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趙歌沒想到會在城門口遇上長公主,叫她吃了一驚,但仔細一想,長公主自皇帝登基以來便輔佐皇帝處理政務,如今皇帝駕崩,蜀國公意圖篡位,長公主要走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不知道長公主未來能在何處。燕趙歌想,又覺得自己的擔心匪夷所思,如今她連燕家都顧不好,管人家做什麽。


    燕趙歌對著長公主行禮,言明自己一行也要出城,便不再多言。


    等長公主一行拆掉了拒馬,燕趙歌在踏出城門的那一刻,下意識收住了腳。


    她盯著這座混亂的城,怔怔出神。


    “君侯,要不我留下來去尋一尋二公子。”季鈞道。“二公子就算是被亂民裹挾著也走不遠,我腳程快,尋到了就追上來。”


    燕趙歌閉了閉眼睛,點點頭,聲音有些艱澀,道:“拜托你了。”


    她不能為了燕寧盛一個人,將這兩百多人的性命放在火上烤。此時趁亂還能走,連長公主都不在城裏了,蜀國公顯然已經控製了宮裏,等到他反應過來,封了長安城,就沒有走的機會了。


    她不去北地,拿什麽給父親報仇?


    “兄長。”被她抓住手的燕寧康不自在地動了動被握住的手腕,燕趙歌這才恍然覺察一般地鬆開手,卻發現那白淨的手腕上已經被抓出了幾道通紅的指印。


    燕趙歌怔了一下,將手收了回來。


    燕寧康看她動作,下意識伸出手,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將手放下了。


    “我們走。”


    他們得盡快到莊子上拿到藏起來的馬匹,再等一等季鈞,最遲明早就必須要離開三輔。


    莊子在長安郊外十裏的地方,就是個夏日避暑的地方,什麽都不產,也沒什麽人知道,勝在地方夠大。燕嵐當年建莊子的時候顧忌著兄弟幾個未來可能會用到這裏,而建了演武場,還有馬廄。


    一行人快步到了莊子,沒再遇上長公主那一行,燕趙歌也鬆了口氣,這種情況下和天家扯上關係顯然不是什麽好事,無論對方什麽身份。


    親兵們十步一人把守好莊子,生火做飯。孩子餓醒了哇哇大哭,燕趙歌讓季夏熬了些米糊糊給他吃了,哄了好一會兒才又睡過去,燕寧越在一邊眼巴巴地看著。


    “怎麽了?”


    “哥哥,我們以後不能回長安了嗎?”燕寧越問道,他不明白發生了事,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要走,盡管乖乖跟著燕趙歌,但打心底裏還是更想在長安,而不是那個隻從父兄嘴裏聽過的北地。


    燕趙歌沉默了下來。


    這輩子怕是都回不了長安了,她要報父親的仇,能從背後射父親一箭,仇人必定是鎮北將軍府的將領,她覺得或許是廣南侯,因為父親死之後,廣南侯領了鎮北將軍的職位,但薊侯府上下和廣南侯一點仇怨都沒有,廣南侯應當也不至於為了區區鎮北將軍的職位對父親下手,那有誰能驅使身為皇子外家的廣南侯?


    ——答案是天家,是皇帝。


    她的仇人是皇帝。


    “阿越,我們不能再回去了。”燕趙歌沉聲道。


    “那母親怎麽辦呢?母親不是沒和我們一起走嗎?還有父親和祖父的牌位。”


    燕家的祖祠在北地,祖上的牌位也都留在了北地,在長安薊侯府供著的隻有燕趙歌父親燕嵐和祖父燕陣的牌位,走之前燕趙歌也都一起帶走了,唯一帶不走的隻有臨原郡主的屍身,永遠留在了那片大火裏。


    “母親……母親去了呀。”


    燕寧越忽然意識到燕趙歌之前那句“母親去找父親了的含義”,他愣愣地看著燕趙歌,然後哭了出來。聲音不大,是那種壓抑的小聲啜泣,哀嚎都堵在喉嚨裏,讓嗚咽聲愈發地模糊了起來。


