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女孩握著手裏的劍,看著善水道。善水一瘸一拐的走到她麵前,撲倒在地,聲淚俱下的訴說著自己來清溪鎮救人,卻被人半路搗亂,放出厲鬼傷人。


    “我身負修為,尚且撐不住,師叔您看看這些老人,都已經這幅模樣了啊!”


    女孩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滾的幾個人,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頭,道:“你怎麽回事?這次來清溪鎮並沒有上報吧?”


    善水道人啞了一下,才嘴硬道:“師叔您不知道,我二十年前便和這裏結了緣。當時有厲鬼作祟,我把他們鎮壓在這山上,也算是給被他們禍害的人一點交代。這些年為了防止鎮壓厲鬼的陣法出問題,我每年都要過來,這點小事我就沒有讓師兄們記錄在案。”


    女孩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嘖嘖嘖,你這張嘴可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啊,這是欺負你小師叔不認識轉運陣嗎?”祁禹秋踢了老道士一腳,哼笑道。


    “你、你胡說什麽!”


    “你當我們是啞巴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堂而皇之顛倒黑白,腦子有毛病了嗎?”盛玉柯被老道士的無恥震驚,躲在祁禹秋背後開口道。


    女孩不耐煩的抬眼看過去,才發現眼前站著人有些眼熟,她皺眉:“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拍節目的。”祁禹秋理所應當道,“我是藝人嘛,出現在哪裏都不奇怪。”


    “這件事是你做的?”看到祁禹秋後,女孩的態度明顯變了,冷聲質問他。


    祁禹秋無辜道:“我做什麽了?我一沒設計殺人奪寶,二沒布陣奪運掙錢,我就是來拍節目的啊!”


    “我是問你,厲鬼是不是你放出來的!”女孩隻覺得一股子火氣從心頭湧起,“祁禹秋,我警告過你,別仗著自己學了點皮毛便為所欲為,我們玄學協會不是吃素的。這次你做的太過分,竟然放出被鎮壓的厲鬼,我今天便要代表玄學協會,給你一點教訓!”


    祁禹秋冷笑一聲:“玄學協會是什麽玩意兒,沒聽說過,怎麽著,你要給我教訓,我好怕哦。我一個遵紀守法公民,從不幹違法的事情,你想拿我怎麽著?”


    這女人還真是一開口就能讓人生氣,也是個有本事的。


    女孩冷笑:“玄學協會,就是專門治你們這些學了點皮毛便將自己淩駕於百姓之上的散修。我們青邙山作為玄學協會三大常任理事門派之一,有權利對你直接進行逮捕和懲罰!”


    此時,一直拿著手機在兩人身邊轉悠的盛玉柯啊了一聲道:“我的媽呀,剛剛一直沒信號,現在可終於能上網了!”


    “來來來,看鏡頭啊。”盛玉柯攬著祁禹秋的肩膀,朝著攝像頭打了個招呼。


    他在自己的微博開了直播。


    好歹是個粉絲幾百萬的小流量,直播一開直播間裏瞬間湧進了大幾萬人。


    “珂珂,你在哪裏啊,怎麽看著有點黑乎乎啊?”


    “你不是在錄製綜藝節目嗎?這是節目組布置的什麽任務嗎?哥你盡管開口,是點讚還是咋的,人不夠我這就去拉!”


    盛玉柯和觀眾打招呼,然後有些愁眉苦臉道:“我呢,是在拍節目,剛才遇到了點有意思的事情想和大家分享,可是這剛打開攝像頭,就發生了一間讓我們預料不到的事情!”


    “哇哇哇,是什麽刺激的遊戲環節,快給我們康康!”


    “你旁邊的這位是哪個小兄嘚,給個全臉啊~”


    “哥哥哥哥~哥哥——”


    祁禹秋知道他想幹什麽,往前湊了湊,故作憂愁的歎了口氣道:“本來不想說的,但是我不想別人以後還遇見和我一樣的事情,隻能浪費大家一點時間。”


    “啊是祁禹秋啊,小哥哥這死亡角度還是這麽好看呢。”


    “啊啊啊啊是我牆頭,正主牆頭銅礦是什麽絕美的友情,球球抱抱,到底發生什麽啦?”


    祁禹秋擦擦眼角,憂鬱道:“我珍惜每一位粉絲,特別是陪伴我一起度過全網黑那段時間的你們,但是,追星是要有限度的,一定不能讓追星影響到你們正常的生活!”


