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畫的版權部最近拿到了一個不錯的電影劇本。池影去年就跟鄭文鈞透露了想要複出的想法,版權部在前期搜羅劇本時,也是以池影出演男主為前提,去找適合的劇本。


    少年時演過幾部曖昧向的青春愛情電視劇,但自從拍電影以後,池影就再也沒有在熒幕中和誰組過cp。他倒也沒有公開表態過不拍愛情片,隻是也許因為自身氣場問題,圈內似乎默認他不接愛情片的角色。


    自家公司也從未給他找過這方麵的本子,也是怕小情小愛又有些矯情的愛情文藝片會搞歪自家影帝的戲路。但是這個劇本看哭了版權部的所有人。


    劇本由一本改編。ai題材,結合人工智能的社會熱點,帶點懸疑要素,腦洞清奇,既魔幻又硬核。看起來是顆糖,咬碎了全是玻璃渣,割得人滿口血,卻又忍不住反複咀嚼。


    唯一不好的是,這麽魔幻的劇本,實際上是個愛情文藝片,而且還是個同性向的愛情文藝片。但大家一致認為,男主之一“遊雪清”的形象太適合池影來演繹了,商量之下,便讓鄭文鈞先將劇本發給池影,探探口風。


    池影十天前就拿到了劇本,這個本子給他直擊心靈的感受,他當下便決定要演遊雪清這一角色。可是另一個男主景小井……如果殷沁不肯接,那他也還是算了。


    池影早就想把劇本發給殷沁看。隻是春寒的拍攝排得緊,怕分了殷沁的心,池影就一直壓著劇本,想等殷沁的戲殺青了,再和他討論新電影的事。


    殷沁明天上午就要離開劇組,想要說動他接下景小井這個角色,和自己再次出演熒幕情侶,也就隻有現在才有機會了。池影還沒想好要怎麽說動殷沁,又怕如果按正規流程過了經紀人這一環節,殷沁就會輕描淡寫地拒絕他。


    池影知道自己不太會說話,但總覺得當麵邀請,能說動殷沁的贏麵總要大一些。


    下午的戲一結束,他就急著趕回酒店,敲開殷沁的房間門。


    房門一開,池影剛想直接說明來意,就被殷沁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好像從來沒有看見過殷沁這麽消沉的樣子。眼周紅腫著,眼裏也帶著淡淡的血絲,連向來的好氣色都稍顯有些灰敗。他略微垂著頭,整個人籠罩在一種傷感且頹廢的情緒中。


    “沒睡好?”池影問得急切,完全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


    “嗯,沒睡著。”殷沁輕蹙著眉,看起來更低靡了。


    “是不是還沒出戲。”池影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沉浸式的演員就是這樣,演戲時會真正成為他所演繹的角色。如果角色有個好結局,那也沒什麽,而如果角色的結局十分意難平,會對演員產生極大的影響,殺青了也無法走出來。要過好久,等日常瑣事漸漸填滿生活,才能真正出戲,重回演員本人。


    說實話,他現在看著殷沁,也有一種連羽月看素哀的感覺。他本來就喜歡殷沁,現在更是覺得這種感情深入骨髓。


    “應該是吧。”快兩天沒合眼,殷沁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再加上情緒低落,他現在難過得要死,“一閉上眼,就都是素哀和連羽月。”還他媽都是自己和池影的臉,又好氣又好笑又無奈。


    “別想太多了。”池影心疼得不得了,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昨天借著戲,還能將他抱在懷裏安慰,現在再這麽做,怕是突兀,也怕自己惹他討厭。


    殷沁深呼吸幾口氣,調整了一下,又勉強笑道:“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不是去吃飯嗎?走吧。”


    殷沁這幅樣子,連帶著池影也難過起來,知道現在不是說新電影的時候,他默默地將手中的文件夾藏到身後。


    兩人也沒出去吃飯,就在酒店的餐廳裏點了些家常菜。各自若有所思,這頓飯吃得安靜,隻有餐廳裏掛在牆上的電視機在響。不知放著什麽劇,從片頭曲開始,刀劍之聲就劈裏啪啦的,演得起勁。


    殷沁嫌吵,剛想叫服務員過來把電視聲音調輕一些。一抬頭,電視屏幕裏“春寒霜燼”四個字映入眼簾。他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五,沒記錯的話,電視裏要播的是春寒第十九集 。


    反正也沒什麽吃飯的心情,殷沁索性放下筷子,托著下巴仰頭看電視。不看還好,一看更喪了。這一集講的是素哀替孟春寒償命。藥穀裏,素哀和孟春寒回憶往昔的那段戲,看得服務員阿姨哭得一抽一抽。


