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奉推測,天花一定已經在城中傳播了一段時間,才會在這短短的兩三天內突然爆發。與他所料不錯,最先染病的是來往此地貿易的大不列顛人,大不列顛商人,接著本地人也陸續感染,陳奉來的不是時候,不過短短三天,古裏城近半數人感染,港口全部關閉,禁止任何商人私自出海,他們被困在古裏了。


    手下人栗栗不安,問陳奉:“主人,咱們的船隻都被扣住了,想要突圍,怕是不易。”


    陳奉笑道:“何須突圍,這裏或許便是咱們的轉機。”


    “可這城中天花日益嚴重,兄弟們都怕呢。”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怕有什麽用。你們跟著我造反,能活下來的不足五成,比起天花來可是駭人得多,也沒見你們怕過。”


    手下人一想也是,並未發現自己被陳奉繞進去了。


    他們造反,能殺一個貪官汙吏便不虧,殺兩個便算賺了,和遭遇天花如何能一樣。


    陳奉讓手下人出去,一個人靜靜坐在室內,看著顧勵手寫的卷宗。


    那是關於神聖羅馬帝國三十年大戰的詳細資料。


    這段時間,他接觸了不少外國的客商,已懂得使用用格裏高利曆法,也知道按照曆法來算,今年乃是1627年。夷辛給的資料中,用的也是這一曆法,可居然寫到了1648年——二十一年以後!


    夷辛,究竟是怎麽推算出二十一年以後的事情的?


    陳奉心情複雜。


    這幾個月,他在船上沒事時,便冥思苦想,琢磨夷辛究竟是什麽來曆。


    夷辛殺鴨手法熟練,顯然是做慣了活的,不是富貴人家出身。夷辛什麽都好,除了騙他和嘴饞,看來是小時候沒吃的,多半是窮苦人家出身了。


    夷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得許多自己聞所未聞的事情,甚至能推算到二十一年以後的事情,這一點就實在太過玄乎。陳奉思來想去,終於把夷辛二十一年前的人生經曆補全了。


    顧夷辛,出生窮苦人家,年幼時便聰慧過人,後來父母被貪官汙吏逼死(?),夷辛為躲避官吏催逼,躲進深山,意外遇見隱士高人,世外謫仙,被其收為徒弟,傳授天文地理,推演古今之法。師父過世後,夷辛已晉升半仙,化名賽先生,下山入世,成為大楚國師一般的人物,隱身幕後,出謀劃策,運籌帷幄……


    陳奉想想,覺得夷辛還挺可憐的,可是再可憐,也不是他騙自己的理由!


    陳奉想起自己被騙一事,心中就燃起熊熊怒火,可看著手中的卷宗,這字跡越往後便越是潦草顫抖,顯然是夷辛在馬車上匆忙寫就,寫到手抖發酸,字裏行間甚至還有淚痕斑斑,夷辛心中也不比他好受。


    陳奉想到此處,心頭煩亂,放下卷宗,四處轉轉。古裏城原本乃是個繁華的港口城市,可現如今因為天花之亂,四處一片蕭條衰敗,行人行色匆匆,出入口已被莫臥兒帝國的軍隊把守,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感染者也被集中安置治療。


    陳奉出來,乃是想要驗證他的一個猜測。


    那就是,夷辛在全國範圍內推廣種牛痘之法,又親自給他種痘,夷辛既然是半仙,那麽想必是篤定這種牛痘果真可以抵禦天花了?


    他出來,便是為了賭一次!


    賭夷辛沒有錯。


    可為什麽他想要證明夷辛沒錯,陳奉自己也說不清楚。


    大概是,他相信被他視為平生勁敵的夷辛,一定有這個本事;而在他被怨懟包裹的內心,有一個角落在為這樣有本事的夷辛而驕傲吧。


    夷辛讓他痛讓他恨,可也能一如既往讓他著迷。


    傍晚時分,陳奉回到了住處。手下人已找遍了下榻之地,見他從外頭回來,不禁問道:“主人,您怎麽出去了?”