    “哥哥、哥哥……我想要母親……我想要阿娘……”


    燕寧越從來都不是個會任性的孩子,燕嵐去世之後更是愈發乖巧,乖巧到連哭都是小聲壓抑的。


    燕趙歌將他攬在懷裏,聽著他的哭聲,她此刻有一種嚎啕大哭的慾望,卻隻能痛苦地閉上眼睛。


    燕寧越在她懷裏睡著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到一半被叫醒又奔波了一路,燕趙歌都覺得極為疲倦,何況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君侯。”季夏將孩子哄得睡了,看燕趙歌疲憊不堪的模樣,想將睡著了的燕寧越抱過來。她聲音嘶啞得厲害,像是被火熏了,又像是被刀割過一般。


    燕趙歌看著她臉上的麵具,對上那雙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季夏,我們又要回北地了。”


    十幾年前從北地來長安,是逃。


    十幾年後的現在,從長安去北地,名義上是複仇,其實還是逃。


    季夏在麵具後的臉頰不知是什麽表情,她在燕趙歌身邊坐下,閉上了眼睛。


    燕寧康在幾步之外的陰影處站著,被風吹的搖曳著的火光忽明忽暗,他在黑暗中的神情也變得模糊了起來。他在那裏像是一塑雕像一般立著,不知過了多久,又慢慢走回房裏去了。


    天漸漸放明的時候,一身狼狽的季鈞回來了。像是從大火裏衝出來一樣,臉上是熏黑了的痕跡,身上一股子燒焦的味道,衣服褲子破了幾處,蹭上了土又有洇濕的痕跡。


    看他的模樣,燕趙歌就知道結果了。


    “長安裏如何?”


    “咱走了之後沒多久就封城了,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也到處都是兵。我是今兒早晨尋了機會爬上牆頭從護城河裏遊過來的。”說到這兒,季鈞那張不拘言笑的黑臉上竟然少見地露了幾分愧疚出來,他低聲道:“君侯,我沒找著二公子。”


    燕趙歌看著在一旁狼吞虎咽用飯的燕寧越,擠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她道:“我省得的,不怪你。”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季鈞你先去用飯,我們馬上就走。”


    季鈞應了聲。


    燕趙歌自己孤零零地站著,心裏莫名地湧上來一種不知道是什麽的情緒,堵在她胸口。她想哭又想笑,想大聲地吼叫來紓解胸口的煩悶感。可她最終什麽也沒幹,就隻是站著,用力地吸氣又呼氣,等季夏來尋她,她才搓了搓臉,將壓在她心上的東西抑製住,又變回了那個沉著冷靜的薊侯府當家人。


    這兩百多條命都在她肩上,她不能亂。


    拔營起帳,一行人在路上路。這次有了馬匹之後行進速度就快很多了,燕寧越被燕趙歌抱著,乖乖坐在馬上,一聲都不吭。帶著麵具的季夏騎馬跟在後麵,季崢抱著孩子,季鈞隨在最後。


    燕寧越年紀小,又帶了個繈褓裏的孩子,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晚上才勉強出了三輔地界。


    “君侯,前頭有個村子,我等是宿在外頭還是借村子住一晚?”


    “派兩個人去問一問,再讓人在村子周邊跑一圈,看看有沒有兵馬之類的,以防不測。”


    “是。”


    不多時,派去的親兵回來了。


    “君侯,村子另一頭有大批的戰馬,看馬屁股上的烙印,好像是京營八校的兵馬。”


    燕趙歌心上一沉,蜀國公篡位的事情裏就有京營八校插手了的影子,京營八校未必全都叛變,但無論這支兵馬所屬於何人,都善惡難辨。她沉聲道:“我們走,不能宿在這。”


