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北涼到了前殿,等待宣讀聖旨的太監已經恭候多時了,見了蘇北涼,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


    “涼王殿下日理萬機,奴才不巧上門叨擾了。沒打擾到殿下吧?”


    這話把蘇北涼說的微微一愣,心裏不僅有些奇怪,皇帝叫你來不是宣旨的麽,跟我在這嘮什麽家常。


    然而更吃驚的還在後頭。對方拿著聖旨直接恭恭敬敬的交到了蘇北涼手中,甚至連跪著接旨的步驟都省了。


    看著對方呈過來的聖旨,蘇北涼強掩住吃驚的神色,伸手將聖旨取了過來。


    沒想到涼王已經牛逼到這種程度了,私下裏連接旨都不需要跪著行禮。


    不過想想也是,皇帝現在病怏怏的,三天能上一次朝就不錯了,等皇帝一死蘇繾就會繼位,以男主現在的年紀,肯定需要涼王輔佐執政,到時涼王就會變成名副其實的攝政王。


    權力幾乎與皇帝無疑,手中掌握著天下的生殺大權,這太監肯定要抓緊時機討好。


    畢竟原主可是凶名在外,得罪他隻能是死無葬身的下場。


    蘇北涼漫不經心打開了聖旨,隻有寥寥幾句,卻看得他神情一滯,後背都起了一層冷汗。


    這麽快,本書的第二大反派也要登場了!


    而且這位的死法也相當淒慘,僅次於涼王。


    蘇北涼冒著冷汗卷起聖旨,交給了一旁的安公公,對宮裏派來的太監道:“皇兄要設宴招待歧夏使臣,就不必帶上太子了吧,正好三個月後書院要舉行秋試,本王還是覺得讀書更重要。況且本王平日對他驕縱慣了,說話口無遮攔的,到時別再說出什麽衝撞使臣的話傷了兩國的和氣。”


    其實蘇北涼這麽說明顯是在強人所難,因為聖旨上可是寫的明明白白,點了名要蘇北涼帶上蘇繾去赴宴。


    但是這麽做的目的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三百年前,東洲大陸被一分為三,南巫、東玄、歧夏三國鼎立,隨後歧夏聯合東玄滅了實力最弱的南巫,瓜分了南巫的國土和財富。


    就在東玄還沉浸在擴張國土的幻境中時,歧夏已經暗戳戳的將矛頭瞄準了東玄。


    這下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眼看東玄就要落敗,歧夏突然提出一個非常無恥的條件,要東玄皇帝將自己的皇後作為人質送到歧夏。


    而膽小懦弱的皇帝同意了,將自己的發妻送進了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窩,一個美貌的女人到了那種地方,遭遇可想而知。


    皇帝在臨走前對皇後承諾,等她歸來之時,她還是東玄的皇後,而他們的孩子將會是東玄的新皇。


    但誰都清楚,一個失貞的女人怎麽可能再當皇後呢,所以很快,皇後一走,皇帝就立了新後上位。後宮從來都是隻聽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但是誰都沒想到,皇後被送走時肚子裏已經懷了孩子,在到歧夏不久後就生了出來。


    而這個孩子,就是如今的太子蘇繾。


    七年後先皇後在歧夏病逝,蘇繾也被涼王接回了東玄,這樣突然多出來一個兒子,皇帝隻感覺自己腦袋上長了一片草原。


    生了七年才帶回來,誰能保證這一定是他的孩子?


    況且就算蘇繾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也難免被其他人詬病。


    可當年他為了誆騙皇後乖乖去歧夏當人質,還親自下了詔書,如今他們名義上的孩子蘇繾回到東玄,也就意味著他要履行當初的承諾,立蘇繾為太子。


    皇帝每次見到蘇繾,都會窺見自己的懦弱無能。但他不願意承認,他隻把蘇繾當成是自己畢生的恥辱。


    所以涼王從東玄接回孩子,他並沒有把蘇繾接回宮中跟自己的其他孩子一起撫養,而是直接交給了涼王,其厭惡程度就可見一斑。


    不過歧夏國怎可能因為一個皇後就放過東玄,這個出使東玄的使臣,裴拉爾,是出了名的好男色,傳聞還在府邸中圈養了不少孌童。


    他這次出使東玄,擺明了就是奔著蘇繾來的。


    可明知如此,皇帝卻點名要蘇北涼帶著蘇繾赴宴,不就是在明目張膽的賣兒子麽。


    賣完老婆,賣兒子,真是夠無恥的。


    想到這蘇北涼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殼,當初他咋就寫出了這麽操蛋的劇情呢?


