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賽那日,蘇北涼特意起了個大早,不到卯時就更衣完畢,在院子裏騎上剛買回來的棗紅馬試了一圈。


    這小馬駒毛色純粹,眼睛雪亮,看著就不大。前幾天剛買回來的時候還跟後院那匹踏雪馬搶草料,被一蹄子踹個跟頭後學乖了,再也不往踏雪籠子旁邊跑了。天天就跟白隙擠在一個馬廄裏,估計是看白隙脾氣溫順,就開始欺負老實馬。蹭吃蹭喝就算了,動不動還趴在人家身上想來點辣眼睛的運動。


    關鍵白隙是公馬好嗎?年齡都夠當你爹了,你還要上人家?


    **已經使你忽略性別,拋棄道德了嗎?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養馬千日,用馬一時,你飯桶也行,色膽包天也罷,作為一匹馬你是不是該跑的快點啊?至少也得比人兩條腿走的快啊?


    蘇北涼騎馬走了半天,還沒從後院走到前院的大門,歎口氣,拍了拍這匹毫無底線的小馬駒的頭,“馬販子說你爹娘都是萬中無一的千裏馬,可本王怎麽覺得你走的比騾子還慢呢?白隙的草料基本都被你搶吃了,食的飽,力又足,你也該給本王長長臉了吧?”


    過一會,蘇繾換好衣服也騎著白隙來到前院,身姿修挺,一身紅豔似火的騎馬裝,襯著白隙雪白的毛色,一白一紅相得益彰。真是鮮衣怒馬,好一個俊俏兒郎。


    然而蘇北涼這邊的畫麵就不是很美好了。貨比貨得扔,馬比馬得殺。他的棗紅馬明顯要矮了白隙一大截,乍一看就跟爺孫兩代似的,蘇北涼越發覺得自己騎的不是匹馬,而是頭騾子了。


    安公公也發覺到蘇北涼的尷尬,小聲提議道:“不然殿下您跟太子換一下馬吧,太子騎上這匹馬明顯比您高了一大截,走到外麵也不好看啊。”


    蘇北涼對他的馬後炮簡直無言以對:“那前幾天買馬的時候你怎麽不提醒本王?現在都要出發了又說不好看。”


    安公公被蘇北涼說的啞了聲,有些委屈的退到一旁。當時這馬是蘇北涼自己拍板買的,又不是他。再說花五兩銀子買的馬,能走路就不錯了,難道還要它日行千裏不成?


    蘇北涼看著這匹小馬駒也是後悔不已,當初去馬市上轉了一圈,沒想到一匹好馬居然那麽貴,至少也要百兩起步。


    他心想反正到時要下帝陵找白漠寒的棺槨,春獵這邊他根本騰不出空參加,再說隻要蘇繾能得第一就行了,他也不想湊這個熱鬧。


    既然不參加還花幾百兩買好馬幹嘛,於是他就買了一匹整個馬市最便宜的棗紅馬,尋思湊合一下算了。


    當時那馬販子吹的倒是挺響,說這馬的雙親都是千裏馬,血統純正,如果不是生下來時有些先天不足,他才不會五兩銀子就給賣掉。


    蘇北涼瞅了眼馱著自己的小馬駒,不由得嗤笑一聲。


    先天不足?他倒覺得這馬聰明著呢。能吃能喝,**旺盛,就是不給你幹活。原來偷奸耍滑的不止是人,馬也可以啊。


    一行人很快與宮中的隊伍匯合,浩浩蕩蕩去往奇石頭山的方向。到了山腳下蘇北涼就開始打量起周圍的地形,春獵賽紮營在奇石山主峰上,大概在半山腰的位置,而帝陵就在另一邊的側峰上。


    周圍樹木茂密,多有野獸出沒,如果想在春獵開始後以最快速度抵達帝陵,必須要從森林裏抄近路,但這樣一來就有被野獸襲擊的危險。就算他現在繼承了原主的武功,麵對那些體格龐大的野獸心裏還是有點打怵的。


    如果碰上的是一隻還好,萬一要是三五成群,他寡不敵眾就得慌不擇路的逃跑。搞不好在這廣袤的森林裏迷了路,天黑之前能不能出的去還兩說呢,就算他會輕功也不能一直在天上飛吧?


    隨著隊伍朝山上不斷行進,看著越發崎嶇的山路,蘇北涼不由得一陣頭痛,這時從後方趕上來的某人突然方拍了他一下。


    “九哥近來可好?”


