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可以知道池說發生了什麽事,除了賀臨笛。


    因為池說不喜歡樓上的賀臨笛。


    這件事在新越公司不是秘密,但因為大家相處得比較融洽,當麵問池說這方麵的事情也是沒問題的。


    隻是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畢竟每次池說的回答都是——


    “女人之間奇怪的磁場罷了。”


    “我就是看賀臨笛不順眼不行嗎?”


    “大驚小怪。”


    “喜歡一個可以沒有理由,不喜歡一個人不可以嗎?”


    當然行,也當然可以。


    久而久之,大家對池說不喜歡賀臨笛這件事的真正原因也不再感興趣,可還是難免會在池說麵前提到賀臨笛,本質是因為池說人比較好玩。


    就好比現在,連“明年今天記得給我燒紙”這種話池說都說出來了,如果是平時的話池說大抵是不會說的,隻有在遇到有關賀臨笛的事情的時候,她才會這樣......暴躁。


    而且池說本來還隱隱有舒展之勢的眉頭,現在又皺緊了。


    池說想了想,依舊輕聲問還在一邊玩手機的曾乖:“你今天下班以後,還有沒有其他事情?”


    新越公司在行業裏也算是香餑餑,早上九點上班,中午休兩個小時,下午五點半下班,工作內容多半都比較輕鬆,重要的是還是雙休,並且工資在雲城這座城市裏算中上程度,因此許多人都紛紛往新越投簡曆。


    而池說、曾乖以及夏周就是同一批進新越的,在等待麵試的時候三個人就以陌生人的身份交流過,因此友誼從最初就打下了基礎,再加上現在一起在這裏待了一年多,關係自然要比其他同事好很多,下班以後一起吃飯玩樂也是經常有的事。


    曾乖也就照常認為池說想要約個晚飯了,於是點頭自然地道:“有,你是想吃哪家的飯了嗎?”


    池說擺了下手,她看著自己黑掉的電腦屏幕,上麵映著她的臉。


    池說看著自己的唇角彎了起來,她回答曾乖的問題:“不是,是陪我去個地方。”


    曾乖一臉困惑:“去哪兒?”


    “去樓上。”


    “啊?”


    池說揚了下眉,輕鬆地道:“堵賀臨笛。”


    曾乖一下懵了,語氣也帶了點驚詫:“相個親回來瘋了?”


    池說不回答這個問題:“不準告訴除了夏周以外的別人,不然以後咱們在公司形同陌路。”


    隻要曾乖告訴了其他人,那麽這件事一點神秘性都沒有,到時候兩家公司會有人來悄悄圍觀也不是沒可能。


    至於自己是不是瘋了,這點池說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過,她倒是想瘋,今天先是被“綁”去相親,而後又在賀臨笛麵前出了糗,不論是哪件事,殺傷力都堪比手/榴/彈在池說麵前炸開。


    沒把她炸/死,但也炸出了一個坑,池說自己把自己埋了。


    -


    新越公司成立時間不長也不短,五年的時間讓它從最初的默默無聞到現在的在全國小有名氣,這樣順利的進展也讓公司的業務涵蓋的越來越多,但最重要的還是app的經營這一塊。


    app的名字叫“閃星”,最初的存在是為追星族設計的,五年前的互聯網還沒有現在這麽發達,但是論壇上成天為著自己的愛豆癡迷並且瘋狂的人也並不少,因此新越就設計了一款app,專注明星專注追星族。


    池說的工作也在這塊,她每天的主要的任務就是把業務員得來的明星的最新的行程上到app裏麵,在工作上,池說還沒出過任何差錯。


    因為每次工作的時候,她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算是困了也得努力讓自己清醒,否則如果有什麽錯誤的話,她麵臨的就是扣錢,可能還有來自經紀公司工作人員的各種找麻煩。


