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殘骸燒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天亮,寶珠把一盆水潑在了廢墟上,大火終於徹底熄滅了。


    昨晚是個平安夜。


    她們沒能要到蠟燭,還和寶珠翡翠分到了一起,但或許正是因為大火的緣故,前半夜發生的那些事都沒有在發生。


    今天是遊戲的第五天,對玩家來說,她們還剩下兩天時間。


    現在副本主線已經非常清晰了,就是離開的方法還沒什麽頭緒。


    邵老爺撿到了一本邪書,通過使用邪術獲得了如今這份龐大的家產。


    邪術的具體內容她們不清楚,但無非是以活人作祭(似乎還要讓祭品產生恨意),以實現他暴富的目的。


    他明麵上娶了兩個小妾,現在都在井裏,一個叫映夢,是大少爺的生母,住在院子西南方的井裏;另一個沈卯卯懷疑是小雨,應該是三小姐的生母,住在正東方主人院子的井裏。


    映夢因為邵老爺要對三小姐下手恢複清醒,進而直接弄死了邵老爺;小雨和夫人之間應該是發生過什麽,她們無法確定夫人身體裏到底是誰的靈魂。


    兩個小妾死亡時間相隔甚遠,映夢大概死了二十多年,小雨不過三四年。中間相隔的這幾十年裏,恐怕還有許多連名字都沒留下的人死在了這裏。


    邵老爺很會尋找下手目標,這些女人大多出身低微,沒有親人,很容易就會被感動,死了之後……也不會有人尋找她們。


    除此之外正南方,也就是大門口的井裏住著奶茶,並有可能對薯片展開報複……


    婁京墨蹲在地上用樹枝畫了個米字型,然後在已知的三口井上畫圈:“我昨天說的時候你沒有否認,處於一條線上的井彼此之間是有聯係的吧?”


    是在問薯片。


    薯片答道:“有,同一條線上的井水互相克製。”


    婁京墨點點頭:“所以我的推測沒有錯,你故意喝了一口假山後的井裏的水,就是為了防止奶茶害你,而我們也是因為喝了廚房的井水,所以聽不見對麵女鬼的歌聲。”


    蘇涵道:“那這麽說的話……我們把所有的井水都喝一遍不就行了!”


    沈卯卯:“……應該不會那麽簡單吧?”


    “是沒那麽簡單。”薯片道,“正常情況下鬼怪需要遵循規則殺人,這個副本的鬼怪每晚出來亂晃,隻要我們的燈不滅,不主動出去,她們就沒辦法對玩家做什麽。”


    “還有就是白天的時候不要一個人靠近井邊。喝井水雖然能使對麵鬼怪的手段對你無效,但同時也會取消你喝的那口井的限製——也就是說,即使你沒犯忌諱,那口井裏的鬼怪也能殺人。而且一個人最多能喝四口井的水,超過後會使免疫鬼怪的功能失效,反而更危險了。”


    沈卯卯和婁京墨對視,不太確定地說道:“你肯定是廚房的沒跑了,水是主廚打上來的,我的話不太能確定,寶珠和翡翠顯然是預謀已久的,她們可能就是某個井裏的女鬼,為了搞我下了個套……”


    既然是有預謀的,那提前弄到其他井裏的水也不一定。


    蘇涵:“……那我是不是很危險??”


    沈卯卯拍拍她肩膀:“加油吧,努力活下去。”


    蘇涵欲哭無淚。


    婁京墨見不得她跟別人這麽親近,直接用樹枝敲了敲地,說道:“看圖,別說悄悄話。”


    沈卯卯白了她一眼。


    悄悄話什麽鬼,她們明明就是當著所有人麵說的!


    婁京墨道:“現在不能確定裏麵是誰的有五口井——廚房、假山、洗衣院、庫房、還有大少爺院裏。”


    “從某種角度來講,我覺得寶珠和翡翠可能就是廚房和大少爺院裏的鬼。”沈卯卯道。


    婁京墨挑眉看她。


    沈卯卯道:“別看我,我也沒證據,就是直覺。她們之前告訴我們隻有廚房和大少爺院裏有神仙水,但是現實是所有的井都有,會不會是因為她們不知道別的井裏也住著和他們一樣的鬼?”


    婁京墨道:“也有可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沈卯卯:“???”


    婁京墨:“她們既然選擇絞盡腦汁地騙你喝水而沒有用強,那就代表你肯定還有作用,盡力去發揮你的餘熱吧。”


    沈卯卯:“……”


    這一看就是親女朋友,不是親的都不敢這麽安排。


    婁京墨繼續安排:“想脫離遊戲就聽指揮,今晚可能會沒燈,所以我們要盡量在天黑之前脫離。”


    薯片:“這麽趕?!”


    婁京墨:“不趕了,嫌快你可以等第七天之後再走。”


    薯片被懟得沒話說:“……”


    婁京墨環視一圈,問道:“還有人有意見嗎?”


