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商野晚上又來了,還拎著家裏廚房給熬的雞絲蘑菇粥,是阮苗最喜歡吃的,清淡可口又有營養,正好主治醫生過來查房,順便也就跟他交代了些注意事項。


    賀商陸和賀商枝陪了一整天都有些累,被賀商野叫回去補覺,病房裏就剩下了他們兄弟兩人。


    阮苗肚子上被紮著厚實的紗布,隻是隱約的還有點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迫不及待的坐起身來等著吃飯,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賀商野手裏的飯盒。


    賀商野把飯盒蓋子打開放到他的餐桌前,又體貼的把圍兜兜好,動作輕柔溫和,像對待一個珍寶一樣小心。


    阮苗中午沒怎麽吃,肚子早就餓了,謝過大哥後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賀商野就坐在他身邊支著下巴看他進食,阮苗這次遭了大罪把一家人都折騰的不輕,好在現在算是安全了。


    “以後就算是熟悉的人帶你出去,你也不能隨便跟去,知道嗎?”賀商野認真地說道,“如果這次不是簡繁鬱及時趕到,恐怕你現在……”


    阮苗忙不迭的點頭,“我知道了。”


    他喝了大半碗粥後覺得舒服了些,終於能安心打聽小路的事了:“大哥,小路你打算怎麽安排?”


    提到這個人賀商野就擰眉,顯然非常不高興聽到他的名字:“他現在還在派出過關著,我準備找人想辦法加重他的量刑。”


    “他雖然沒滿十八歲,但這次的事性質惡劣,殺人意圖明顯,就算未成年也救不了他。”


    阮苗偷偷地瞥了一眼大哥的臉色,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哥,要不然……我們算了吧?”


    “憑什麽?”賀商野不讚成,“我知道你心思軟,但是苗苗,做人做事應當善惡分明,他那樣對待你,你不該以德報怨,這樣對你沒有好處。”


    “我知道。”阮苗愧疚的說,“大哥你是想為我報仇,我沒有想要以德報怨,但是小路也並不是那麽的無可救藥。”


    “我答應了他不追究的。”


    賀商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以他的腦子,當然很快就理解了阮苗話裏的“他”是誰,“你見到他了?”


    “是。”阮苗老實的回答,把自己昏迷中見到的人又給他說了一遍,“他把活的希望留給了我,我本來對他就有虧欠,他求我放小路一次,我當然不能拒絕。”


    “更何況,我的確沒有怪小路。”阮苗正視著賀商野又說:“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歡不分是非的人,但我也有我的看法。小路他這次的事或許做錯了,但他最後到底還是沒下死手。”


    “我跟他在山上的時候,他有機會補刀徹底殺了我,但他最後卻沒動手。如果他真的那麽狠心,就算簡繁鬱及時趕到,我也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我跟你保證,以後再也不跟他來往了,就這一次好不好?”


    這還是阮苗第一次求賀商野什麽事,賀商野支著下巴看阮苗小心翼翼的樣子,終於歎了口氣:“苗苗,並不是我行事苛刻,隻是你要知道,有時候對敵人的仁慈就是給自己製造麻煩。”


    “這次的事就算給你一個教訓,以後做事一定要更加謹慎。”


    “下不為例。”


    賀商野最終還是決定放過小路,“雖然不追究他的刑事責任,但我還是不能就這麽饒了他,他把你害成這樣總要讓我們出出氣,讓他在派出所吃些苦頭你總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阮苗急忙搖頭,“大哥你說什麽都可以。”


    賀商野滿意了,“你還小,以後到了我身邊做事還有的磨煉,職場上要學的更多。”


    說到這個,阮苗想起自己這幾天都沒去上課,也不知道功課有沒有落太多,方知他們熱情的幫他準備了筆記,他很想快點出院回到學校。


    於善竟還給他打了電話讓他不用著急,落下的功課他想辦法給他補課,當務之急是把身體養好,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肚子上給人平白捅了一刀傷元氣,怎麽也要養幾個月。


    阮苗哪有幾個月浪費,他在病房裏無聊的時候就拿著方知的筆記看打發時間,不知不覺又過了四天。


    然後他就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了。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盲音,阮苗一臉茫然的放下手機,這是他今天打過去的第三次電話,可簡繁鬱一次都沒有接通過,起初他以為他是在忙,可現在是午飯時間,難道他也在忙嗎?


