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最近這一兩年,燕霖已經很少去回憶作為新人出道時經曆過的那些事情了。


    他走到如今這個足夠高的位置,已經不需要特意再往下或者是回頭看了。


    陸羽舟徐淼白景不一樣,他們現在的想法就跟所有剛成團的新人是一樣的,燕霖不喜歡徐淼白景的質疑,卻覺得陸羽舟這番話挺有意思的。


    他看這小孩少言寡語的,還不太愛講話,有時候能明顯看出來他怕自己,但沒想到也能說出這個條條是道的話來。這小孩還真的挺有意思的,像個搞原創的樣子,話不多,人卻內秀有思想。


    燕霖把手裏一直把/玩著的風油精瓶子塞回陸羽舟手裏,站起來就說:“行了,走吧,回去。”


    陸羽舟有點愣神:“燕哥?”


    他說了這麽一大段的話,就盼著燕霖能鬆口給個準話,結果燕霖聽完就這麽走了?


    燕霖回頭看他一眼:“不想走?還想在天台繼續喂蚊子?”


    快要天亮了,門廊上的燈自動關了,但天灰蒙蒙的,燈光了靠著這一點微光也隻能看清對麵人的輪廓,陸羽舟打死了一波蚊子,但風油精的味道散去些後,又有源源不斷的蚊子聞香而來,燕霖實在是被咬怕了,想趕緊溜。


    陸羽舟沒動,眼巴巴的盯著燕霖看,就想要一句答案。


    那眼神一下子就讓燕霖想起他幾年前撿回來現在正在家養的好好的那隻小狗狗,陸羽舟這眼神,就跟當初可憐兮兮望著他的小家夥一模一樣啊。


    燕霖挑眉,伸手就去rua了rua陸羽舟的頭毛:“走了,別愣著。先回去睡覺,睡好了一起開個會討論下做什麽歌。”


    陸羽舟不太喜歡被人rua頭毛,上次祁揚宇摸/他頭毛他都有點不自在的,但察覺到祁揚宇並沒有惡意,且也隻有摸了兩下就收回去了,他就沒說什麽。


    這會兒燕霖摸/他頭毛,他說是不敢說的,但心裏一緊張,身體就下意識的僵硬/起來,直到燕霖把手拿開陸羽舟才放鬆下來。


    燕霖那話是讚同答應了陸羽舟的提議,陸羽舟一下子就忘掉了這點不自在,高興的跟在燕霖身後下天台,走了兩步想起一件事來,又緊走兩步追上燕霖,小聲跟他打商量。


    “燕哥,等下開會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跟他們說我來找過你的事啊?”


    燕霖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怎麽?你還想做了好事深藏功與名啊?”


    “不是的,”陸羽舟有點不好意思,“是祁哥。我出來的時候被他看見了,他問我去做什麽,我撒謊了,說給家裏打個電話。他們都不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燕霖目光敏銳,從陸羽舟眼裏的不好意思裏還看出點忐忑不安來,他也不知道陸羽舟這忐忑的情緒是從何而來的,但他願意應承陸羽舟,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看著得了他的應承仿佛鬆了一口大氣的陸羽舟,燕霖心裏忽然有點不是滋味,他就沒見過活得這麽小心翼翼的人,這小孩才十九歲,也不知道是經曆了什麽,活得像九十歲似的。


    回想起剛才rua陸羽舟頭毛柔軟的觸感,燕霖還想,這小孩看著像棉花糖似的軟乎乎的,怎麽跳舞起來就手腳那麽僵硬呢?


    陸羽舟做戲要做全套,既然出來沒有讓人發現,那麽回去自然就更不能讓人發現了。


    他也不敢要求燕霖太多,更不敢再讓燕霖配合他,就自己悄摸/摸的走慢點,等燕霖進了電梯,就讓燕霖先下去,然後等燕霖走了他再回去,這樣就可以形成一種他跟燕霖不是一起回去的假象。


    燕霖自在慣了,見陸羽舟這麽小心謹慎忐忑話少,生怕給人添麻煩惹人不高興,可見是以前有人欺負過他才會這樣。燕霖越想心裏越發的不是滋味。站在隻有他一個人的電梯裏,燕霖眉目冷冽,把手插/進兜裏,冷冷地想,這孩子進了fi,那就是他的人了,他不能讓他的人被欺負,他要讓這小孩換個活法。


    祁揚宇白景徐淼跳了十幾個小時早就累著了,燕霖回宿舍三個人全睡熟了不知道,燕霖也沒想吵醒他們,輕手輕腳的去洗澡,等從沐浴間出來,路過陸羽舟的床鋪,燕霖借著窗外一點天光就看見陸羽舟床/上一堆玩偶裏鼓鼓囊囊一個人型大包。