    今天也不例外,即使中午發生了極其讓池說不開心的事情,但池說還是準時開啟了上班的狀態。


    時間的進度條仿佛被拉得很快,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聽到周圍同事們歡呼雀躍的聲音,池說才恍然。


    因為是周五,而且最近已經快到了暑假,明星們的行程也是越來越多,池說都差點沒能把工作做完。


    夏周和曾乖已經收拾好了走了過來,池說揉了下自己的眼皮,操作著鼠標:“等下,我先把後台關掉。”


    夏周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下了,她問道:“說說,賀臨笛她們六點才下班,現在還早,我們要不先去吃點東西再來堵她?我怕我們沒力氣,堵不成功。”


    曾乖靠著一邊的桌子,有人從她們身邊經過,她順便跟人笑著打了招呼:“拜拜,周末愉快。”她說完才把注意力放在池說這裏,“吃啥啊,先把說說的事情解決了再去吃,把胃留空點到時候可以吃更多。”


    “我吃不了多少,我現在智齒那還在疼。”


    池說微微彎腰關自己電腦的主機:“晚上我請吃飯,破財消災。”


    夏周眼睛亮了:“我智齒為什麽一下又不疼了?”


    曾乖一掌拍了過去:“不要臉。”


    池說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包先跟著她們去了公司樓下的奶茶店。


    餓了是真的,池說中午什麽也沒吃,肚子早就已經叫了起來。正常程序的話現在都在去飯店的車上了,但是考慮到要堵賀臨笛這件事,池說不得不先挨著餓。


    如果沒有中午那些事,也不至於現在這樣,池說一想到事件的源頭就氣不打一處來。


    而這個源頭竟然還在這時候打了電話過來,池說盯著來電顯示的時候覺得腦袋都大了。


    奶茶店裏人有點多,池說跟夏周她們說了一聲,自己先拉開門出去了。


    “媽,你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過來嗎?”


    “池說,你去給人家李先生道個歉,你看看你自己中午像什麽樣子,你對得起你媽我這麽多年......”


    池說也沒等到她把話說完,想也沒想,說:“掛了。”


    池說忽然感到了一絲沮喪,或許也不隻是一絲。


    天色還沒完全黯下去,晚風有些涼爽,有人神色匆匆也有人一臉輕鬆,都從池說的身旁路過。


    池說站在門外捏著手機,她嘴角向下壓著,隨後輕吐出一口氣,等待著夏周她們從店裏出來,而見到朋友的時候,她的愁容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笑臉。


    賀臨笛在的公司就在第二十六樓,她們三個人算著時間按電梯。


    不能太早,免得撞見太多樓上公司的熟人。


    也不能太晚,萬一賀臨笛已經走了怎麽辦?


    好在平時大家都知道賀臨笛離開公司的時間,這樣一來也就方便她們行事。


    賀臨笛在的公司叫喜雨,主要營業的也是一個app,隻是內容上跟“閃星”有很大的區別,喜雨主要是負責視頻和直播這些板塊,但因為涉及到的相關業務跟娛樂圈也脫不了幹係,兩個老板就幹脆按照“就近原則”來經常合作,這麽兩年的時間下來,甚至還有各自的職員開始談起樓上樓下的“異層戀”。


    池說對這些不感興趣,但跟夏周她們待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聽見這些八卦新聞。


    “你們知道嘛,喜雨那個大叔攝影師看上小沁了,最近天天往我們公司跑。”


    “我就說呢,之前的大忙人為什麽一有空就來我們公司。”


    現在發言的是曾乖,已經是下午六點七分了,她們已經到了二十六樓,但曾乖還是沒有停下嘴,隻是把聲音放小了一點。


    池說一路上聽了好幾個八卦,現在才對她豎起了食指,示意她:“先別說了,快到喜雨了,正事要緊。”


    曾乖立馬閉了嘴,但下一秒池說就聽見了夏周的問題:“說說,你找賀臨笛什麽事啊?還搞這麽神秘。”


