼,說一點壓力沒有肯定是騙人的,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狹路相逢勇者勝,兩勇相逢智者勝!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表現的淡定。


    但當他很快被蘇繾逼到牆角時,才忍不住唾棄自己,狗屁的淡定!


    蘇北涼明顯底氣不足:“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明白,我對喂麻雀的人確實有些好感,可也不到非對方不可的地步,何況你我之間的關係就擺在眼前,也犯不上為了那點好感就做出如此有違人倫之事吧?”


    說這些話時,蘇北涼的眼睛一直都看著對方的膝蓋以下,為什麽不敢往上看?因為他真怕自己一抬頭對上蘇繾的臉,就被嚇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蘇繾捏著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望著那寂寥如夜的黑眸,蘇北涼的心也跟著沉了一下。


    “既然皇叔都這麽說了,若繼續揪著不放,倒成了我死纏爛打。好啊,既然如此那皇叔答應我一件事,若您能做到,我就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


    本來還以為蘇繾會大發雷霆,把整個王府攪得天翻地覆,沒想到居然這麽容易就答應了。


    雖然預感到這件事不會那麽容易,可蘇北涼還是緩緩鬆了口氣,隻要能忘了那件事什麽都好說。


    於是答應道:“好,那你說吧。隻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事,我都可以考慮。”


    蘇繾嗤笑一聲,鬆開他,輕佻道:“若皇叔親我一下,這件事我便就此作罷。”


    “……”


    雖然早有預料,可親耳聽蘇繾說出這種要求,白皙的麵頰上還是燒出了一層薄紅,不過這跟天天被男主用那種恨不得把他衣服扒光的眼神看來看去要好上太多,蘇北涼也是豁出去了,親就親吧。


    於是閉起眼湊上去就要親,沒想到頭剛伸到一半,就被對方的食指抵住。


    蘇繾眯起眼明顯對他這種做法不滿意,點了點自己的下唇,更正道:“皇叔是要親到這裏,如果親到別的地方,那可不作數。”


    蘇北涼有些尷尬:“……那你把頭低一點。”


    蘇繾聽話的把頭放低,結果蘇北涼剛要親,對方就像逗他玩似的迅速閃到了一邊,來來回回幾次,蘇北涼都沒能親到他。蘇繾反而玩的不亦樂乎,整個書房裏充斥的全是他的笑聲。


    翻來覆去的,兩人折騰了半個多時辰,椅子踢倒了一片,架子上的書也扔得滿地都是,書房一片狼藉,不知道還以為是他這個老不羞的想要強吻蘇繾呢。


    蘇北涼停在原地麵色微冷,“你什麽意思?”


    蘇繾站在他麵前輕笑道:“皇叔這話問的,我能有什麽意思。當然是讓您親我啊?”


    看著蘇繾嘴邊的笑意,蘇北涼嗤一聲轉過頭,“你分明是在耍我。”


    不等他離開書房,蘇繾就上前一步繞到了前麵,站在門前擋住了蘇北涼的去路。


    “皇叔真是我見過最狡猾的人了,每次我問什麽都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正麵回答我。遇事也總算倒打一耙,之前說非我不娶,之後又說為了那點好感不至於如此。剛才明明說好答應我一件事,現在說放棄就放棄。明明出爾反爾的是您,要耍也是皇叔耍我,怎麽到頭來卻都要怪在我頭上?”


    什麽叫強詞奪理?這才叫強詞奪理!


    今天蘇北涼總算見到這個詞兒的祖宗了!


    蘇北涼緊抿薄唇,狠狠點了下頭,“好,蘇繾。是我倒打一耙,是我出爾反爾,從今以後你走你在陽關道我過的我獨木橋,我若是再理你,就是狗!”


    蘇繾貌似被他這番豪言壯語嚇了一跳,愣了片刻,忍不住笑出聲:“皇叔,這怕是不大好吧?”


    “滾出去!”


    ……


    經此一事,蘇北涼算是徹底跟蘇繾鬧掰了,雖然作為一個年近而立的成年人,卻跟一個未成年孩子一般見識,實在有失體統。可看蘇繾昨天那事辦的?那像是人事麽!


    蘇北涼說到做到,第二天見麵時他就表現的無比冷漠,吃飯時對洛星九各種噓寒問暖,就是沒搭理他,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蘇繾居然比他做的更絕!


    以前除了書院就是王府,日日兩點一線,風雨無阻。沒想到這次居然下了書院連家都沒回,去書院等候的車夫,又趕著空車回到了王府。


    “殿下,太子說佳人有約,今夜便不回王府了。”


    蘇北涼單手拄頭,聽車夫轉述著蘇繾的話,雙眸緊閉,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馬蜂。


    馬夫說完半天,也不見蘇北涼作何反應,一旁的安勝看蘇北涼滿麵愁容,就替他揮揮手,讓車夫告退了。


    附在蘇北涼耳畔道:“殿下,不然我派人去把太子殿下找回來吧。”


    “找他做什麽。”蘇北涼放下手,緩緩睜開雙眼,一雙眼中盡是疲憊之色,“傳令下去,從今以後不必再派人去書院接太子,這麽大人他也不是沒腿,要回來自己回來。”


    蘇北涼一氣之下放出去的話,沒想到這臭崽子居然還真不回來了!夜半三更蘇北涼躺在榻上輾轉反側,看著帷帳上的繡花,眼睛都要酸了,還是毫無睡意,反而腦子裏不受控製的浮現出蘇繾被幫狐朋狗友慫恿著學壞的畫麵。


    這崽子是真到叛逆期了麽,頂撞長輩就算了,還學會離家出走了?!


    瞧把他能的!


    他是真心不想管這個小混蛋,可也是真心放不下。


    到底也在自己身邊養了兩年半,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養條狗一兩年還有感情呢,何況是一個會說會笑活蹦亂跳的大活人。


    蘇北涼長歎一聲,自暴自棄的從床上披衣起身,打開房門看了眼殿外,沒想到蘇繾沒等到,倒是看到洛星九在長廊裏來回徘徊,穿著一身白衣,要不是她主動開口,還真把蘇北涼嚇了一跳。


    “星九,這麽晚你怎麽還沒睡啊?”


    洛星九看著蘇北涼,有些欲言又止,“皇叔,有些事情,不知道能不能進去跟你商量一下?”


    洛星九與蘇繾同歲,今年也是二八又一,按理說讓這麽大的妙齡少女,又是自己侄兒的未婚妻進自己的寢殿,實在有失禮數。


    可看洛星九明顯有什麽難言之隱,深夜前來肯定也是十分緊迫,若自己將其拒之門外,也實在有些不近人情,有句話不是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麽。蘇北涼想了想,見四下無人,還是讓洛星九進了寢殿。


    隻是關門的時候,就覺得一陣冷風迎麵而過,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再看院子裏的海棠,也飄飄灑灑落了滿地紅花。


    奇怪,這還沒到中秋,天就這麽涼嗎?


    為了掩人耳目,蘇北涼進屋後吹滅了書案前的油燈,將洛星九帶到裏麵的隔間,很快殿內的聲音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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