    燕霖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說這小孩活得像九十歲,偏偏又跟小孩子似的童心未泯喜愛玩偶,真是個不解之謎啊。


    燕霖遵守承諾,五個人坐在練習室裏開會的時候,燕霖沒提陸羽舟半個字。


    他也不想讓幾個人瞧見他被蚊子咬出的滿腿包,特意換了長褲來的練習室,也幸虧練習室裏開著空調,不然還是挺熱的。


    “你們的話,我昨天考慮過了。之前定《我是王》確實是沒有考慮到你們的現狀不適合這首歌,既然有問題,那肯定是不能繼續了。你們不想要原來老團的東西,那就拿新東西出來吧。”


    “我們五個人,重新原創歌曲,重新編舞,然後拿到舞台上去做首秀,你們覺得怎麽樣?”


    燕霖沒如前那樣獨斷專行,提了建議,也給了幾個人充分發表自己意見的機會。


    燕霖早上八點就起來了,他起來之後就來了練習室練舞,他走之後十點鍾祁揚宇白景徐淼陸羽舟幾個人才陸續起來。燕霖不在,幾個人還就隊內的分歧討論了一下,陸羽舟就默默聽著沒吭聲,另外三個也沒在意,隻當陸羽舟是一如既往的話少。


    燕霖說的這些,那三個人早上都討論過了,他話音才落,祁揚宇就皺著眉頭說:“可是燕哥,我們現在隻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了,要重新做歌作曲編舞,恐怕時間不是很夠。”


    《我是王》的全盤否定讓他們前半個月的努力都白費了,原本按照進度,他們應該已經進入舞台演練和彩排的階段了,現在一切重新開始,時間顯然是非常緊迫的。


    還有一點祁揚宇沒明說,陸羽舟的舞蹈功底很差,如果重新編舞的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學得會,這個太冒險了。可要再回去繼續《我是王》,那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個人之前討論的時候,白景就提出過一個想法,隻是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說完他們就到點去練習室集合了,現在話既然說到了這裏,白景就跟著開了口。


    “沒時間原創做歌的話,我們其實可以改編的。我之前做了一首歌,還沒有發布過。我可以拿出來,我們一起改編一下,如果燕哥你們覺得合適的話,可以把歌做好之後就編舞,這樣可以節省一些時間。”


    徐淼早上聽白景說這個就覺得有點不妥,但那會兒沒時間發表意見,現在聽了當即就說:“你讓我們用你的歌改編?那這歌出來是算你的還是算我們的集體創作呢?你之前還說燕哥有私心,你這個建議我看也是有私心的吧?”


    白景說:“我也沒說一定要用我的歌啊,我隻是提個建議而已,如果你們覺得不好,可以做新的。”


    兩個人都年輕,就事論事爭了幾句,就讓祁揚宇給勸下來了,幾個人都望著燕霖,方案都擺在燕霖跟前了,幾個人各自發表了建議,就等著燕霖說句話。


    燕霖看向陸羽舟:“小陸,你有什麽想法,說出來我們聽聽。”


    陸羽舟楞了一下,沒想到燕霖又cue他,燕霖一抬手跟著補了一句,“我們一個團隊五個人,你也是我們中間的一份子,有什麽想法就大膽說出來,不用憋在心裏。說錯了也沒有關係,我們一起討論一下。”


    白景沒吭聲,祁揚宇和徐淼都附和燕霖的話:“是啊,小陸,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我們聽聽。”


    四個人都看著陸羽舟,燕霖也定定望著他,“你原本就是做原創的,對於做歌你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燕霖打定了主意要讓陸羽舟換個活法,這謹小慎微的人也不能一下子給的刺激太多了,容易把人嚇跑了。就跟對待容易受驚的小兔子似的,這引導就得循序漸進慢慢來。


    燕霖的打算,就從讓陸羽舟大膽的在隊內四個人麵前表達他自己的想法開始。


    這小孩雖然年紀最小但是心思細膩,又很有自己的思想,燕霖覺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小孩的思想實際上比祁揚宇徐淼白景幾個都要成熟得多。


    四個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這讓陸羽舟還是有些緊張的。


    他一緊張就去咬下嘴唇,為了緩解壓力還垂下視線不與任何人對視,但片刻後又覺得這樣的行為不大禮貌,他又鼓足了勇氣抬起眼睛,一下子就跟燕霖的目光對上了。


    燕霖的目光中都是鼓勵和肯定,也不知怎麽的,就讓陸羽舟心裏無端升起了一股子勇氣。


    這麽多年了,燕霖還是第一個這麽認真的說想要聽聽他想法的人。昨天晚上也是,燕霖肯聽他表達自己的想法,就在天台相處的那一陣子,對陸羽舟來說,是意義非凡的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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