    陳奉對他們說:“離我遠些。”


    手下人一愣,想到進來古裏城中的天花,惴惴不安,不敢上前。陳奉讓他們都出去了,一個人靜靜在房中看書。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身體仍沒什麽不適。


    一連五日,陳奉都好端端的,沒有任何要發熱的跡象。他把手下人一起叫來,這些人加上船工,一共一百多人,居然沒有一人感染。經他詢問,這些人早在大楚時,便都已種了牛痘。


    手下人見陳奉沒事,不禁納罕,遲疑道:“主人,難道那牛痘當真對天花有效果?”


    陳奉按捺住內心小小的激動,說:“你們暫時不要聲張,出去吧,該做什麽做什麽去。”


    待手下與船工們散去,陳奉倏然站起,看向案頭的卷宗,喃喃道:“夷辛果然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走了兩圈,陳奉又有些唾棄自己,夷辛這殺千刀的冤家毫不留情地騙了他,他現在在做什麽?居然在為夷辛驕傲?他是不是失心瘋了?


    陳奉冷靜下來,批上鬥篷,走到烈日之下。外頭守著的手下人問他:“主人要出去麽?”


    陳奉說:“我要去拜訪羅伊爵士,你挑兩個伶俐的人跟著。”


    這位羅伊爵士,乃是代表大不列顛東印度公司前來朝見莫臥兒帝國皇帝賈漢吉爾的使臣,也是陳奉認定的,通往更西邊的那個世界的敲門磚。


    為了防治天花,城中幾乎無人四處走動,可以預料的,他們在羅伊的府邸門口被攔住了。


    “我代表大楚商人,前來問候羅伊爵士。”陳奉絕色的臉自鬥篷下露出來,勾起一個微笑:“同時向他獻上,可終生抵禦天花的良方!”


    別管天花在東亞和更遠的歐洲鬧得有多厲害,大楚境內的天花防治已近尾聲。江陰的病人隻剩下五六個,如此一來,大夫們便可盡心照料病人,想來過不了多久,天花便將消失了。


    耿崇明也被放了,江知縣親自把他送到了縣城外。


    如今已是八月,雨季已經過了,太陽火辣辣地曬在頭頂,蘭兒的小腦袋上頂著一片荷葉,被阮娘抱在懷裏。


    江知縣還有點不好意思似的,說:“其實咱們縣的老百姓還是挺好客的,隻不過你沒趕上時候,下次來,本官請你喝咱們這兒的女兒紅。”


    耿崇明爽快答應,帶著妻女離開。他南下時經過河南、湖廣,江西,到了浙江,現在北上,便可從南直隸到開封府,再入北直隸。


    這歸路與來時,卻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到了南直隸境內,可見不少良田阡陌,稻田裏家家戶戶都在割麥子,露出一茬茬的秸稈,兩三歲的孩子也挎著個大籃子,在田地裏揀稻穗。


    此外,山坡田壟間,不時能看見農人們在種一株一株的小苗。耿崇明本就是農民,可居然沒見過這種作物,問了農人們才知道,這居然是土豆。


    一老漢擦了把汗,向他笑道:“這是陛下發的土豆苗,不要錢,發給俺們種的哩!得了收成,也用不著上交。村裏的秀才說,這土豆不耐久放,出芽了便不能吃了,收成之後開春前需得吃了,正好糧食可以省下來。”


    耿崇明怔了怔,問道:“土豆這般金貴的東西,陛下當真分文不取嗎?”


    老漢道:“那可不!咱們陛下,那可是明君啊!”


