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涼仰麵躺在寢殿的床上,雙手捂臉,外麵的天都快亮了,他卻睡意全無。


    意識中沉默許久的係統實在忍不住了。


    【係統: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情,我就下線……】


    蘇北涼:“不許下!”


    【係統:那您倒是說有什麽事啊!】


    光是把它叫出來,一句話也不說,就一直看著蘇北涼這麽輾轉反側的打滾。


    就算係統不是人,也需要時間維護的好不好。


    蘇北涼拿掉擋在臉上的手,露出一雙通紅的眼,悲憤交加:“就因為完成你這些狗屁任務我都犯罪了!對此你就一點解釋安慰都沒有嗎!你知不知道我脆弱的心靈承受了多大傷害?!”


    因為係統的存在是跟蘇北涼意識對接的,所以周圍發生過什麽事,係統都能自動接收到。


    對於蘇北涼的埋怨,係統有些無奈。


    【係統:我也沒發布任務讓您去給男主解決生理需求,是您自己主動去的,怎麽還怨上我了?而且在東玄十四已經算成人了,在雙方自願的前提下,這也不算犯罪吧?】


    蘇北涼聞言一下瞪大了眼睛,情緒激動的坐起來:“屁的雙方自願!我明明是非自願的好不好?!是他按著我的手!你知不知道他手勁兒有多大,我腕關節都脫臼了都沒掙脫開!你沒看見我右手疼的到現在還抬不起來嗎!”


    想到當時發生的事情,蘇北涼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而且也太驚悚了,才十四歲,居然比我還長一截,這成年之後褲子還能裝得下嗎……”


    【係統:……所以,您到底是因為自己被迫那啥而煩惱,還是因為自己的那啥不如一個十四歲孩子的那啥長而煩惱?“


    蘇北涼氣的聲嘶力竭:“我他媽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把你弄死而煩惱!嘶,你一個係統說話還那啥那啥的,咋的,係統語音也怕被和諧?”


    【係統:哦,主要使用穿書係統的不止有成年人,還有相當一部分未成年人,為了防止對未成年人造成不良影響,係統采用了違禁詞替換程式。】


    蘇北涼驚了:“就這,你們居然還敢用未成年人?!”


    【係統:作死不在年高嘛,水文的,挖坑不填的,爛尾的,太監的,隻要負分超過臨界值,都有機會來體驗喲~】


    蘇北涼一頭搶在被子裏:“造孽啊!!”


    ……


    一晚上就睡了三個小時,蘇北涼走起路來都感覺身體發飄。


    洗漱、更衣、早膳,終於趕在卯時之前去了書房。其實去之前他就沒報太大希望,以小太子那個揍性,辰時之前能起來就算不錯了。


    而且經過昨晚那件悔之晚矣的事,蘇北涼現在也不太想麵對他。


    沒想到,事情就是這麽出乎意料,蘇北涼推開書房的門,蘇繾就端坐在書案前安安靜靜的抄書,腰板溜直,身姿端正的簡直像另一個人似的。


    白嫩的小手捏著筆杆在宣紙上飛速劃過,另一手翻書翻的簌簌有聲。


    這架勢,這氣魄,學霸附體有沒有!


    蘇北涼看著蘇繾神情專注的側臉,深吸一口氣,想趁男主沒發現之前趕緊退出房門溜之大吉,就在他後腳剛要夠到門檻時,一直旁若無人的小太子突然喊了一聲。


    “皇叔!”


    “……”


    聲音洪亮,宛如鳴鍾。


    想裝沒聽見都不行。


    看著小太子熱情洋溢的笑臉,蘇北涼隻好把退出去的腳又一點點挪回來。故作風輕雲淡的甩了甩衣袖,端著手走進了書房。


    看著蘇繾剛剛奮筆疾書謄抄的詩文,堆了厚厚一遝,蘇北涼不禁有些感動。


    看來孟母的做法真的管用啊,燒了幾本書後效果立竿見影。


    古人誠不欺我。


    但當他從中拿起一張湊到眼前看時,卻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就算蘇北涼沒學過書法,但狂草和瞎幾把寫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這明顯就是瞎幾把寫的!


    這幾個字寫的宛如狂風過境時的湖麵,比康丁斯基的畫還抽象。


    蘇北涼低頭看了看蘇繾執筆的手。


    指尖修長,又白又嫩,也沒有被門夾到的跡象啊?


    他把那篇詩文放在蘇繾麵前,問到:“你認得這是什麽字嗎?”


    聽到蘇北涼話小太子一臉震驚,抬頭看著他:“當然,難道皇叔不認得嗎?“


    蘇北涼內心哼笑一聲,我認字,但我不認識你寫的字!


    這孩子到底遭受了什麽,才能把字寫成這個鬼樣?


    蘇北涼低頭看著蘇繾執筆的手,直接大手覆上去,握住他的小手在宣紙上遊走起來。


    大概是這副身體的原主對書法有一定造詣,蘇北涼每次寫字的時候都有種下筆如有神的感覺。


    根本不用腦子去控製,手自己就能動起來。


    而且寫出來的字筆鋒淩厲,大氣磅礴,筆觸銳利驚人,頗有猛虎下山蛟龍入海之勢,與涼王陰柔暴戾的氣質截然不符。


    都說見字如見人,這麽大氣凜然的字居然是涼王這種無惡不作的大反派寫出來的,這麽細究起來還真有些奇怪了。


    蘇北涼帶著蘇繾把剛才那篇詩文又謄寫了一遍,把兩篇放在一起給蘇繾看,一篇龍飛鳳舞,一篇蛇爬蟲扭。


    雲泥之別顯而易見。


    蘇北涼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照剛才寫的再謄幾遍,不需要你臨摹的十分像,至少得像個四五分吧,本來會寫的字就不多,再寫成這樣你父皇非氣的背過氣不可。”


    說著,又拿來幾張宣紙放在蘇繾麵前。卻發現小家夥盯著自己的手怔怔出神,仿佛若有所思。


    他催促道:“看什麽,快點寫。”


    蘇繾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向蘇北涼,眼神帶著些許好奇:“以前宮裏的教習師父說常年練冷兵器尤其是刀和劍的人掌心都會生出厚繭,可皇叔刀法那麽厲害,手心卻是軟的。”說到這,一臉天真又略帶嬌羞的補了一句:“繾兒昨晚就感覺到了。”


    “……”


    ……


    蘇北涼恨不得直接揮刀把自己的手給剁了。


    什麽玩意你就感覺到了?!不是說好不許再提了嗎!


    作為以後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龍傲天男主,還得被人教那啥,你覺得這是什麽光榮的事嗎?!


    蘇北涼一臉清冷肅然的表情都快繃不住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安公公急促的呼喊:“殿下!殿下!宮裏來旨了!喚您去前殿接旨!”


    蘇北涼仿佛如獲大赦,趕緊拔腿邁向門口,臨走時叮囑蘇繾:“好好練,若我回來檢查時還寫成這樣,午膳前自己去院子裏紮半個時辰馬步。”


    蘇繾一臉抗拒,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頭。


    門外的陽光隨著關閉的房門一點點被隔絕在外,書房內一片昏暗。


    蘇繾看著蘇北涼方才寫下的字輕笑一聲,懸著筆尖在另一側空白的宣紙上肆意而落,不過草草兩下,便在宣紙寫好了方才的詩文。


    而且兩篇的字跡居然分毫不差。


    乍看之下,難分此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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