    然而此時現在再做定奪已經晚了,燕趙歌遠不如對方的將領懂兵,原本靜悄悄的四周湧上來不知名的騎兵,將燕趙歌這一行人包圍了。


    確實是京營八校的兵馬,肩章背幡皆在,甲胄齊全槍戟在手,能裝備到這等地步的長安兵馬,除了天子親兵羽林衛之外,也就隻有京營八校了。


    燕趙歌暗暗歎了一口氣。她還是經驗不夠,僅憑紙上學來的兵法終歸不如能征善戰者,這一路上應當是有不少暗探的,她都沒注意到。也不止如此,仔細想想,一路上錯誤犯了不少,應該派一些輕騎在前頭探路的,到了這個村子應該先探一探再派人去問。


    “君侯,我去罷。”


    燕趙歌攔住了想代替她出麵的季夏,將燕寧越放在季夏馬上,低聲道:“能出動京營八校,十有九八是宗室的人,無論是哪一方人馬,都和我等沒有關係。雖然身份不明,但未必會對我們有敵意,我去探一探。”


    “可……”


    燕趙歌微微一笑,道:“你已為我做得足夠多了,如今我為薊侯,此事該我擔。”


    陌生的騎士皆手握火把,燕趙歌策馬上前,高聲道:“家父為故鎮北將軍,請您出麵一敘!”


    “薊侯當麵,得罪了。”為首的將領上前,道:“我等夜宿在此,不知來人為何,故而出此下策,得罪了,還請您稍稍原諒。”


    看來不是敵人,燕趙歌鬆了口氣,道:“既然您有公務在身,我等便不打攪了,這便走。”


    將領麵露為難之色,道:“這附近十裏八鄉隻此一個村子,您離了這處,怕是找不到夜宿的地方。”


    這是什麽意思?


    燕趙歌皺起眉頭,問道:“您有公務在身,我等一行人若是留宿,怕是多有不便。露宿荒郊野外並非難事,但若是因為您的好意,而使您差事有誤,倒使我難堪了。”


    將領沉默不語。


    燕趙歌明白了,她對著將領拱了拱手,又退了回去。


    “君侯?”季夏不明所以,這是交涉失敗?


    “對方來頭不小,這位將領不能自決,興許是派人去詢問了,我們等一等。”燕趙歌道。


    燕寧越仰頭看著她,道:“哥哥,他們好過分。”


    燕趙歌笑了笑,她道:“我們要借人家的地方夜宿,總要給人家詢問主人的時間。”


    好像是這個道理,但又好像哪裏不對。燕寧越眨了眨眼睛。


    這哪裏是詢問主人能不能夜宿,分明就是在問如何處置他們。隻是這話還不能和燕寧越說,他太小了,理解不了那些彎彎繞繞。


    燕趙歌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大約是得了回話,那將領高聲道:“薊侯,我們殿下請您一敘!”


    “隨我而來的人該如何?”


    “自然夜宿村中!”


    結果還不算太壞。隻是不知這殿下是哪位?


    大行皇帝隻有三子,皆在繈褓之中,先帝沒有其他子嗣,宗室裏雖然有多位親王郡王,卻都沒有大用,當得殿下之稱的少之又少。況且這些人都不在長安,這位殿下……別是蜀國公子嗣罷。


    一路兵甲林立,對方也是不著急,燕趙歌先安頓了燕寧康和燕寧越,又將孩子交給季夏照顧。領路的將領隻是在那抱著孩子的被子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開了。


    燕趙歌被指引著到了一處屋子,得了允許,才敲門而入。


    屋裏的人不是她以為的蜀國公子嗣,又或是某位王子。而是一個女子,一身戎裝,披甲帶刀,目光淩厲。


    燕趙歌恍然,竟然是這位,怪不得擔得起殿下之稱。她剛剛就該想到的,明明在長安城門就碰了一麵,再遇上也是常理之中,但他們一行人走得慢,又有一段路沒有馬匹,沒想到對方隊伍裏盡是騎士,竟也能和他們碰到一起去。


    “微臣燕趙歌,恭問殿下金安。”


    “事到如今,還說什麽恭問,又何談金安,不過是喪家犬罷了。”對方道:“離了長安,失了身份,我不過是普通人。”


    燕趙歌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會是普通人?普通人能冠司姓?普通人能領兵?還是普通人可以被如此多精兵良將守衛著?