    三人皆是搖頭。


    婁京墨繼續說了下去:“兔子負責東北和東南,蘇涵去正東和正南,我去西南和正西,西北和正北交給你,可以嗎?”說完笑眯眯地看向幾人。


    雖然是很有禮貌的問句,但是總覺得如果拒絕的話會被打爆狗頭呢。


    幾人均是點頭,不敢有意見。


    婁京墨站起身,用腳把地上的圖案蹭了,說道:“行動吧。”


    然後一轉身,就見到了站在她們背後笑眯眯地看著她們的碧春。


    沈卯卯:“!!”


    碧春瞥了眼已經花了的圖案,問道:“在幹什麽?”


    沈卯卯盡量做到麵不改色:“我們在玩過家家。”


    婁京墨:“……”


    索性碧春沒追著這個問題不放,轉而說道:“聽說這裏起火了,我過來看看,你們沒事就好。”


    沈卯卯連忙拍馬屁:“謝謝碧春姑娘關心,您居然還記得我們,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碧春臉一紅:“沒什麽……你們應該嚇壞了吧?今天就算了,我會把你們的工作分配給別人,明天可得繼續起來幹活!”


    沈卯卯連連點頭:“放心吧碧春姑娘,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碧春揮揮手:“該幹嘛幹嘛去吧。”


    四人直接原地解散,分開前婁京墨特意小聲提醒她道:“小心程瑞,盡量避開他,別跟他硬碰硬。”


    沈卯卯點點頭,依依不舍地回了一句:“你也要小心啊……”


    “嗯。”婁京墨看了她一眼,沒忍住又看了第二眼。


    她環顧四周,確定除了碧春以外沒人看她們,於是捏著沈卯卯的下巴,在上麵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牙印,然後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去吧,注意安全。”


    沈卯卯嫌棄地揉揉下巴,因為疼痛眼尾有些泛紅,似嗔似怨地瞪了她一眼,看得婁京墨心頭一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發出清晰的“咕咚”一聲聲響。


    兩人黏糊完就朝兩個方向散開,沈卯卯一轉身,又看到了幽靈似的站在她不遠處的碧春。


    碧春一臉神秘莫測,臉上還帶著兩坨詭異的紅霞,讓沈卯卯懷疑起來剛才跟她調情的人到底誰。


    她試探著問道:“那我走了,碧春姑娘?”


    碧春用手帕擋住了臉:“嗯嗯,走吧。”


    沈卯卯一臉迷惑地走了。


    碧春什麽情況?難道是暗戀她?


    ……


    邵府的整體基調其實很淡,甚至是偏向灰色的,所以這種成片的紅燈籠才會給人以突兀感和詭異感。


    更不要說那些雙喜的背後,其實是一雙雙緊盯著你的眼睛。


    沈卯卯邊走路邊思考問題。


    她們能跟映夢和諧交流,會不會跟她住的院子裏沒有燈籠有關係呢?這些燈籠可以拆卸下來嗎?拆下來後會產生什麽後果?


    大少爺和奶茶成親後再也沒出現,他是被困住了還是已經死了?寶珠和翡翠到底是人是鬼?她們跟井到底又有什麽關係?


    她們的住處和廚房很近,所以沒走兩步,她就見到了大敞四開的院門。


    即使這座府邸在夜晚會變聲無盡的、湧動著的暗流,但是到了白天,無論晚上將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什麽,它都是祥和而又熱鬧的。


    幾個仆人端著托盤進進出出,廚房裏仍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主廚手拿一把殺豬刀幹淨利落地剔著豬肉,旁邊翡翠和寶珠湊在一起洗菜,邊洗邊小聲地說著話,說著說著還大笑起來。


    二少爺讓她們好好休息,但真正休息罷工的人卻很少。大多數下人還是走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去,不過她們心裏具體在想什麽,沈卯卯還沒有那麽大的本領能猜出來。


    不過她知道,這兩個人一定是對她別有所圖。


    果不其然,一見到她探頭進來,寶珠立刻站了起來:“你怎麽也來啦!不是說要睡一覺休息嗎?”


    沈卯卯抿唇笑笑:“沒事兒,睡不著了就過來找點活幹。”


    寶珠一臉心疼地看著她:“這幾日你一定是很累了,瞧瞧眼睛下麵這烏黑的一片,我看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就是趕緊回去休息!”


    這時主廚喊她:“那邊那個,站著發呆的那個,過來幫我把蔥切成沫兒,快點!”


    “啊?”沈卯卯連忙應了一聲,“哦哦,來了!”


    寶珠幽幽地瞪了他一眼,立刻起身過來幫忙:“別讓她幹了,我來!這麽好看的一隻手,要是傷到碰到,還會有多可惜?”


    這話聽著是為了她好,而且她不光說得好聽,實際也這麽做了,卻讓沈卯卯莫名一陣頭皮發麻。


    她總覺的,現在的她在寶珠眼裏,就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標本,生怕別人會碰壞了她,導致標本不在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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