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紅楓林深處,花澈沒有執著尋找路肴。


    他召出含雪,奏響洞簫。


    曲調淒婉哀愁,民間老話,斷腸笛子送命簫,絕非浪得虛名。


    注入真元之後,惹人哀涼的簫聲變得具有殺傷力,霎時,天空中飛翔的雀鳥停落枝頭,風雲變幻,花草垂淚。隨著一道魔霧遠遠飄來,花澈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將簫聲催的更猛。


    那魔霧瞬間潰散,被包裹其中的路肴目光猩紅,五指如鷹爪,照著花澈的脖子掐去,連連花澈釋放在外的護體真元都打不破。


    花澈大發慈悲的停下簫聲,淡淡說道:“你的定力也不怎麽樣。”


    路肴的眼中布滿蜘蛛狀的血絲,他雙手捂住快要炸開的腦袋,壓著聲音說道:“你定要將我趕盡殺絕嗎?”


    “我隻是將你送回上清仙門,你的罪過乾陽長老自有定奪。”花澈笑道,“我是不會濫用私行的。”


    “嗬嗬嗬嗬……”路肴嘶聲冷笑道,“我原以為,咱們能成為知己,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沒想到……”


    “沒想到咱倆注定勢不兩立,難以共存。”花澈接著路肴的話說道。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改變。


    花澈想過,直接動手殺死路肴也不錯,後來一想,他改變了主意。


    “等到了昆侖山,你就從山腳下跪著上去,別忘了沿途叩拜,替你父親也替你自己好好祭奠一下被路明楓殺害的徒弟,那也是你的師兄們。”


    花澈放了道捆仙鎖鎖住路肴,並封住了路肴的金丹。


    “我估計乾陽長老會啟動上清古陣,所以我在這兒提前跟你告別,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別再遇到我,也千萬千萬別再與我結識。”


    被心魔攪擾的路明楓露出血淚,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是知道自己無力反抗,絕望呐喊嗎?


    還是在後悔呢?


    後悔自己當年為什麽會認識花澈,後悔為什麽要被花澈所救。


    如果當年沒被花澈所救,如果打從一開始就不認識他,是不是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如果當年被人販子賣給戲班子,或許他的命運會更好,那也說不定。


    焚情殿外圍,仙道這邊的局勢不容樂觀。


    首先慕啟年尚在昏迷中,不算戰力,慕容颯雖然修為有所見長,但畢竟還年輕。謝晚庭前兩個月和殷無悔正麵廝殺,也有不輸給慕啟年的重傷。


    楚長峰早在對付路明楓的時候就受了創,一直到現在也沒好利索,連續五年的治療傷患修士,耗損極大。


    三大仙門的領頭人都有傷,且門下弟子更是大傷小傷不斷,明傷暗創數不盡。


    再看魔界那邊,十方舵主殺的隻剩下三方,雖然左護法死了,但右護法還在,雖然商魍魎直到現在也沒現身,有消息稱他在凡界,也不曉得有什麽陰謀詭計,是不是殷無悔布下的暗招。


    楚長峰看向乾陽長老,問:“長老覺得,勝算幾成?”


    早在五年前就讓謝晚庭試了水玉紫煙,事實證明,傳說就是傳說,那寶物可沒有扭轉時空的能力。


    乾陽長老閉了閉眼:“二成。”


    梅采蓮驚呼:“這麽低?”


    “這還是保守估計。”乾陽長老眼中含痛,“我上清仙門弟子八千,連續五年征戰,三千弟子因此喪命,兩千弟子重傷,隻剩下這些殘兵敗將苦苦掙紮,為了修仙界的未來,有必要和焚情殿講和。”


    “講和!?”一個老道士吹胡子瞪眼,“都打到這個份兒上了,流血犧牲萬萬人,這時候講和,對得起那些死去的修士嗎?”


    乾陽長老:“不然怎麽辦?讓殷無悔屠盡仙道未來嗎?”


    楚長峰:“您有意講和,也得殷無悔願意才行吧!若他講和的代價是交出謝晚庭,我們又該如何?”