    阿姨知道坐著吃飯的這兩人是劇組演員,她帶著濃重的鄉音,吸著鼻子問殷沁:“小夥子,跟我說說唄,素哀最後會不會活過來呀,這麽好的人。”


    殷沁一時語塞。


    養大孟春寒的人不是素哀,而是幻化成素哀模樣的連羽月。素哀死後,連羽月便一直以素哀的身份活著,看素哀看過的書,彈過的琴,煎過的藥。他嚐試著像素哀那樣去愛世人,卻又要擺好棋局步步落子。這樣分裂地活著,太難受了。替他而死的素哀絕對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


    殷沁轉頭看了一眼池影,見對方也在看他,本來好了一些的心情又難受起來,眼睛裏也熱熱的。


    服務員阿姨揩著淚,還在望著他,想要一個回答。


    殷沁歎了一口氣,道:“不會了,素哀不會活過來了。”


    阿姨問的是和女主在一起的素哀,而殷沁說的是真正的素哀。書裏,連羽月最後拿到了可以複活素哀的道具,但素哀的三魂七魄天生少一魄,魂魄不齊,就算是法寶再高級,獻祭的人命再多,也無法將他複活。


    連羽月機關算盡一場空。得知素哀再無複活可能,他也失了求生的意誌。一步跨入大乘期的連羽月最後被隻有元嬰期的女主越級打敗,他一心求死,自行散盡魂魄,屍體沉入藥池,與素哀同眠。


    殷沁原本還期待著,在劇裏,導演和編劇能給這兩人一個別那麽虐心的結局,但現在他都已經殺青了,從拍攝過的戲來看,怕是結局也不會有所改變。


    桌上的飯菜本就沒吃幾口,現在更是一點都吃不下,殷沁頹然地站起來,幽幽道了聲:“我先回房間了。”


    池影眼睜睜看著殷沁頭頂的陰雲越來越密,他也越來越擔心。同為演員,他自然知道,久久無法從戲裏走出來會有多傷神。


    見殷沁要走,他也不吃了,趕緊拿起放在身邊椅子上的文件夾追上去,走在殷沁身邊。


    兩人進了電梯,電梯裏燈光發白,照得殷沁的臉更顯蒼白,嘴唇上竟是連血色也淡了些。他的眼睛仍是紅腫著,眼下卻浮著一層淡淡的青黑。這模樣,倒是和他演的素哀一模一樣了。


    “別……別想太多。”這樣下去不行,池影急得要死,但也隻會說這一句安慰的話。


    “我也不想想這麽多。”殷沁咬著唇,“但凡這兩個人的結局稍微好一點,我都不會這樣意難平。”


    “稍微好一點,是指?”


    “比如素哀真的能夠活過來。”殷沁看著電梯鏡麵裏的自己,“倒也不是說希望素哀和連羽月能he,畢竟連羽月是真的有罪。連家大婚的一百多條性命是心魔所使,但他後來操縱孟春寒的人生,以及為了複活素哀又獻祭了那麽多的人……雖然那些人也是有罪的吧……隻能說作者給了他們一個最合理的結局,而不是一個有人情味的結局。”被低沉的情緒左右,他自己說著說著就失了邏輯,有些混亂了,“唉,不說了,越說越難過。連羽月失去素哀的後半生都生活在絕望中,也隻有複活素哀這個希望還吊著他,結果最後……”


    池影今天已經拿到了再往後的劇本,知道連羽月的結局和書中結局一樣,他認真地想了想,道:“讓劉飛改劇本,不太可能。”


    殷沁被他認真的表情逗得稍微心情好了一些:“沒想讓劉導改劇本呢,我隻是談一下自己的感受。如果素哀和連羽月能有個好結局,我可能也不會入戲這麽深。”


    池影沒再回應他,卻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叮——”電梯到了六樓,兩人並肩走了出去。


    殷沁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準備進去。雖然知道自己肯定睡不著,但也沒辦法,等明天回到h市,接到新的工作,他自然而然就能出戲了。就怕現在這種感覺會一直影響他,讓他無法投入到新的工作裏。


    “等一下。”池影叫住他。


    “嗯?”殷沁半隻腳已踏進房間裏,推著門半轉過來看他。


    天色暗下來,走廊上的燈齊齊亮起,燈光落在池影的眼睛裏,像星星似的閃爍。


    “你不喜歡連羽月和素哀的結局,那我們可以給他們一個好結局。”


    “……怎麽給?”殷沁愣愣地看著他。


    “你等我一下,我準備好了來叫你。”池影轉過身,連電梯都不等了,急急地跑進樓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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