    “球球,是不是有私生找你啦?你放心,我們百分之百的人都是很理智的,私生那不叫粉絲!”


    盛玉柯接過話,沉痛道:“今天晚上本來好好的在拍節目,哪裏想得到現場來了一個號稱青邙山小師叔的女孩,瘋魔了一樣,非要把禹秋抓走囚禁懲罰,這樣的追星,已經嚴重影響到她本人的心智,大家要引以為戒。”


    說著點了個遮住臉的表情包,鏡頭掃向了正要拔劍的女孩。


    女孩已經被氣瘋了,她是真的沒想到,這兩個家夥能無恥到這種地步,歪曲事實顛倒黑白,在那麽多人麵前汙蔑她!!!


    “你們兩個厚顏無恥之徒,我要廢了你們!”女孩咬牙切齒的低語道。


    盛玉柯特意把鏡頭拉近到她握著劍的手上,驚恐道:“小姑娘,一定要理智,禹秋已經答應了給你一百張簽名照,合影也可以,隻要你能好好的回家讀書,不要再想這些東西,一切都好商量!”


    這下子直播間裏的人可都炸毛了。


    “兩位小哥哥可別慣著她,還一百張簽名照,你給了她,她下次讓你們陪睡怎麽辦?”


    “一百張,我酸了,哥哥千萬別開這個門,給她點教訓讓她清醒一下,不然以後肯定經常會發生這種裝瘋賣傻騙簽名照的事兒!”


    “我我我,我是武當親傳大弟子,我隻要一張簽名照就行了!”


    “這太過分了吧?不給人家一點活路嗎?一個素人要被你們網暴,承受不住自殺了怎麽辦?”


    “樓上是哪家聖母院出來的?趕緊回去,這世界不適合你們活著啊!”


    “你們、你們混賬!”女孩往旁邊移了一下,抽劍朝祁禹秋和盛玉柯刺了過來。


    盛玉柯毫不客氣,她一動鏡頭也跟著移動,這一劍讓直播間裏的人霎時間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啊啊啊啊,哥哥小心!”


    “快報警,快報警!節目組的人呢?都死哪裏去了?!”


    祁禹秋拉著盛玉柯巧避過這一劍,那女孩一擊不中,收了劍趕緊又換了個方向。


    她氣急敗壞道:“你把那東西關了!我們……這種事,不能讓大眾知道!”


    “我去,她還好意思說,我看不是私生飯,是狗仔吧,還業內的事兒!”


    “挺不要臉的其實,現在做夠狗仔都這麽明目張膽的了嗎?”


    “歪,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錄屏模式開啟。”


    盛玉柯先安慰了直播間的觀眾:“大家別急,那把劍是假的,傷不到我們,節目組不是不管我們,這是我們自己的事兒,我們能處理就不給節目組添麻煩了。”


    “隻是這位小姐姐,你就說,你還要不要找人抓禹秋了?囚禁他人可是違法的,千萬別想不開,走上歪路啊!”盛玉柯說著,聲音越發的動情了。


    “嗬嗬,都什麽年代了還囚禁,說出這種話八成腦袋也不太好使了。”


    玄學協會有規定,靈異之事,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能讓大眾知道,女孩握著劍的手都被氣得微微發抖,咬牙切齒道:“不!”


    “哎,這就對了嘛,回去好好念書,你爸媽養活你這麽大不是讓你失去理智,失去最基本分辨是非的能力的。”祁禹秋一語雙關,深深的看著她。


    盛玉柯又和粉絲聊了幾句,再三叮囑他們一定要理智追星,不要為了一個摸不到的人失去自我,才關了直播。


    而此時,女孩的電話也響了起來,她接通,冰冷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處理完回來,自己去訓誡堂領罰。”


    “不是師兄,我隻是沒想到會遇……”


    “嘟嘟嘟——”


    她的話沒說完,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女孩看著手機眼眶紅了,恨恨的瞪了祁禹秋一眼,抹抹眼睛朝山洞走去。


    祁禹秋擋在她麵前:“哎,你想幹什麽?”


