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繾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時,蘇北涼還沒意識到,這小崽子居然會病的這麽嚴重,從除夕病到了元宵,差不多整個正月都是在床上躺過去的。每天苦藥湯灌著,暖爐烘著,居然一點都沒見好。


    眼看著再過幾日春獵賽就要開始了,這病怏怏的,還怎麽拿第一了?


    原本能躺贏的任務,現在由於蘇繾的身體狀況可能不得不放棄了,說不失望肯定是騙人的。可就算再想減少死亡值,他也不能拿蘇繾的身體去冒險。


    不過小太子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病的這麽厲害,什麽感冒能一連躺半個月啊?


    蘇北涼去太子寢殿時,蘇繾還在床上躺著,一張小臉燒得通紅,虛弱的張開嘴任由侍女喂藥,半睡半醒間看到蘇北涼走進來,立刻推開嘴邊喂藥的勺子,叫了聲皇叔。


    正在喂藥的侍女轉頭看到蘇北涼,趕緊放下藥碗行禮:“殿下。”


    蘇北涼擺擺手,看著無精打采的小太子問:“這幾日情況怎樣?”


    侍女低頭看著托盤裏的藥碗,歎了口氣:“這幾日太子的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厲害,原本隻是夜裏發熱,輕微咳喘,結果幾副藥吃下去,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起不來,頭痛的也越來越頻繁。”


    蘇北涼揮退侍女,走到床邊俯身探了探蘇繾的額頭,熱的都燙手心了,這估計要燒到四十幾度了吧。


    頓時有些心驚,再這麽一直下去別再燒成傻子了。


    低頭看著藥丸裏黑漆漆的藥渣,“這都是什麽藥?”


    “桂枝、芍藥、生薑、甘草,都是些驅寒氣的草藥,找太醫也問過幾次,都說一般風寒吃這些早就好利索了,可太子這病卻遲遲不愈,太醫說恐怕是身體有什麽頑疾,所以才不見好的。叫我每天加大藥量喂給太子喝。”


    聽到頑疾兩字,蘇北涼真想罵一句放他娘的狗屁!


    男主身體要是有什麽頑疾他也活不到大結局好麽!


    恐怕那太醫也是皇後找來的托兒,專門到這來禍害太子的,先送來一匹做了手腳的馬,之後又雇個庸醫過來胡說八道,生怕蘇繾在春獵賽上表現的好搶了她兒子風頭。


    最毒婦人心,真是毒!


    蘇北涼拿起藥碗在地上啪一聲摔得稀巴爛,“傳令下去,以後涼王府不用請太醫,也不許再給太子喝太醫院開的任何藥。如有違背,格殺勿論。”


    看著地上摔爛的藥碗,侍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為是太子的寒風遲遲不愈,涼王覺得她們辦事不力,才發了脾氣。


    趕緊一個個磕的頭如搗蒜,生怕蘇北涼一怒之下再把她們的項上人頭摘了。


    等前殿裏這些小侍女都退下,蘇北涼坐到床邊,看著又昏睡過去的小太子,在意識裏問係統:“男主這病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係統:目測,應該就是感冒。】


    蘇北涼:“屁啊,感冒恢複再慢也就一個星期,他這都半個月了,就算啥藥不吃也該挺過去了。”


    【係統:按理說確實該好了,但他就是不好,您有沒有想過是什麽原因?】


    蘇北涼眉頭一皺:“啥原因?我要是知道還叫你幹嘛?”


    【係統:唉,親愛的你看事物不能隻看到表麵現象啊,要透過表象看本質,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有些事情我也隻能點到為止,總是直接告訴你答案,會讓你喪失思考意識,變成隻會進食和排泄的單細胞生物。】


    蘇北涼:“……不是,你今天怎麽有點陰陽怪氣的?”


    【係統:這都被您看出來了,好吧我攤牌了,就在昨天我又升級了。神奇吧,周圍的事物都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變化,隻有您還停留在原地。】


    蘇北涼:“我好不容易適應了你的賤,你現在又跟我裝文藝。你什麽能問一下我的感受?”


    【係統:好吧,那我現在問一下,您對於我有哪些升級意向,下次更新我會優先考慮。】


    蘇北涼:“我想申請換個係統。”


    【係統:……咱們還是回到感冒的問題吧。】


    係統讓蘇北涼去檢查蘇繾的被子,看著已經睡熟的小太子,蘇北涼還是有點伸不出手,總感覺哪裏怪怪的。搞夜襲什麽的,果然有點刷下限啊。


    【係統:沒關係宿主,您現在刷的下限已經不在少數了,不差這一個。】


    蘇北涼微微一笑:“想同歸於盡?”


    【係統:……3、2、1嘀!您的係統已進入強製休眠狀態,請稍後連接,感謝您的配合!】


    沒了係統的幹擾,他總算能集中精力了。


    蘇北涼屏住呼吸,手順著被沿兒伸了進去,一股洶湧的熱氣從掀開的縫隙飄散而出,伸進被子裏的手頓時被烤出一層熱汗,驚詫的同時他也發覺哪裏不對了。


    就算是發高燒,體溫也不會高到這種程度吧,這簡直都熱到離譜了。


    再看蘇繾那張紅彤彤的小臉,鬢邊的發絲被汗水打濕,黏黏的粘在臉側。


    蘇北涼的嘴角緩緩咧出一道弧度,不過他不是想笑,而是被氣的。


    人家都是喜極而泣,他這是怒極反笑!


