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毓不止一次後悔,自己跑到這麽個地方來。


    來西北吃沙子可不是什麽好活兒,雖說這時候這裏還沒被禿得那麽厲害,但也是西北,一陣風吹來,沙子糊你滿嘴。


    楚毓不得不戴上帷帽,還自己做了個簡易麵具,但是無論如何,眼睛也無法遮擋,弄得他基本不在有風的日子出門。


    可這樣下來,基本就沒幾天是能出門的。


    不過,到底來都來了,要是不認真瞧瞧,將來豈不是要後悔。


    這麽想著,楚毓便一直往更遠的地方走。


    索性他有準備最後的幹糧和水,否則說不定都堅持不了多久。


    途,他遇到了一位狼狽的西域商人,看模樣,像是剛經過一場災難,所以看著很是狼狽,也沒會整理行裝。


    剛看到楚毓和楚晨時,他還十分警惕,怕二人也是要搶奪他的財物的,畢竟這種事在謝謝你偏遠邊緣的地方十分常見,況且,他前不久才遇到了一次。


    隻是,在仔細看清二人的衣著打扮後,這個念頭就被他悄悄打消了。


    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眼力確實不錯。


    隻一眼,便認出那二人身上穿著的衣服雖然不顯眼,料子卻是上等的浮光錦。


    這種東西,可是千金一丈,普通人家是決計用不起的,更別說還製成普通穿的衣裳。


    “兄台可是從西域回來?途可是發生了何事?”楚毓禮貌詢問。


    商人討好笑道,“不知、不知二位可有多餘的水?小人實在是口渴難耐,難以言語。”


    楚毓給他了水,後者喝了後露出一個劫後餘生的笑容。


    他說他確實是來往於大楚與西域的商人,隻是這次不幸運,遇到劫匪卻沒能挺過來,被劫匪搶了東西,還差點兒丟了命。


    若非一個少俠相救,他早就是一具白骨了。


    楚毓聞言也有些唏噓,哪怕再如何加強守衛,匪類還是不能全部消滅。


    能為匪者,除了一些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不得不去做匪徒外,還有一些是被通緝沒有正經身份的人。


    可想而知這些人都是什麽樣。


    目前楚國的糧食產量那是綽綽有餘,吃不上飯這種事還是比較少見的,因而匪徒大多便是被通緝的惡人,這些人動起來更是殘暴凶狠。


    楚毓微微皺了皺眉,想著是不是要給盛京去一封信,一邊又問道:“可知那救你的是何人?”


    “小人不知,未曾見過,就是一模樣俊朗的少年郎。”


    這種人可就多了,楚毓想想便也放下。


    那商人見楚毓二人不是壞人,便好心提醒道:“恩人,前方的路實在不好走,若是沒有熟人帶領,很難才能走出去,且時不時還有流沙,危及性命,若非必須,二位最好別再進去了!”


    楚毓抿唇,笑了笑,“多謝提醒。”


    雖然他有點興,可對方明擺著說了裏麵危險,而他目前還沒有要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意思。


    何況他還不是一個人。


    楚晨也不同意他再往前,人便一同順路回了去。


    “爹,咱們還是早日回去吧,您看這再過幾月便到年節了,前兩年您都沒回去,這回應該回去了吧?您就不想見見我那小侄子?”楚晨口的小侄子,便是楚晏的兒子,目前已經兩歲了。


    楚毓心腹誹,見什麽見,提醒自己又老了幾歲嗎?


    而且他這模樣,要是回去了,指不定被人當成妖怪呢。


    要是被人誤以為他有什麽長生不老之法該怎麽辦?


    楚毓心裏仔細琢磨著,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太過張揚了好。


    天天化妝真的很不舒服。


    倒是走在外麵,沒人認識他,這樣他說自己多少歲都行,也就沒有那般顧慮了。


    哦,差點兒忘記了,現在和楚晨走在一起,很多時候他向別人介紹,都是介紹自己是兄長。


    老父親什麽的,基本沒幾個人信啊。


    然而,這種方法也並非是算然沒有壞處。


    至少,曾經他路過一次拋繡球招親,就被那繡球砸了個正著。


    他怎麽說自己的真實年齡,人家都根本不信。


    最終還是楚如珍趕來的及時,將他從那群人的威逼搶了回來,父女二人解釋一通,隨後也不管人家信不信,飛快跑了。


    有了此事,他們甚至不敢多待,當晚便收拾了包袱連夜跑了。


    他們自然是不懼什麽,但是麻煩這種東西,當然是越少越好了。


    至此之後,楚毓在人多的地方,就習慣化起了妝。


    然而化妝根本不舒服,若非必須,他也很少這樣做,更多還是先戴上帷帽。


    隻是,這帷帽在原是用來遮麵的,而放在這西北,便是來擋風沙的。


    不過,雖暫時沒打算回盛京,二人卻還是向原方向前進了。


    西北實在不是個人待的地方。


    青山綠水看著不好嗎?