    耿崇明繼續往北方走,果然在這一路上又見到不少種土豆的。土豆這東西原來這般好養活,不甚肥沃的土壤也可以種的,再加上價格高,耿崇明一顆農民的心蠢蠢欲動,有點想回陝西鳳翔府老家種土豆了。


    他對阮娘說:“待我為陛下把這天下都走了一遭,便帶你和蘭兒回鳳翔府種土豆去。”


    他把蘭兒抱起來,笑道:“往後蘭妞妞想吃多少土豆餅都有的。”


    耿崇明帶著妻女,沿途經過黃河,雖然已是八月份的天氣,沒甚雨水,上漲的河水卻仍遲遲未退。


    經過離開封城不遠處的黃河支流時,他忽然聽見一聲巨響,隻感覺腳下的地麵都在震動,霎時間鳥雀驚飛,樹葉震顫,待那巨響過去,耿崇明連忙循聲趕去,還未走到近前,便見幾名身著官服之人與工匠模樣的男人從隱蔽處遲疑地走了出來,宛如貓了一冬出來覓食的動物一般。


    耿崇明趕上前,見到眼前景象,吃了一驚,這大地仿佛是裂開了一道溝渠,溝渠中散落著泥沙碎石,一地方官正催促工匠們,快些把泥沙挖開,聽他的話,這裏頭埋著個人!


    耿崇明一聽這話,二話不說,跳下去幫忙。挖了片刻,果然處到一片袍服,他連忙叫人,眾漢子七手八腳,把泥沙碎石挖開,終於把下頭的人弄了出來。


    這灰頭土臉,滿臉血汗泥汙之人,正是聶光裕。


    他和治水工匠們來這段支流旁,發現不遠處有一條廢渠,在宋之前曾是引黃河水入海的河渠。趙宋之後,黃河改道了十來年,支流不從此處走了,這河渠便無人修繕,漸漸廢棄,聶光裕便想把支流與河渠打通,再次把黃河水引入大海之中。


    若是征用民夫一點一點挖渠,還不知要挖到什麽時候。離京時陛下又特意交代,若是征用了民夫,需得按照一天十鈔的價格給人算工錢,這在大楚此前前所未有,聶光裕都驚呆了,暗自盤算著陛下給的錢夠他雇多少人挖多久的渠。


    聶光裕憋著一口氣,非得把黃河治理好了不可,可陛下撥的款子就那麽多,時間拖久了,便不夠用。聶光裕便想著用□□,把中間這一段河渠炸開。


    地方官都勸他慎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成噸的□□堆在河段下頭,誰敢去點引線啊?


    聶光裕見其他人都不敢動,自告奮勇,去點了引線。


    往回跑時確實來不及了,碎石泥沙鋪天蓋地,把他砸倒。那一瞬間,他心裏唯有一個念頭:我聶光裕,絕對不能死在這裏!我還沒有風風光光地回京,那些踩我一腳的人,我要讓他們跪在我的腳下痛哭流涕!


    耿崇明剛把人弄上來,便有一堆人圍上去,抬著聶光裕去找大夫。耿崇明憂心忡忡的,也不知這年輕人受了這麽重的傷,能不能好。還有這段河渠,若能打通了,必能造福兩岸百姓。


    耿崇明把聶光裕這事記載了賬冊裏,帶著妻女回了京城。


    到京城時已是九月上旬,那些被派出去治理天花的官員和禦醫們都已經先他一步回京了。


    因絕大部分的百姓都種了牛痘,這次防治天花並不算如何艱巨,而且因為有見多識廣的禦醫出馬,這次天花病人的死亡率控製在兩成以下,隻是那些劫後餘生的病人,都或多或少在臉上留下了麻子。


    經過這些事,大楚的百姓們終於明白了種牛痘是真的能救命,先前那些抗拒種痘的,現在都不敢吭聲了;那些曾經暗地裏煽動鄉親們反對種痘的,都縮在家裏不敢出門;還有些無知的鄉民逃避抗拒種痘,現在知道了種牛痘的好處,接二連三找到官府的衙門請求種痘。