    “你讓開!”女孩表情漠然,“今日這厲鬼傷人,我自然是要收了它們。”


    “哪兒來的厲鬼,有嗎?我們都不知道啊,是不是?”祁禹秋環顧四周。


    清溪鎮的居民已經被嚇破膽,瑟瑟發抖不敢出聲,盛玉柯和程雨立刻前來捧場:“這都什麽年代了,宣傳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祁禹秋!”女孩一秒鍾破功,氣紅了眼眶。


    祁禹秋哎了一聲:“姑娘,你每次見我都要生氣,還把自己氣得大吼大叫,這樣很不好,容易傷肝啊。你說鬧鬼,不會是說的這些老人吧?他們八成是吃了什麽東西,我們已經給叫了救護車了。”


    “……對!他們就是吃了山上的一種毒蘑菇,出現幻覺了。”有人正惡心金海等人的行為呢,眼看他們遭了報應心裏正爽,可不願意這個女孩再給他們救回來,壯著膽子開口道。


    “是啊,我們這裏啊,菌子多,一不小心就會中毒。你看他們在喊自己被火燒了,可明明沒有火啊,這就是典型的中毒現象。”


    “閨女,你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摻和這事兒幹什麽呢?趕緊下山去吧。”


    女孩沒想到,她以為的被厲鬼傷害的人,竟然會幫著祁禹秋這個凶手說話,頓時有些蒙了。


    “師叔,你別信他們的話!這些人都被祁禹秋和他們的人花言巧語迷惑了,我們的宗旨不就是滅了所有邪祟,護佑一方百姓嗎?”善水眼含熱淚道,“不管那厲鬼生前是什麽,現在他們就是害人的邪祟啊!把那厲鬼收了,就算是被罵,那我們也問心無愧!”


    女孩眼神一厲,善水說的沒錯,他們辦事所遵守的第一條準則,便是見邪便收。


    她把劍別在腰間,從背後的包中拿出一隻玉笛。這支笛子是她師父的東西,這次她第一次獨自下山處理事情,師父不放心,才把東西交予她防身。


    笛子上刻著破煞的符文,隻要吹響笛子,附近匿藏的厲鬼,一隻都躲不過。


    祁禹秋在看到她手中的笛子時,臉色瞬間變了,他上前抓住女孩的手腕,沉聲道:“這笛子你是從哪得來的?”


    女孩還沒說話,善水忍著劇痛爬過來,得意道:“怎麽,怕了?這可是我師叔的師父,也就是我師叔祖的法器,據說,可是青邙當年開山立派的老祖師傳下來的,專治各種厲鬼!”


    “你放手!”女孩掙脫祁禹秋的手,警惕的看著他,“我哪裏得來的,和你有關係嗎?”


    祁禹秋緩緩放下手,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隨即冷笑:“想除邪?我倒要看看,有我在,你能動得了哪一個!”


    此時一陣縹緲的鈴鐺聲飄過來,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不少人聽見後便開始昏昏欲睡。


    祁禹秋走到石台邊,掐著手訣,念道:“天上三奇日月星,照我陰途鬼神通,諸煞鹹見低頭避,怨魂逢之走不停,急急如律令!”


    “走!”


    最後一字喊出,鈴聲大作,被釘在石台上的那枚銅錢崩出,落在地上,緊接著地上釘著的銅錢一枚接著一枚,像是繩子拉著一般漸次崩開,沿祁禹秋走過的路線朝上方的石台而去。


    善水道士不懂這東西,那女孩卻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渡魂路!”她失聲道,“你、你竟然會開陰途渡魂?!”


    祁禹秋嘴角挑起一絲笑,漫不經心道:“很難嗎?我師門中每個人都會呢,入門一年必須學會,否則變要被趕出山門。”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女孩已經心慌意亂,開陰途渡魂路,這是為陰魂開的一條生路,隻要走上這條路,無論陰魂受多重的傷,帶多深的罪孽,皆能在走向終點後擺脫。


    渡魂路可度厲鬼,但卻不是隨隨便便便能布下的,他們青邙山也隻有掌門師伯才有能力撐得住這幾乎算是逆天的陣法,每次布下此陣,布陣之人要付出的代價也極大,所以他們掌門這一生也隻用過一次。


    可是眼前這個不過二十歲的青年,卻隨隨便便,輕輕鬆鬆便用了,且用的如此隨意,仿佛就像隨手扔出去一張驅邪符一樣。


    鈴鐺聲仍然在響,女孩轉身看著那個方向,天生陰陽眼的她可以看到四道模糊的身影正順著指引奔向遠方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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