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交戰如火如荼,殷無悔憑著一股狠勁兒,愣是要拖著所有人同歸於盡。


    在花澈調息的功夫,楚冰桓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帶了最近一年的戰報。


    “仙道和魔道皆損失慘重,如今看來,要麽雙方休戰,算平手;要麽彼此趕盡殺絕,不將對付徹底吞沒決不罷休。”楚冰桓說道,“左護法死了,右護法不知道去哪兒了,殷無悔失去左右手,也是孤掌難鳴。”


    經曆了一年空白的花澈暫時接不上話,反應了片刻才問:“師父他們……”


    “一切都好。”楚冰桓從袖裏乾坤取出一件外衫給花澈披上,生怕他大病初愈再著涼,“隻是慕招搖受了很大創傷。”


    花澈心裏一頓,忙問:“颯颯怎麽了?”


    楚冰桓:“他無事,是慕穀主半個月前和十方舵主交戰,受了重傷,至今還在昏迷,叔父說就算慕穀主醒來,下輩子也隻能依靠輪椅了。”


    花澈心中泛起苦澀,欲言又止。


    人,總要長大的。


    昔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也該用他單薄的肩膀撐起千斤重的家業了。


    “咱們也回去吧!”花澈站起身,跟著楚冰桓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麽,又折了回去。


    楚冰桓:“怎麽了?”


    “大老遠的,我不能白來一趟吧?”花澈奸笑起來,“焚情殿的寶貝有多少,你不知道嗎?”


    楚冰桓一把將人拽回來:“君子坦蕩蕩,勿以惡小而為之。”


    差點成為魔修的楚冰桓對曾經成為魔尊的花澈說“你不許偷東西”???


    花澈都目瞪狗呆了。


    楚冰桓也覺得有點尷尬。


    “這不是偷,”花澈一鼻子一眼的教導道,“這叫繳獲。”


    楚冰桓:“……”


    竟然無言以對。


    於是,乖寶寶楚冰桓被壞寶寶花澈領上道兒了,倆人手牽手潛入焚情殿的金庫,看著堆滿房子的奇珍異寶,楚冰桓是視為糞土的,花澈可是開心到轉圈圈。


    “看,元靈草,千金難求!看,混元丹,無價之寶!”花澈打開袖裏乾坤往裏裝。


    楚冰桓無奈搖頭。


    貪財,人之本性。


    花澈笑盈盈的說:“咱們深入敵後一回,不帶點見麵禮回去好意思嗎?再說了,咱們靈霄寶殿太窮了,拿點玉石裝裝門麵也好。”


    窮嗎?


    看事物不能隻看表麵。


    大弟子是上古凶獸窮奇,二三四五雖然是龍套,但六弟子背靠鳳鳴穀,七弟子背靠雲天水鏡,八弟子背靠夜幽府。如此強硬的後台,誰敢說莊田矮窮矬,誰敢說靈霄寶殿仙門墊底?


    雖然楚冰桓無力腹誹,但他樂意看著花澈小財迷的模樣,覺得特別賞心悅目。


    忽然忍不住幻想,如果將來成婚之後,財務全權交給花澈,他以後有什麽開銷都得跟花澈申請。而花澈拿著金庫鑰匙,一邊跟他講勤儉持家的秘訣,一邊老大不樂意的將靈石給他。


    楚冰桓想著想著,就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為防止家裏長輩擔心,花澈和楚冰桓經過商議,還是放棄了讓焚情殿後院著火的作案方針,倆人攜手禦劍,回到仙道大本營。


    離著老遠就看見和魔修交戰的慕容颯等人。


    時隔半年再見,楚冰桓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畢竟上一次的分別並不愉快。


    “臥槽,你們倆果然還活著!”慕容颯差點飆淚,不管不顧的撲上去就是一個狠狠地熊抱。


    慕容颯一邊抹眼淚一邊盛氣淩人的說:“有魔修傳言你倆死了,我呸!本少爺的師弟啊,怎麽可能輕易掛掉!”


    慕容颯還和以前一樣,一上來就嘰嘰喳喳的說了好多好多的話,一邊領著花澈往營地走,一邊嘰裏呱啦恨不得將這一年的曆史全部說給他聽。


    見他容光煥發神采飛揚,花澈表示自己的擔心純粹多餘,人家慕大少爺是誰啊,會被這種波折打倒嗎?


    就算剛開始一蹶不振,但有莊田在,有林言在,還有楚冰桓在,就算慕容颯想停滯不前也不行啊!


    回到營地,仙道修士們遠遠瞧見楚冰桓,都被嚇得不輕。


    看他一身清冽的仙氣,別說心魔了,連半點汙濁都不沾身。一年前烏煙瘴氣的走了,一年後後冰清玉潔的回來了。


    有人歡喜有人哭,尤其是雲天水鏡的修士們,圍著他們家公子叭叭叭說個沒完。


    “楚公子也太厲害,居然殺了焚情殿的左護法!”