    阮苗猶豫了一會兒,又給他發了信息回去,這幾天他們一直都是這麽聯係的,但簡繁鬱的回複總是很簡短,好像在極力回避著什麽。


    簡繁鬱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消息,卻隻有幾個字。


    ‘我們分開吧。’


    阮苗愣愣的看著那條短信很久很久,沒搞懂這是什麽意思,前幾天他不是還很關心自己嗎,怎麽突然就這麽說?


    這幾天他也沒來醫院探望,阮苗一直以為簡繁鬱是累了在家休息,從沒往別的方向想,眼下突然就收到了類似於分手的信息,他一時間沒法接受。


    他抓起手機又打了電話過去,這次終於接通了,電話裏傳來簡繁鬱一如既往平靜溫和的聲音:“怎麽了?”


    “簡繁鬱,你究竟怎麽了?”阮苗非常震驚,“我是哪裏不好嗎?或者,姐姐他們對你說了什麽?你為什麽突然不理我了?”


    他一連串的問題讓那頭的簡繁鬱許久沒說話,阮苗在這邊耐心的等著他回答,心裏卻焦慮的很,也不知過了多久,簡繁鬱才低聲說:


    “沒有為什麽,我隻是突然覺得,我們可能不合適。”


    “不合適???”阮苗更加懵逼了,“怎麽會不合適?你都跟我認識這麽長時間,要有不合適早就說了,再說、再說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畢業考一個大學的嗎?”


    阮苗很委屈,他好不容易從死亡的邊緣回到這裏,本以為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活著了,事情也會越來越好,卻沒料到喜歡的人突然不要自己了,任誰都會覺得不可置信。


    “苗苗,對不起……”簡繁鬱的道歉顯得很蒼白,他似乎就隻剩這一句話可以說,“以後……算了吧。”


    他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手卻在輕微顫抖。


    簡繁鬱周身的氣息很頹廢,他煩躁的把手機扔進沙發裏,無聲的癱了下去,他當然很想跟苗苗多說兩句話,哪怕隻是聽聽聲音也好,隻有聽到他的聲音,他才能感覺到片刻的平靜,可他也同樣不能克製住自己的控製欲。


    阮苗聽著電話被掛掉的聲音,呆了很久很久。


    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好端端的突然就成了這樣,簡繁鬱到底怎麽了?


    恰好賀商枝拿著洗幹淨的蘋果進來,見他一臉要哭的坐在床上,好奇的問道:“怎麽了?”


    “簡繁鬱要和我分手。”他輕聲的回道,“可我不懂,為什麽呀?我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了,還說對不起。”


    “可是、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好好念書的嗎?”


    賀商枝眼裏有些詫異,她不相信簡繁鬱那個瘋子竟然真的提了分手,“他真的這麽說?”


    “嗯。”阮苗心裏難受,“你說為什麽啊?我都不在乎將來的結局怎麽樣,他為什麽反而退縮了?”


    賀商枝靜默了一會兒,忽然有些理解簡繁鬱的心思了。也許是因為苗苗一身血的回來,讓他終於有些醒悟了,就好像她那時坐在火海裏的心情一。


    “也許他害怕了吧。”賀商枝淡淡的說,“你先好好養傷,什麽都不要想,有什麽事等出院再說。”


    阮苗哪還有心情養傷,他恨不得現在就跑去找簡繁鬱,要把事情問個清楚,但賀商枝卻不同意,簡繁鬱那瘟神好不容易自己放手了,難道她還能讓苗苗自己送上門?


    “他也許需要自己冷靜,你冒然去找他的話說不定會起反效果。”賀商枝勸他,把削了皮的蘋果塞到他手裏,又說:“再說他也不一定就真的想分手,說不定過兩天就後悔了,要是你因為這事傷養不好,大哥和商陸又該操心了。”


    賀商枝的話明顯就是哄他的,阮苗也知道簡繁鬱是來真的,但他的確不能讓家裏人擔心,拿著蘋果怔楞了半晌才低頭小小的咬了一口。


    他一定會盡快的把自己身體養好,這樣才能去找簡繁鬱,他總要弄清楚是為了什麽,就算要分手也要明明白白的,這樣不清不楚的是什麽意思?


    阮苗人生第一次生這麽大的氣,假如簡繁鬱在他眼前,他必然會跟他打一架。


    和他失落的心情不同,賀商枝開心的能飛起來,雖然弟弟的確很傷心,但她覺得這也就是暫時的難過,等過個一兩年進入大學,苗苗見識的人多了,簡繁鬱就徹底不算個威脅。


    她巴不得簡繁鬱滾得遠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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