    “這……”乾陽長老一噎。


    莊田道:“殷無悔對謝晚庭恨之入骨,楚掌門言之有理。”


    乾陽長老梗著脖子道:“當然是不能交了,他把我們當什麽了!”


    楚長峰憂心忡忡道:“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若真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


    突然,遠處彈奏古琴的謝晚庭大弟子陶然禮驚叫道:“快看,是公子!”


    這聲“公子”讓眾人一陣發愣,老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喊得是誰。


    就見遠處花澈禦劍上空,與此同時,下方千裏紅楓葉盡數被火焰吞噬,火海連成一片,聲勢浩瀚!


    莊田眼睛毒,大聲提醒道:“是殷無悔!?”


    火海之中,殷無悔渾身浴血,披頭散發,他發出不似人聲的叫喊,嘶聲力竭。


    謝晚庭抱著九幽從火海中抽身,楚冰桓及時趕到,封住謝晚庭被震傷的經脈,以免傷勢蔓延,並朝著遠處的花澈道:“魂火。”


    花澈點頭應下,同樣以神魂之力還擊,將那鋪天蓋地的魂火一舉熄滅。


    同時,花澈掐了個法訣,空中頓時出現無數片碎光光點,隨著法訣的消散,那些光點紛紛揚揚的落回地麵,化作一個又一個的人。


    竟然是原本攻入焚情殿的修士們!


    毫無例外,沒有一人比殷無悔的魂火所傷!


    “那招是什麽?”楚長峰驚呼道,“一瞬間救下兩千餘人,他是如何做到的?”


    慕容颯目瞪口呆:“怎,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牛逼了?”


    受魂火侵蝕,粗壯的樹木一棵接一棵的倒下,浩瀚的焚情殿行宮淪為一片廢墟。


    楚冰桓握緊聽泉劍,肅冷劍氣所過之處,草木回春,焦黑的地麵冒出嫩綠的新芽,惠風和暢,清洗空氣中的血雨腥風。


    宛如暴露在日光下的老鼠,殷無悔狼狽的遮住臉,不斷地往暗光裏鑽:“本尊的似瑾,本尊的兒子……”


    他身負重傷,已是苟延殘喘。


    突然,殷無悔放聲大笑,他望向遠處的花澈,滿是殷紅鮮血的雙瞳,露出了近乎扭曲的柔光:“和本尊一同下地獄吧!”


    楚長峰臉色驚變:“不好,他要自爆!”


    花澈右手虛握一下,飛遠的佩劍霽風應召而回。


    眾人隻看見花澈的身影一閃,一道殘紅自殷無悔的前方移動到後方,快如疾電,勢如雷霆。


    殷虹的鮮血噴濺而出,殷無悔的喉管被劃破了,他身體痙攣性的顫抖,倒地。


    如同一條被亂刀分屍的蚯蚓,殷無悔尚未斷氣,喉嚨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沒人能懂他在說什麽。


    準備魚死網破的楚長峰:“……”


    打算使用迂回戰術的乾陽長老:“……”


    試圖抱著徒弟開溜的莊田:“……”


    目瞪口呆的梅采蓮:“……”


    日天日地日空氣的魔尊大人就這麽嗝屁了!?


    一劍封喉,完了?


    花澈風輕雲淡的看了眾人一眼,那輕飄飄的眼神仿佛就在說:不然呢!還能多複雜?眾人:“……”


    尚在廝殺的魔修們盡數傻眼,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不敢相信,再到最後的不得不信。


    都說擒賊先擒王,堂堂魔尊都被人一刀切了,他們還能興起什麽風浪?


    僅剩下三位舵主,夠那個花晴空塞牙縫的嗎?


    遠在凡界還未趕回來的右護法商魍魎,夠楚冰桓那廝□□的嗎?


    他們感到一陣絕望。


    混亂之中,有個剛剛修魔道的新人,他對於此情景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隻根據事實所見,實事求是道:“魔界一向強者為尊,焚情殿的規矩,誰殺了魔尊,誰就是下一任魔尊,所以花晴空是新任尊上嘍?”


    旁邊的同伴一拳打爆新人的狗頭!


    花澈聽了那麽一耳朵,差點笑趴,回頭一看是何等神聖口出聖言……


    可不就是水牢裏那個二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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