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師,抱歉抱歉,今天堵車,我來晚了!”年輕的女人紅著臉道歉,外麵下著雨,她沒有帶傘,進來時衣服都濕了一些。


    楚毓想了想,將自己抽屜裏的一把傘遞給她。


    “不用不用,這雨不大,車就在外麵,走過去用不了多久。”女人拒絕道。


    楚毓卻道:“你不用,可孩子卻不能淋雨。”


    女人看了看正乖乖等她的小女孩兒,猶豫著也就接了過來,“那就這樣楚老師了!圓圓,來,跟小姨一起謝謝老師。”


    被叫圓圓的小女孩兒聲音甜甜地喊道:“謝謝楚老師!”


    看著她,楚毓忍不住露出和煦溫柔的笑容,那笑裏卻透著懷念和思念。


    他伸出摸了摸圓圓的頭,輕聲叮囑道:“圓圓回家記得聽爸爸媽媽的話,好好休息,可別生病了。”


    “圓圓知道了,老師拜拜,下周再見!”


    “拜拜。”


    楚毓開的是個私人國畫培訓班,每周隻在周六上兩節課,其餘時間他都沒有工作,時常旅遊或者寫生,培訓班賺的並不多,他更多的收入來源還是賣畫。


    好在他曾經繪畫水平不低,在這個國畫快要斷了傳承的時代,水平更是被抬得高了一截。


    兩年過去,他如今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國畫大師了,收入自然不愁。


    可這位業界國畫大師的生活卻兩年如一日的單調。


    剛來的時候,他還會去上課,可畢業後他連課也沒得上了,便時常窩在家裏,從網絡、書籍了解這個世界。


    然而這一不小心,就了解到了自己頭上。


    曆史的那個自己,最後下場淒慘,令他心茫然又無措。


    想到自己附身的這人或許變成了他,楚毓便在心暗暗祈禱對方改變這段曆史。


    他不是個合格的皇帝,有心為民,卻又無能為力,隻能寄希望於一個不知還是否存在的遊魂,真是可笑。


    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對方真的成了自己,那豈不是連琪娘和珍兒也成了那人的女人而女兒?


    一想到這種可能,楚毓便如鯁在喉,心痛不已。


    後來他自己開解自己,隻要對方對她們母女好,即便……即便那人取代自己,那也……沒有關係!


    畢竟……如果是真的他,能做的恐怕還不如對方。


    想想自己了解的曆史,楚毓便忍不住苦笑。


    “楚老師,協會那邊打算舉辦一個畫展,要求協會成員全都要交一副作品上去。”


    “我知道了。”


    楚毓離開到外麵去取景了。


    楓山坐落於城北郊外,楚毓特地挑了這麽一個時間來這兒取景寫生。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也學了其他繪畫,由於有繪畫基礎,他上不算難,如今也能夠得上一個半個專業的水平。


    楚毓背著畫架,在山腰靠上楓樹多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抬頭向下望去,將整個城市盡收眼底,秋風陣陣,涼意襲來,令楚毓緊了緊身上的衣裳,並慶幸自己今日穿了毛衣。


    他先拿出來拍了幾張照片,隨後正要收起來時,卻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顯然也有別人靠近這裏。


    這也並不奇怪,畢竟這山又不是他的,當然誰來都可以。


    隻是他不太喜歡和別人相處,何況還是這種需要安靜環境的繪畫。


    他收起,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小妹,今天周末,哥哥好不容易休假,你就當是為了陪哥哥,來爬爬山,也好鍛煉身體。”


    魏風哄勸道。


    他這個妹妹或許是天生缺陷,從小對什麽事都提不上心,渾渾噩噩地長大,直到現在,哪怕勉強進入大學,可無論是學業還是生活,都是他們要求她才會做,否則她隻怕會自生自滅。


    “我知道了。”女人聲音冷冷,淡淡的語氣令人一聽便知道她並沒有如何上心。


    可楚毓卻因為這聲音停下了腳步。


    裏的背包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砸在這地上,咚的一聲,也好似那女人的聲音一般,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楚毓雙眼直直地看著那對由遠及近的兄妹,都穿著寬鬆的運動裝,因為嫌麻煩而被剪到齊肩的頭發,未施粉黛的臉,陌生的裝束,都無法掩蓋那張熟悉的麵容。


    楚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耐下來的,他隻是這樣看著,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近,看著她逐漸也注意到了自己,又看著……她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


    這一刻,他終於清醒過來,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腕!


    “等等!”


    “你是誰?鬆!”魏風皺著眉就要去掰開楚毓的。


    楚毓卻先一步鬆開了。


    他艱難地露出個笑容來,不好意思道:“抱歉,我隻是覺得……自己與這位姑娘十分眼熟,不知道姑娘是否有同樣的感覺?”