    “殿下,人的出身是上天注定的。”


    像是看出了燕趙歌的不信,她長長歎了口氣,道:“你如何才信我?”


    燕趙歌一怔,為何要得她的信任?長公主已淪落至此了嗎?但此刻顯然容不得她深思,她隻是想了想,道:“微臣冒昧,敢問殿下名諱?”


    “……”明顯是被燕趙歌的話噎了一下,對方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曾聽故鎮北將軍誇讚過,說其長子穩重,卻不想,所謂穩重為這般。”


    “殿下此言詫異,您既然自詡為普通人,臣問一普通人名諱,又有何不妥之處?交心者,自報名諱乃是最基本的,您以為呢?”


    對方又沉默了許久,久到燕趙歌以為她不會再出言了,她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有些逾越的時候,對方開了口。


    “我名紹,司傳紹。”


    燕趙歌又是一怔,這人不按常理出牌。她看著對方,而司傳紹也在看著她,那雙眼睛落在她身上,她莫名地就恍惚了幾分。


    “你也說了自報名諱乃是基本,我已經說了。”


    燕趙歌理解回神,道:“微臣名歌,燕趙歌,表字,”她微微頓了頓,“表字永謠,徒歌曰謠。”


    “我記得,你原來表字詠月,歌以詠月。”


    燕趙歌對此閉口不談,隻是道:“微臣剛剛衝撞殿下,請您責罰。”


    “我責罰你做什麽。你說得對,我既是普通人,與你當以平輩相交。”司傳紹道:“請坐。”


    燕趙歌依言坐下。


    “永謠,此行一路向北?”


    “是。”


    “去燕地?”


    “是。”


    “自保,還是擁兵?”


    “殿下……”


    司傳紹皺著眉頭敲了敲桌子,道:“都說了平輩相交。”


    燕趙歌從善如流地道:“那您以為,我該如何稱呼?”


    司傳紹這才發現她可以叫燕趙歌的表字,可以叫燕趙歌的爵位,甚至可以直呼其名字,但反過來卻不行。她沒有表字,既然說了平輩相交自然也不能再叫她長公主了,直呼名字,料想對方還沒有這麽大膽。


    “叫我晉陽。”晉陽是她的封號。


    “晉陽。”燕趙歌重複了一遍。


    司傳紹感覺眉心發痛。人生第一次折節下交,還差一點折戟沉沙,傳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掉大牙。可如今局勢不同往日,她要招攬燕趙歌為她效力,就不能再和從前一般。


    “晉陽以為,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燕趙歌道:“我去了北地,以我的身份,自然可以擁兵,擁兵即能自保。即便我隻是想自保,可長安亂了,我自保,就要擁兵。”


    “擁誰的兵?鎮北將軍府的兵?還是朝廷的兵?亦或是,薊侯府的兵?”司傳紹問道。


    “如果我說是薊侯府的兵,晉陽是不是就要將我亂棍打出去了?”


    司傳紹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道:“我還不至於如此,你帶著三個弟弟多有不便,想擁兵自保也是情理之中。”


    三個弟弟。


    明明隻剩兩個了。


    這話沒必要和對方解釋,燕趙歌繞過了這個話題,她道:“晉陽比我想象的,善解人意得多。”


    “你不過是想想罷了,亂世之中匪夷所思的事情想法多不勝數,你這倒是能讓人理解的了。我若是承了這份誇讚,倒顯得我往臉上貼金了。”司傳紹很誠懇地道:“不過還是謝你誇讚。”