    “我......”池說感受到了兩位好友的視線,大概因為就快見到賀臨笛了,她開始緊張起來,“我來警告她讓她不準笑我。”


    這個回答迎來的是兩人的沉默。


    過了兩秒。


    曾乖:“我走了。”


    夏周:“說說,我們下周見。”


    話是這麽說,但她們也隻是嘴上皮一下,步伐還是緊跟著池說的。


    穿過一條短短的長廊,路過了一家規模不大的公司,她們就到了喜雨公司外。


    喜雨的人還沒走光,三人貼著牆壁,等到有認識的人出來的時候都做了“噓”的手勢,接著又對著人家說“周末愉快”。


    按照之前的賀臨笛的習慣,六點十分左右的時候,她就應該會出現在門口了。


    但現在已經到了六點十二分,賀臨笛還沒有出來。


    池說有點疑惑:“她加班了?”


    夏周也跟著疑惑:“我怎麽知道?”


    正好身旁又經過了一個熟人,曾乖一把把對方拉了過來,直接開口問道:“哥,賀臨笛走了沒?”


    “還沒。”對方末了看了池說一眼,主動地問,“池說,相親事件還有後續嗎?”


    池說給了他一拳:“滾啊。”


    又過了兩分鍾,賀臨笛還是沒出來,池說抿了抿唇,對曾乖和夏周說道:“我進去找下她,你們先在外麵等我。”


    兩人異口同聲:“行。”


    池說咽了下口水,直起了後背,進了喜雨公司的大門。


    前台已經沒在,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喜雨公司裏也已經空得差不多了。


    盡管兩家公司交好,但沒打招呼就來的話也讓池說做不到,她說的“進去”也隻是在前台等待賀臨笛而已。


    終於。


    又出來了兩個人以後,池說見到了賀臨笛。


    賀臨笛還是那條米白色的長裙,但因為辦公室吹久了有點冷,她外麵還搭著一件薄薄的外套,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非常清脆,也一下一下敲在池說的心裏,跟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同步了。


    池說緊抿著唇,看著賀臨笛走到了自己的麵前,給了自己一個“稍等”的眼神。


    賀臨笛在打電話,池說不知道手機那頭的人是誰,隻覺得賀臨笛現在語氣嚴肅皺著眉頭的模樣有點……罕見。


    “第一:他的頭像是情侶用的,但卻沒有跟作為女朋友的你用,他解釋說隨便找的你還真信了?”


    “第二:他總是回複你一些跟你不在同一個頻道上的話,還撤回,你是不是覺得他隻是按錯了?”


    “第三:他給你發以前都不怎麽用的可愛的表情包,你是不是覺得他還挺有趣的?”


    賀臨笛打電話就沒避諱著池說,不停歇的問題三連讓池說聽得眨了下眼睛。


    賀臨笛繼續打電話,但視線放在了池說身上,她眼裏盛了笑,問:“聽見雨聲了嗎?”


    池說下意識往窗外看了一眼。


    下一秒又聽賀臨笛對著電話那頭說:“落在你頭頂的青青草地上的。”


    池說:……


    賀臨笛跟池說是同齡人,但是音色跟池說不一樣。


    已經過去這麽幾年,賀臨笛還是少女音,生氣的時候稍微壓著點才不會那麽明顯。


    池說想到這個怔了兩秒,反應過來的時候,賀臨笛已經掛了電話。


    即使怒意未消,但賀臨笛的眼神已經趨於平靜了。


    她看著池說,問道:“什麽事?”


    池說想說的話突然間被她的目光看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她搖了下頭,腦子轉很快,換了個新的理由:“你這新發色……”她沒直接誇下去,“理發店推薦給我?”


    賀臨笛聞言眼尾染了笑意,她彎著嘴角,說出口的話令池說眉心一跳:“然後呢?你好去見下一個相親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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