    衛齊現在算是揚眉吐氣了,走路都帶風。他所在的袞州離臨清極近,臨清乃是港口城市,南方的貨船沿著運河北上,必然會經過臨清,是以在江陰府爆發了天花之後,臨清立刻也有了兩三名染病的百姓。


    衛齊如臨大敵,袞州府離臨清這般近,他再怎麽嚴防死守,也有疏漏之處,若是讓天花傳到袞州來,他這大半年的努力可都要功虧一簣了。


    然而萬萬沒想到,袞州府倒的確有一例染上天花的,不過也就這一例,而且衛齊查問過後,此人是近一個月隨親戚從南方來的,並非袞州本地人。


    這人在原戶籍地並未種痘,來袞州後又四處走動,便染上了天花。除了這人,袞州府內凡是種過痘的,都安然無恙。


    這些日子衛齊聽過的誇讚已經快要把耳朵都磨出繭子來,衛齊得意過後,也時常感到後怕,當時若及時阻止齊王散布流言,阻礙種痘,現在這袞州府得死多少人哪?甚至他的家裏人都不可能幸免於難!


    衛齊閑來無事時,便上山拜了拜佛,無論是誰想出這種牛痘的法子,他都需得好好感謝此人!


    於是五天後,身在遼東的方從鑒就收到了這包從袞州寄過來的衣物。


    他按了手印,把包裹領走,琢磨著這衣物能對付得了建虜嗎?傅少閣不會是在忽悠焦烈威吧?


    是的,方從鑒和這殺千刀的傅少閣又碰上麵了。


    他想不通,自己都已經跑到遼東來當兵了,怎麽還能撞著傅少閣?因有武藝在身,幾次遭遇建虜小股部隊偷襲時,他英勇殺敵,很快得到焦烈威的注意,把他升任為百夫長,關著一百一十二人。上次交戰,手底下死了三個,焦烈威於是又給他填補了三人,據說是犯了事,被發配來遼東的。


    這三人之一,就是傅少閣。


    再次見到傅少閣,方從鑒本有些不自在,雖然他覺得自己向陛下告發傅少閣沒有錯,可傅少閣到底是他曾經仰慕的人,方從鑒難免有些無地自容,而且他還記著傅少閣讓成寬伯來殺他滅口的事,但既然成寬伯沒跟來,傅少閣的拳腳功夫是不如他的,他便稍稍放下心來。


    而且這傅少閣坦坦蕩蕩,對方從鑒的不告而別,甚至是向皇上告密,他都無所謂似的。方從鑒裝作不認識他,傅少閣便也不跟他套近乎,交代他做什麽,便老實照做。


    但方從鑒知道,傅少閣不是省油的燈,更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方從鑒剛來時,因是新兵蛋子,常受欺負。甚至還有人半夜摸他的床,方從鑒把這幫人打了一頓,才沒人敢欺負他。傅少閣初來乍到,相貌又極為出眾,看起來也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便有賊心不死的兵油子想占他便宜,結果沒多久,這人就死了。


    從此以後,兵營裏沒人敢惹傅少閣,眾人都離他遠遠的。可傅少閣壓根不在乎,仍舊是每天做好自己的事,便躺在衛所裏休息。


    近來莊稼快成熟了——遼東地區的莊稼成熟時間較南方晚些,正值夏秋時節,莊稼一熟,建虜便蠢蠢欲動,幾次派小股人馬偷襲。焦烈威還記著,建虜曾向大楚來函,要求大楚賠款兩百萬兩白銀,並以大淩河為界,來函中稱:“若不許,夏秋必有動。”


    這段時間建虜常派騎兵前來試探,說不定便是在謀劃南下,焦烈威作為關錦總督,怎能不發愁。


    不過,就在前陣子,傅少閣向焦烈威獻出一計,可用天花對付建虜,今日,方從鑒便收到了這包從袞州急遞來的衣物。


    方從鑒把包裹交給傅少閣,問他:“你到底要怎麽做?可別沒搞下建虜,反倒把咱們自己人坑了。”


    傅少閣道:“咱們軍中的人都種了牛痘,不必擔心。”


    他在地上鋪了布單,解開包裹,把那髒汙的衣物抖了抖,衣服內的痘痂等碎屑便落在了布單上。傅少閣把碎屑收集起來,裝入小瓶之中。


    方從鑒蹲在地上,問道:“這真的有用?”