    太監沒想到蘇北涼會回絕,糾著臉,立刻露出一副難辦的表情。


    雖然他不想得罪涼王,可皇帝還在喘氣呢,也不能就這麽順著蘇北涼抗旨不尊吧。


    太監苦笑一聲,“涼王殿下這可為難奴才了,若殿下真的另有打算,還請您親自去宮裏稟明聖上,這話奴才真沒辦法帶。到時觸怒龍顏,奴才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那就先這樣殿下,聖旨帶到,奴才就先回宮了。”


    看著太監離去的背景,蘇北涼皺緊了眉頭。


    好死不死,非得在秋試之前設宴。


    男主去赴宴被那老流氓調戲一頓,心情還能好了嗎!說不定一氣之下考試直接交了白卷,還能不能讓他好好完成任務了……


    不然他去麵聖跟皇帝說說,讓蘇繾別去了?


    就在蘇北涼正在心裏盤算的時候,係統的提示音忽然響起。


    【係統:臨時性任務發布:同意帶蘇繾赴宴。】


    蘇北涼:“……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是不是?”


    【係統:在階段性任務完成期間,死亡值是不會上升的,沒發現已經停在99了嗎?】


    蘇北涼:“照你這麽作下去,突破二百不是夢。”


    【係統:完成臨時性任務,會有相應積分獎勵哦~】


    蘇北涼嗤之以鼻:“你那點獎勵,還不夠我換鈣片的!”


    【係統:喲~原來宿主對這個感興趣,正好我這裏有600g的□□鈣片,校園的、職場的、密室的、監獄的,多種口味任你選擇,都可以免費觀看呢~】


    蘇北涼:“你還會開黃腔了?”


    【係統:是的呢~昨天係統升級,沒發現我變得活潑可愛了嗎(n_n)】


    蘇北涼:“求你還是變回去吧,不然我真怕自己哪天忍不住跟你同歸於盡。”


    【係統:嚶嚶嚶~】


    蘇北涼:……閉嘴。


    【係統:哼╯^╰】


    蘇北涼冷靜的想了想,如果自己去勸說皇帝不帶蘇繾赴宴,成功的概率會有多大?


    現在東玄完跟歧夏的關係,完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如果不是東玄一直都願意做一條逆來順受的狗,歧夏早就派兵來把它踏平了。


    這次裴拉爾出使東玄,擺明了就是享受貢品的,皇帝供著還來不及呢,肯定是對方要什麽給什麽,哪還敢當麵回絕。


    所以就算自己麵聖勸說皇帝,估計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在歧夏的兵力麵前,自己這點窩裏橫的威望完全不值一提。


    唉,真的沒辦法了嗎……


    ……


    蘇北涼回去檢查蘇繾功課時,已經快到午膳時間,進書房一看,孩子都困得趴在書案上睡著了,旁邊放著一摞謄抄的詩文。


    拿起一張,跟最初那幾張比起來簡直如出一轍,他甚至懷疑這小兔崽子真的是照自己寫的那張臨摹的嗎?


    居然一丁點長進都沒有!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蘇北涼氣得,伸手就要照著蘇繾的後腦勺拍下去,帶著一陣掌風,眼看就要拍在蘇繾的腦袋上,還差一指寬距離時卻又生生收回了力道。


    蘇北涼長歎一聲,放下手,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披在蘇繾身上。


    估計是起太早,昨晚覺也沒睡夠,才把字寫成這德行,今天還是讓他早點睡吧。


    蘇北涼拿出剛才自己寫的那張放在蘇繾那摞紙的上麵,在一旁提筆道:重謄十遍!


    他都沒有發現,這篇詩文已經不是自己方才寫過的那張了。


    等蘇北涼走後,趴在書案上的蘇繾緩緩起身,看了眼身上的外袍,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剛才腦後傳來的掌風他都感受到了,可到了緊要關頭,居然又生生收了回去。


    想到這,蘇繾眼中的神色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這時房梁上開始傳來簌簌的響動,接著,一道矯健的黑影跳落在地。


    “主公!剛才蘇北涼突然對您出手,這人留著遲早是麻煩,您說要不要提早解決了他?”


    蘇繾向後仰靠在椅子上,姿態疏懶:“不必了,他剛才那一掌就算打下去也挺多疼一下,不致傷,更不會致命。”


    “疼一下?可是……”


    不等暗衛繼續說下去,蘇繾就拿著方才蘇北涼留下的紙打斷他:“有別的事情交代你做,過來,再給我謄十遍。”


    “再謄十遍!”暗衛麵罩下臉露出了生不如死的表情。


    要他挨刀挨槍都無所謂,隻要一讀書寫字,簡直能要了他的命!


    蘇繾哼笑一聲:“你還抱怨上了,不是讓你照著這張臨摹麽,你看看你寫的這些,浪費這麽多紙一點長進也沒有,難怪要你重寫。”


    暗衛哭唧唧的拿起筆,“您明知道我寫字不行!主公幹嘛不自己寫一張給他看,肯定一遍就過了啊,還用得著屬下在這一遍遍謄麽。”


    蘇繾看著肩上的外袍,微微眯起眼:“你知道嗎?要一個人死其實很簡單,但要一個人想死又不能死隻能忍受煎熬生不如死的活下去,你看著他在絕望邊緣痛苦掙紮的樣子,那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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