    燕趙歌想,眼前這人比她想象得有趣多了,也沒有那高高在上的架子,如果沒有那麽多事,她倒真的想深交一番,說不定能成為知己,可惜,可惜。


    可惜這人是敵非友。


    “天色已晚,您有話不妨直說,開誠公布,卻是有益無害的。”


    兜了一個圈子,場麵話也說了,是該奔入正題。司傳紹點點頭,正色道:“如今局勢你也明白,皇帝駕崩,蜀國公篡位。我需要借你的身份,借燕地的兵,奪回長安,以正朝綱。”


    作為掌權者,在這種時候,不避諱亂世兩個字卻是難能可貴,最怕的就是明明偏安一隅卻做著統一王朝的夢,醉生夢死。如果燕趙歌肯做力挽狂瀾的能臣的話,一定會高興於遇見了明君,可她燕趙歌做不了忠臣。


    “晉陽,我的身份、燕地,你都可以拿走。但我請您以長公主的身份,回答我一個問題。”燕趙歌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道:“我父親的死有蹊蹺,您知道這件事嗎?”


    司傳紹知道這件事,她很想說不知道,可她作為輔佐皇帝的人,再清楚不過了。


    “我知道。”


    “那您應該也知道,我父親背後中箭,因而落馬,最後重傷不治逝去。”


    “我知道。”


    燕趙歌定定地看著她,緩緩道:“我要一個答案,我要知道到底是誰害了我父親,我要他血債血償。”


    這是燕趙歌第一次將心裏的話說出來,燕嵐死了之後再沒有人能聽到她藏在心裏的東西,沒人分擔她的壓力。她親近不了臨原郡主,燕寧盛燕寧康還是沒長大的孩子,燕寧越才六歲就不可能了。她不將季夏季鈞季錚當成奴仆,可終究還是主仆有別。


    “我燕家數代,從我先祖受封燕王至我祖父失國,守衛大晉北疆一百餘年,縱使馬革裹屍也無怨無悔。斷了手臂斷了腿的,落馬而亡的,中箭身亡的,但從來沒有一次,傷口是在背後。從來沒有一次。”


    “您能不能告訴我,我父親身後是誰?他身前又是誰?”


    “誰和我父親有那麽大的仇怨,能不顧北地戰局,背後射殺他?”


    “您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燕趙歌的語氣一句比一句平穩,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聽在司傳紹耳中卻宛如驚濤駭浪。這要什麽心性,才能將殺父之仇說得平淡如水?要多少次在寂靜無人時反反複複地琢磨,才能將仇恨壓得如此淡然?


    她招攬燕趙歌真的對嗎?


    可如今情況,她不用燕趙歌,又要用誰呢?


    晉陽路遠,且無險可守,宗室裏除了蜀王子嗣外皆不掌兵,鎮南將軍府已在蜀國公手上了,征西將軍府其心難測,除了鎮北將軍府的兵,再沒有可以用的了。


    隻能是燕趙歌。


    “燕趙歌,這事不是天家做的。天家如果需要你父親的命,康越公主之女就不會嫁過去了。”


    燕趙歌緩緩呼了一口氣,道:“我要報仇。”


    “理所應當。”


    燕趙歌對著她露出第一個笑容。


    事情談妥了,司傳紹送她出門,燕趙歌站在門外,先行了禮,道:“殿下,剛剛多有得罪,微臣冒犯了。”不等司傳紹回話,她又笑著道:“不過即便晉安想要平輩相交,卻也是不能的,我母親名諱第二字為傳字。”


    司傳紹:“……”


    她看著燕趙歌的身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若是這麽論,對方得叫她姨母。


    愣了片刻,她禁不住笑了起來。


    這人還真是有趣得緊。


    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她忘在腦後了,一時間想不起來,料想應該不是大事,不如明日再想。


    外頭月色正濃,司傳紹更衣淨麵,看著月亮就會想到燕趙歌的表字,她將燕永謠這個名字咬在唇邊,翻來覆去地念,最後搖了搖頭。


    不如燕詠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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