    傅少閣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把瓶子收好,說:“方百戶,今夜我便要行動,需得派個人接應我。”


    “你要去何處?”


    “盛京。”


    盛京,是建虜的都城。


    方從鑒抽了個冷子,想了想:“我陪你去。”


    方從鑒懂傅少閣的心思。盛京是都城,人多,利於天花傳播,再加上那地方不少達官貴人,還有降金後被重用的文臣,若能在他們身上試刀,可比隨便找個女真人下毒有用得多。


    他需得跟著傅少閣一起去,一來他手底下沒有比自己武功更好的,二來他還得盯著傅少閣,防著這人逃跑。


    方從鑒向千戶長報備過,當天夜裏便跟傅少閣一起策馬往盛京方向趕。過了大淩河,西平堡,氣溫逐漸降了下來,夜裏兩人點了篝火,各自睡下,早晨醒來時卻是時常抱在一處。


    過了西平堡的地界,兩人便換做女真人打扮,進了盛京。傅少閣私下裏問方從鑒:“方百戶,咱們這第一個試刀之人,從誰下手?”


    方從鑒取笑他:“怎麽,我說從那阿巴赫下手,你便當真能給他下毒不成?”


    阿巴赫乃是努爾哈蘭的繼承人,現在的大金首領。


    傅少閣微笑道:“願意一試。”


    入了盛京,兩人找了住的地方,白天傅少閣出去轉悠一圈,便弄了張盛京的地圖回來。晚上方從鑒就見他點了燈,正以阿巴赫的府邸為中心,研究行動路線。


    方從鑒被他嚇住,問他:“你瘋了?還真打算去給阿巴赫下毒啊!”


    傅少閣看著他,說:“試一試有何不可,大不了就是送命。”


    媽的,方從鑒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陛下盯貪腐一事如此之嚴,傅少閣還敢太歲頭上動土,這人壓根就是個不在乎生死的瘋子啊!


    方從鑒阻止了他:“不要,弄死了阿巴赫,他還有幾個兄弟,一樣不好對付,咱們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不值當。不如弄死蒲俊成這狗叛徒,他明明是咱們漢人的官,卻幫著建虜出謀劃策,還策反了不少大楚官員,我看他最該死。”


    傅少閣點頭說:“還好你不算太笨。”


    方從鑒登時怒了,罵道:“幹,你什麽意思?”


    傅少閣含著笑,把地圖收起來,又掏出另一張地圖,乃是蒲俊成的府邸位置與周邊坊市。


    搞了半天,原來傅少閣也有意搞蒲俊成麽?


    傅少閣見方從鑒氣勢洶洶站在一邊,笑道:“方百戶,莫要氣壞了身子,來看看咱們如何行動為好。”


    兩人計劃了一晚,第二天又在蒲俊成府邸周圍轉悠了一圈,當天夜裏,兩人便潛入了蒲俊成府中。方從鑒在後門處望風,傅少閣閃身進了蒲俊成的臥室。


    片刻後,傅少閣從房內出來,與方從鑒匯合,向他微微一個點頭,那是成了的意思。


    方從鑒鬆了一口氣,和傅少閣繞過後院,預備按照定好的路線離開。就在這時,一人從茅房內出來,撞見兩人,呼喝起來,不過片刻,兩人便被武將們圍堵起來。


    傅少閣武藝還是來到遼東後學的,拳腳稀鬆平常,不過是人機靈些,懂得借力打力。方從鑒仗著武藝不俗,一躍而起,跳上牆頭,對傅少閣道:“把手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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