    “我……我叫楚毓,敢問姑娘芳名?”


    魏風皺著眉看著眼前有些奇怪的男人,這人怎麽說話縐縐的?


    他扭頭看自己妹妹,卻見對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流了兩行淚!


    他心一驚,頓時緊張問道:“小妹!你怎麽了?”


    魏琪華一愣,堪堪回神,雙目呆愣地看了兩眼哥哥,才恍如夢一般垂下眸看了看自己,訥訥道:“我……我怎麽了?”


    魏風還在擔心她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打算下山去看醫院,可魏琪華卻沒走。


    她正扭頭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眉心微蹙,“我認識你?”


    楚毓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冥冥之,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就是他想的那個人,可是看這模樣,對方卻是半點不記得他。


    為何自己來這裏就能記得全部,而她卻什麽也不記得?


    難道是因為他是互換,而她卻是輪回?


    可經曆了輪回了她,還是他記憶裏的那個人嗎?


    楚毓不敢確定,卻更不願意放棄。


    他從稿紙抽出了一張,卷起來放到了對方上,“這個送你,我……能加個你的微信嗎?”


    ***


    魏琪華帶著那張還沒看的稿紙回家了,她拒絕了去醫院,因為她覺得自己身體沒問題。


    當夜,她躺在床上正要睡,卻看見了那張畫稿,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拿來展開看了。


    隻見那上麵著幅小圖。


    每一幅上麵都有一個衣著婉約眉目溫柔的女子,分別是春夏秋季,獨缺冬。


    當然,這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女子的容貌與她有九分相似。


    若是她換成畫的打扮,不難想象這個九分相似會變成十分。


    可在今日之前,她從未見過那個人。


    奇怪。


    無論是在看見那人後的無聲流淚,還是這幅畫,都透著些許詭異。


    可是莫名的,她卻並不覺得害怕,隻覺得有些許傷感。


    關燈,入睡。


    夢的魏琪華感覺自己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安靜古樸的院落十分美,她試探著走了兩步,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對。


    低頭一看,原來她正穿著那畫的古裝。


    頭發也變了。


    她一抬頭,便見前方院裏多了一副桌椅,還多了個人。


    溫潤的聲音遙遙傳來,“琪娘,快來,我畫完了。”


    就在魏琪華還在猶豫要不要過去的時候,對方便迫不及待地主動走了過來,“琪娘,你怎麽不過來?”


    魏琪華看清了他的臉,隻覺得熟悉又喜悅。


    男人滿臉悲傷,“你不認得我了嗎?你不記得我了嗎?”說著,他還伸拉住了她的。


    魏琪華覺得自己應該推開的,然而身體卻反而回握了過去,並且撲進了他的懷裏。


    “我好想你……”


    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令魏琪華愣住了。


    她怔怔地抬起頭,看著男人英俊的麵容,不由自主地伸出,試圖撫上他的麵龐。


    “毓郎……”


    然而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對方時,對方便瞬間消散在了空。


    而魏琪華,也終於被驚醒了。


    她從床上做起,看著外麵尚未明亮的天色,徹底睡不著了。


    楚毓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起來看了看裏的新好友,才知道這不是他的錯覺,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他正想出門找對方時,便在自己家外麵,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似乎根本沒穿好衣服,這樣冷的天,連外套也沒穿。


    他疾步上前,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對方身上。


    二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楚毓本來是有許多話想說的,可想到對方如今的情況,便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怎麽都不穿好衣服就出門了?”


    “出來的時候有些匆忙,我就給忘了。”魏琪華有些委屈地說。


    楚毓眼角微微泛紅,麵上還在努力掛上笑容,“以後別再忘了。”說著便要鬆開。


    魏琪華卻主動拉住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我們是不是認識?”


    楚毓心如擂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魏琪華微微一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因為我偶爾會仿佛看到一些畫麵,一直以來,本來是看不見那畫麵裏的人的模樣,可就在昨天,我卻看見了,是你。”


    不是“是你的臉”,而是“是你”。


    楚毓眼眶微熱,鼻尖微酸,他伸撫上她的臉,拭去那不知不覺滑落的眼淚,低沉的聲音響起:“你覺得是,那就是。”


    你覺得不是,那我努力將它變成是。


    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麽久。


    現在換我等你,等你何時想起,哪怕這輩子也等不到,那也甘之如飴。


    初雪降臨,細碎的雪花緩緩掉落,陣陣冰涼的新雪香味沁人心脾。


    魏琪華腦海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


    不由自主道:“毓郎,終於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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