    “就是就是,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楚冰桓見到了楚長峰,楚長峰並未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楚冰桓的肩膀:“回來就好。”


    楚冰桓低聲道:“多虧了花澈。”


    “左護法……”


    “他隻是看我年紀小,輕敵了,否則不會那麽容易。”


    “沒事就好。”楚長峰很欣慰。


    微風送爽,天邊泛起魚白,旭日東升了。


    林言是第四天來看花澈的,因為他和莊田飛出千裏之外,尋找那些和魔修混戰的失蹤人員,再一點點抬到營地給雲天水鏡的醫修救治。


    一來二去,第四天才知道花澈和楚冰桓回來了。


    師徒倆人別說多高興了,據悉,聞元已經恢複神智,這些年來他跟隨莊田除魔衛道,憑著自己的表現和鳳鳴穀的絕對擔保,修士們漸漸容納他了,隻是有些人還對他頗為忌憚,他也不去惹人嫌,一年來倒是相安無事。


    至於林言……


    林言可飽受打擊。


    無他,就是那顆死活也不破殼的蛋終於破殼了,他歡天喜地的告訴師兄們,說是據估計也該是隻重明鳥,等到大家將鳥蛋圍起來,萬眾矚目之下,那細細長長的小東西破殼鑽出來,呲呲的吐著舌頭……


    林言心都涼了。


    是的,哪有那麽好的運氣,一隻重明鳥還不夠嗎?人不可以太貪心。


    那就是青城峰領主的孩子,小時候就是一條普通的小蛇,長大之後就會吃人了。


    這玩意和聞元可不一樣,聞元有靈識,這貨沒有,所以分辨不出好壞。在它眼裏,所有人類包括它的主人都是食物,他們的存在隻為填飽肚子。


    所以,慕容颯手起刀落,直接將小蛇斬草除根。


    林言“痛失愛子”,失落了好幾天。


    聽說花澈和楚冰桓榮歸,林言哭腫了眼睛,將這一年來的喜怒哀樂全訴說了出來。而莊田更是圍著院子轉了十幾圈,楚冰桓以為他會被師父訓斥,結果莊田隻是歎了口氣,並伸手愛撫了一下楚冰桓的腦袋瓜。


    比起當初旁人的或指責,或怒其不爭,或暴跳如雷,或大失所望,莊田隻是抱了抱楚冰桓,溫聲道:“孩子,你受苦了。”


    六個字,活活將楚冰桓的眼淚逼了出來。


    “你和晴空有很多往事,那些往事是我們不知道,也不能理解的,但是你莫要哽在心裏,就算不願意對旁人提起,那至少和晴空說說吧!你們兩個同病相憐之人好好說說,因為在這世界上隻有你們倆可以共情。那段回憶、那段經曆、所有的喜怒哀樂,隻屬於你們兩個人。”


    正因為有那些喜怒哀樂,才造就了如今嗎?


    楚冰桓輕輕點了點頭。


    莊田暖暖的笑道:“好在,一切都雨過天晴了啊!”


    七天後,楚冰桓力戰十方舵主,三舵主四舵主五舵主喪命,六七八受傷,一戰揚名,獲得雲渺君的尊稱。


    仙道修士損失慘重,焚情殿也沒好到哪裏去,現在就靠著殷無悔一人撐著,一旦殷無悔死亡,焚情殿的氣數就盡了。


    另外在花澈身上,還有個意外之喜。


    前世楚冰桓用箜篌鎖住他的殘魂,致使花澈今生魂魄不全,體弱多病。原本楚冰桓還感歎自己的多此一舉,覺得自己害了花澈,如今看來倒是因禍得福了。


    前世的殘魂通過箜篌這個媒介,回到了花澈體內,魂魄歸一,他那體弱多病的毛病自然就好了。


    另外……那殘魂可是攜帶著前世修為的!


    雖然隻有十分之一,可前世的花澈是何等神功蓋世,就算十分之一,也足夠衝破殷無悔的金丹封印了。


    於是,花澈隨著最後的大部隊,再度前往焚情殿。


    花澈輕車熟路的走到正殿殿外,遠遠地,他看見了坐在王座上的殷無悔。


    時隔一年,這位不可一世的魔尊並沒有多少變化,隻是眼神變得呆滯了,目光變得空洞了,一直在出神。


    花澈緩步走了進去。


    殷無悔聽到動靜,回頭望向花澈。


    月光將花澈的身影拉的修長,他的麵容隱藏在暗光之下,那雙鳳目卻異常明亮。


    殷無悔心中一晃,幾乎是本能的叫道:“似瑾。”


    花澈站定,不再走了。


    殷無悔急著從寶座上站起,腳下也不知絆到什麽東西,他踉蹌一下,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花澈麵前,出神的喚道:“似瑾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哈哈哈哈!你回來了,你果然來找本尊了!”


    前世的殷無悔就是這樣,心魔成熟了,人也瘋了。


    隻不過今生提早了三百年。


    “澈兒。”


    背後傳來溫潤的嗓音,花澈一愣,回頭望去,果然是謝晚庭。


    原本含情脈脈的殷無悔臉色驟變,他一把將花澈拽到身後,惡狠狠的瞪著謝晚庭:“似瑾是我的!你這渺小螻蟻,居然敢覬覦本尊的女人!”


    謝晚庭並未理他,而是對花澈說道:“上清仙門還未擒獲路肴,他應該尚在焚情殿,你去尋他吧,這裏交給我。”


    花澈猶豫道:“可是……”


    “放心吧。”謝晚庭淡淡道,“他這副樣子,奈何不得我。”


    花澈欣然一笑,也對,本來魔修就懼怕樂修,更別提殷無悔這副德行,隻要謝晚庭用古琴一催,結果不言而喻。


    花澈安心離開。


    不多時,他聽到了殷無悔的謾罵,隨後傳來了九幽的琴聲,緊接著,是殷無悔瘋魔般的咆哮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尊每天都在逃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玖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玖寶並收藏魔尊每天都在逃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