    不過也不算是半點收獲也沒有,楚毓見識到了西北的星空,那是真的美。


    然而,沒有化工汙染的古代,走到哪兒,那環境都不算差,兩相比較,還不如待在原呢。


    倒是楚毓借著這個會,繞路去了一趟蜀地。


    曾有名作寫蜀道之艱險,而楚毓親自去了一回,這感覺,其實也還好。


    可能是因為這些年蜀地也在修路,為了與外地聯係,推動經濟發展,蜀地如今雖還是不好走,卻不再像許多年前那般艱難。


    他剛到地方不久,就鑽進了當地一個著名的大酒樓裏,將裏麵的各種招牌菜都點了一道。


    其滋味,令人回味無窮!


    就連不愛吃辣的楚晨都吃得停不下來。


    “真想不到,這等笑笑地方,竟還能有如此美味,比之盛京,也不算差了。”楚晨說道。


    宮的禦廚藝雖好,可地理原因,且習慣原因,宮所做的事物多是精致清雅的口味,雖也好吃,但卻沒這個霸道。


    在這些川菜麵前,許多事物都被掩蓋了味道,這在事物是大忌。


    可楚毓不在意。


    心滿意足地飽餐一頓後,楚毓隻想到,可別小看故人的腦子,人家聰明起來,還真沒穿越者什麽時。


    就像這辣椒,雖是他推廣開來的,然而其在盛京的發展卻遠遠不如蜀地。


    當然,這也有地理原因,可蜀地的菜和辣椒用法種類這樣豐富多彩,卻和他並沒有什麽關係。


    在蜀地吃了幾個月後,兩人都有些不想走了。


    在這地方待上一輩子也不是不行。


    然而楚毓的遊覽計劃還沒走完呢。


    各方原因下,二人隻好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這地方,走之前,還不忘搜刮了不少菜品的方子,有了這個,日後就算在其他地方,也能吃到想吃的東西。


    楚毓心滿意足地揉了揉肚子,總覺得在那兒吃得都有點小肚子裏,這樣不行,他得減肥。


    然而,口口聲聲說要減肥的人,剛到了秦淮一帶,便一頭紮進了街邊的各種小吃攤子,嚐了個便後,天便順理成章地黑了下來。


    在這家家戶戶都該入睡的時候,楚毓二人找了一圈客棧,卻都沒找到合適的空房,兩人最終站在了一家燈火通明的建築外。


    這是一座精致又輝煌的層樓,門口兩座石獅子正威武霸氣,門外的招牌上掛著幾列長長的紅燈籠,飛簷勾角,紅牆綠瓦,香氣襲人。


    笑聲、恭維聲、樂曲聲、觥籌交錯聲……將之匯成了一副歡樂的海洋。


    熱鬧非凡。


    見到兩位陌生人站在外麵,當即有人笑意盈盈迎了上來。


    “哎喲……二位爺可是稀客!這是第一次來咱們這兒啊?快請快請!”完了又衝裏麵喊道,“姑娘們,快接客了!”


    楚晨此時宛如掉入了妖精洞的小和尚,整個人躲在楚毓身後,別扭地不行。


    “爹……要不咱們還是走吧!就剛剛咱們看的那一家,不是還有個房間嗎?咱倆睡一間不就行了?”楚晨抱住楚毓的胳膊,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不要進去!


    楚毓剛聽完前麵,有些動搖,然而等聽到後麵,整個人卻毫不猶豫拒絕了。


    “去住?住什麽?就那隻有一張床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的下等房?要住你去住吧。”


    說完,他便精致走了進去,也不管那些湊上來的鶯鶯燕燕,直接對那媽媽道:“開兩個房間,住一晚,準備些幹淨的飯菜送進來。”


    老鴇是什麽人,那眼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當即知道這是位清白人,隻想來這兒吃飯睡覺聽曲。


    當即接過銀子,並殷勤推薦道:“郎君旅途勞累,不如讓咱們這兒的雅風姑娘為您彈上幾曲?”


    楚毓可有可無,不過,這也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見識一下似乎有些吃虧啊……


    既然如此,那就聽聽也無妨。


    雅風姑娘人如其名,溫雅嫻風,並不像這青樓的女子,不過,楚毓也就看了兩眼稀罕便沒怎麽關注了,畢竟,他來這兒又不是為了看姑娘的。


    楚晨沐浴過後,整個人就昏昏欲睡,楚毓見他確實累了,便將人勸去進內間睡了,自個兒留下吃飯。


    不過,礙於他方才吃了些小吃,這些飯菜也就沒動多少。


    倒是這人彈的曲子,還怪好聽的。


    楚毓不懂音樂,可大家對音樂的感受卻是共通的。


    聽著著美妙樂曲,他忍不住推開窗戶,看著酒樓裏熱鬧歡樂的景象,忍不住感歎,果然是秦淮之地,不負盛名。


    正要關上窗戶時,他餘光卻似乎瞟到了某個地方。


    一身淡紫衣衫,舞扇風流,風度翩翩,一眾姑娘成眾星拱月之勢簇擁著那人。


    嗯……


    略眼熟。


    對方似乎也看到了他,唇邊的笑意頓時一僵,一隻眼睛寫了不敢置信,一隻眼睛寫了我在做夢。


    最終他閉了閉眼,見窗戶關了,心驚惶又茫然。


    嗯,他肯定在做夢。


    否則他怎麽可能看到了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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