    蘇北涼轉頭望去,隻見一位身著黑色勁裝,肩上背著五長弓的青年正一臉笑意的望向自己。


    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估計就是那位蟬聯三屆春獵冠軍的平王。


    蘇北涼回應一聲:“是十三弟啊,據說今年山中的猛獸可多了不少,前些天還有人獵到兩頭公熊,你不帶護具麵罩又是輕裝上陣,也不怕出什麽意外。”


    平王是這一輩中年齡最小的親王,母妃雖不如白漠寒那麽得寵,但也是左相之女,在後宮的地位也是不少嬪妃望塵莫及的。衣食住行自然也比其他皇子要優厚。


    從小就讀書不行,卻善於騎射。性格也比其他幾位兄弟要活潑健談。


    對於蘇北涼的提醒,平王一邊往山上走,一邊仔細擦拭著手中的箭,表現的不以為意:“九哥這就多慮了,再凶猛的野獸到了我麵前也不過是囊中之物,生死全在我的一念之間。”


    大概是知道原著裏平王的設定就是這種自由散漫、毫無城府的人,蘇北涼聽著他口吐狂言,也不覺得抵觸。隻是有點好奇,待會蘇繾若是贏了他,搶走他這東玄第一箭術師的頭銜,不知平王會作何反應?估計再也說不出這麽狂妄自大的話了吧。


    真可惜,要不是急著去帝陵找線索,他還真想留在現場看一看。


    等到了紮營的地方,大家原地栓好馬開始整頓休息,拿出弓箭精心做好賽前準備,一個個都摩拳擦掌,預備待會大幹一場。


    就連一直久病不起的皇帝今日也乘著馬車親臨現場,不過以他那身板估計是無法參賽了,隻能跟幾位女眷待在營帳裏,吹吹風,曬曬太陽。


    蘇北涼注意到,皇後的目光一直都在往那邊瞥,很顯然,她已經注意到蘇繾沒有騎自己送過去的踏雪馬。蘇北涼趕緊低下頭,假裝忙著擦拭弓箭,回避開皇後的目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皇後找上門的時候他再解釋吧。反正當著皇帝的麵,她一個作嫂子的,總不好眾目睽睽下就來找小叔子說悄悄話吧。


    很快就到了整裝待發的時刻,一聲號角響起,蘇家全體男兒都衝入了茂密森林中,蘇北涼也裝模做樣的騎著他那匹小馬駒殺進森林,等周圍的人馬都四處分散開後,他趕緊勒住小馬駒的韁繩。


    小馬駒似乎不樂意他阻斷了自己追趕白隙的路,還尥了兩下蹶子表示抗議。


    蘇北涼簡直被這畜牲氣笑了:“一天就知道追著白隙跑,大小不會看,公母你還分不清嗎?唉,早知道就花幾百兩買匹好馬了,反正王府也不差那點錢,騎你這麽個玩意兒出來也太掉價了。”


    蘇北涼趕著小馬駒朝著獵場的方向背道而馳,選了條野草還算稀少的小路,如果待會有出現野獸,他立刻就能發現,也好提早做出預判是正麵應對還是趕緊逃跑。


    走了大概半個多時辰,總算快到帝陵附近了,蘇北涼卻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


    越往前走,周圍的雜草就越少,他好奇的下馬貼近地麵一看,這裏的野草好像都被貼著地麵齊根割斷,齊刷刷的斷口,看著非常怪異。


    這草一看就不是人能吃的野菜,為什麽有人要把它割掉?如果是要喂養牲畜也大可不必割回去,直接牽著牲畜來山上吃不是更方便?


    所以這到底是為什麽?


    蘇北涼牽著小馬駒在這塊詭異的地方轉了一圈,很快他就發現了貓膩。


    每塊被割草的地方,土質都比其他沒割草的地方要鬆軟些,蘇北涼隨意選了一塊地方,在上麵踩上兩腳,很快周圍的土壤都隨著他踩過的地方快速下陷。


    蘇北涼又查看了其他幾處,發現情況也是如此。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這些被割草的地方,不會都是盜墓賊挖出來的盜洞吧?


    帝陵入口有重兵把守,要想進入絕非易事,所以盜墓賊才在帝陵周圍挖了這麽多的盜洞,估計是怕進入一次,裏麵的財寶搬運不完,所以才把上麵的草割斷作為標記,留著下次再來時好找到原來打好的盜洞。


    不過這裏這麽多盜洞,看來光顧帝陵的盜墓賊也不少啊。


    不過也是,反正皇帝修建帝陵的錢也是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這樣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物歸原主吧。


    蘇北涼找了一處比較新的盜洞開始挖起來,還好最近沒下雨,地上的泥土還算鬆散幹燥,很快就把上麵的覆土清理幹淨,露出下麵一尺左右的洞穴。


    他把小馬駒拴在一旁的楊樹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三爪鉤和繩子係好後跳了下來,他在地麵往下看的時候不覺得這洞有多深,跳下來才發現,繩子都到頭了他的雙腳還懸在半空。


    最後沒辦法,蘇北涼隻能放手一搏,鬆了上麵的繩子,縱身跳進了下麵的墓道。


    其實在鬆手的一瞬間他就後悔了,電視劇小說裏的帝王墓肯定都機關重重,這往下一跳,說不定就有一排削尖的竹竿在下麵等著他了。


    草率,還是太草率了!


    正在他後悔不已時,雙腳已經先落到了地麵上,結果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墓道裏四平八穩,完全沒有任何機關。就是這地有點擱腳。


    蘇北涼挪開腳,看著地麵頓時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蹲下身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看了看:“這是誰把墓門的鑰匙放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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