    他抓著蘇繾的被角,猛然將被子掀了下去,這下終於見到廬山真麵目了,怪不得這麽熱呢,被子裏整整藏了八個手爐!下麵鋪的褥子都被燙得發黃了,一股棉料的焦糊味撲麵而來,蘇北涼直接將被子甩到地上。


    遭到掀被的蘇繾也猛然驚醒,一臉愕然的看著蘇北涼,再看自己被掀開的被子和身邊的手爐,趕緊驚慌失措的爬起來。


    蘇北涼輕笑一聲:“真厲害,都會裝病了,半個月的風寒,都是手爐烤出來的。你知不知道全府上下為你的病忙了多久?”


    看著蘇北涼臉上的笑容,小太子有點害怕:“皇叔我錯了……”


    蘇北涼搖搖頭,“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除了上次秋試逼著你背了三個月的書,我好像沒幹涉過其他吧?啊,還讓你跟啞奴練了一段時間的箭術和馬術,就把你逼到這種程度,需要用裝病來逃避了?”


    “不是皇叔,我……”小太子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小聲道:“我隻想不想去春獵……”


    “嗯?不想去春獵,為何不想去?”


    蘇北涼有些費解,蘇繾的箭術可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拿出來跟平王比試,最差不過平分秋色。一般人有這拿手本領肯定都想去人前好好炫耀一番,幹嘛藏著掖著?


    顯然蘇繾不是這麽想的。


    “我就是不想去,去了無論輸贏都不過是討人嫌罷了。輸了父皇就罵我沒用,贏了也沒人真心為我高興。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我都知道的。就像上次我考過了秋試,父皇的臉色卻比我沒過時還要難看,根本沒人希望我能做好。”


    看著蘇繾落寞的樣子,蘇北涼一時間也有點不是滋味,坐到他身旁問:“所以你就想裝病不去春獵?唉,誰說沒人希望你能做好,皇叔就希望你能得第一,把他們所有人都比下去!”


    這句話他可真是有感而發,估計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希望男主獲勝的人了。


    他攬著蘇繾的肩膀,拍了拍:“你記住了蘇繾,讀書也好,習武也罷,這些都是為了你自己,不是為了其他任何人。他們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這些通通跟你沒關係,你隻需盡全力做好你


    自己就夠了。”


    蘇繾抹了把眼淚,眼巴巴的看著他:“那我能不去春獵嗎?”


    “……”


    在完成任務和顧及孩子之間掙紮許久,蘇北涼還是忍不住點了頭,“如果你實在不想,皇叔不逼你。無論比與不比,你在我們心裏早就是第一了。”


    看著蘇北涼強顏歡笑的表情,蘇繾也笑起來:“騙你的皇叔,既然您都這麽說了我自然是要去的,他們越不希望我好,我就偏要贏給他們看。”說完之後又覺得說錯了,趕忙改口道:“不對,給這些人看做什麽,我隻贏給皇叔你看。”


    看著蘇繾燦爛的笑容,蘇北涼差點感動哭了!


    果然理解都是相互的,自己這麽體諒男主,也終於讓男主體諒他一會。隻可惜到時候自己怕是沒時間看他一舉奪冠了,帝陵裏還有另一個隱藏任務等著他開啟。


    希望小太子別埋怨他就好。


    蘇北涼幫他鋪好被子離開後,蘇繾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蟄伏在屋頂的暗衛飛身而下,摘下麵罩擦了擦眼睛周圍的塵土,滿臉疲態。


    “主公,幸好您今天提前回來,不然那小替身被蘇北涼這麽一問,驚慌失措的肯定得露餡!”


    蘇繾捏著眉心:“我臨走時都交代過,裝病幾天就換個借口,一個風寒躺了半月,傻子也該發現異常了。”


    暗衛把手裏的鐵鉤抗到肩膀上,叫苦不迭:“我這不是沒想出來找什麽借口麽,不過好在蘇北涼那賊人也不怎麽聰明,到現在才發現。”


    蘇繾打斷他的話:“剩下兩個墓室的機關都拆好了?”


    “拆好了。不過主公,屬下是真不明白啊,既然蘇北涼想下帝陵找白漠寒的棺槨,那叫讓他自己去好了,咱們在後頭悄悄跟著不就成了,幹嘛還費勁巴力的拆了前十一道門的機關。這不是為他人做嫁衣麽?您要是好奇棺槨裏的東西,直接把棺材撬開不就得了。”


    蘇繾搖了搖頭:“我好奇的不是棺槨裏的東西,而是蘇北涼為什麽要去找白漠寒的棺槨。”


    上次跟自己說中毒,隻要運功就會暴斃而亡,結果不到兩天的功夫,他的武功便能運用自如。


    看來中毒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從中也能看出這老東西果然生性狡詐。


    那帝陵之下凶險之極,就算手裏拿著地圖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他前世為了拿回自己生母的東西,孤身進過一次帝陵,所以才對裏麵的機關了如指掌。


    這次提前過去,替蘇北涼拆掉了前十一道門的機關,就是想跟著他看看,白漠寒的棺槨裏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值得他精心謀劃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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