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瑜領著一群人,跟在聞知州的身後來到了裴家大門。


    聞知州小心地看了他幾眼,眼頗多畏懼,對下道:“去敲門。”


    “是。”


    當裴家大門被打開,裏麵的人走了出來,見到聞知州時,笑著行了一禮,“見過知州,不知知州到訪有何要事?”


    他的目光往後麵一行人看了看,在看到裴瑾瑜時麵色微凝,心升起警惕。


    “裴小郎快快帶路,告知你父親祖父,本官此次前來,可是有大喜事啊!”


    聞知州笑容和煦,心卻在冷笑,他被連累官降幾級,憑什麽裴家就能好好的,本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對啊。


    待裴家眾人接到聖旨時,心驟然大驚,裴小郎君更是沒能忍住,站起身怒道:“不可能!這是陰謀!我們裴家絕沒有說過這種話!”


    自然是陰謀,可你敢不承認嗎?


    若是抵死不認,獲罪尚且事小,毀了裴家百年清名事大!


    裴瑾瑜之事本就令裴家名聲受損,若是這件事鬧出去,裴家的基業保不住,名聲更是要蕩然無存。


    裴家主比兒子冷靜些,這一瞬間他想了許多,最終還是忍著無奈與心痛咬牙認下了這道聖旨。


    “草民……接旨,吾皇萬歲!”


    “父親!”裴小郎君驚愕道。


    “閉嘴!”


    從裴瑾瑜接過聖旨,裴家主看了看眼前曾經的裴家子孫,又看了看曾經與裴家交好的友人,他咽下心頭那口血,對著裴瑾瑜道:“瑾瑜在外麵也待夠了?是不是也該回家了?你父親可念叨過你許多次。”


    裴瑾瑜不接受他的示好,笑著道:“裴家主忘性還真是大啊,也不知道我母親在這門口的血洗幹淨了沒有。”


    “對了,本官還要留在這裏日,希望裴家能在這日內將所需家產送到驛站,懂了嗎?”


    聞言,裴家主算是明白,裴瑾瑜這是鐵了心要和裴家為敵了。


    這也在他的意料之,倒也不算失望。


    他撐著送走了聞知州一行人,關上裴家大門,心頭那口血這才吐了出來。


    “父親!”


    “郎君!”


    “家主!”


    裴家主擺擺,示意自己無礙,“去,讓人把你堂叔一家叫來。”


    這個堂叔,自然就是裴瑾瑜的親生父親。


    仆人派出去了,裴小郎君才對著裴家主道:“父親,您為什麽要接受那道聖旨!?這本來就是憑空捏造,若是查起來,一定能還我們清白!竟敢張口就要咱們一半家產!他怎麽不去搶?不對,這本來就是在搶!”


    裴家主何嚐不明白,可他能拒絕嗎?已經在皇帝麵前掛了號的事,相當於這一半家產已經進了國了,他們若是不給,結果絕對討不了好!


    況且,皇帝好歹還會粉飾太平,未免臉上不好看,也給出了一些利益,此番下來,雖然有虧損,但也不算動搖了裴家的根基,隻需過些年頭,裴家也能恢複過來。


    思緒萬千間,裴家主已經想好了日後裴家的發展。


    不能再固步自封下去了,若是再不爭取,裴家就真的要泯然眾人了!


    “懷欽,為父要你出仕。”


    “爹!?”裴霄一驚,裴家可是已經不出山許多年了!


    裴家主冷哼一聲,“咬了咱們一口,總要從他身上討回本才行!”


    這裏說的他,自然是指高高在上的那位。


    區區一個男爵就夠了?那想的也太美了。


    裴家絕對不能在他裏沒落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改變了。


    至於裴瑾瑜?


    裴家主並不擔心。


    如今裴瑾瑜能做皇帝砍向世家的刀,可刀啊,是能換的,等到世家勢力大減,再無法與皇室抗衡之時,便是這把刀失去作用的時候。


    屆時,世家就算對付不了皇帝,也絕對會先對裴瑾瑜下,等到他們群起而攻之的時候,這把刀所剩的最後的作用,就是讓世家們消氣,裴家主可不相信,皇帝會冒著被所有世家針對的風險而保他。


    他已經預見了裴瑾瑜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心口的氣總算消下去些許。


    這時,仆人們來報:“家主,郎君一家到了。”


    裴家主沉下臉來,在為裴家討回利益之前,他還需要收拾這家子蠢貨!


    ***


    裴家之事聲音不算小,因為楚毓本來就有借此試探其他世家的意思,因而並未隱瞞什麽。


    各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裴瑾瑜做事也不算隱蔽,因此前因後果早就被他們扒得半點都不剩。


    他們一邊感歎裴瑾瑜膽大包天,一邊又暗恨皇帝貪得無厭,他們摸不清皇帝是什麽想法,可他們卻不想落得和裴家那樣的下場,於是商議過後,許多世家紛紛決定破財消災。


    他們以裴瑾瑜坑裴家所用的名義,同樣貢獻出了百萬兩銀子,希望楚毓日後不會再對他們下。


    看在他們這麽乖覺的份兒上,楚毓也無心為難他們,畢竟,世家之力注定是要逐漸削弱的,已經不需要他再多做些什麽了。


    倒是回到自己宮後,王伴伴傳來的一個消息令他挑了挑眉。


    “淑妃?她想做什麽?”他問道。


    從陳樂心被禁足至今,也有小半年了,他算了算時間,大約再有一個月左右,她就能出來了。


    有什麽重要的事,讓她連這一個月都不願意等了?


    “傳話的人沒有說,奴婢也不敢妄言。”王伴伴跟在楚毓身邊日久,眼睜睜看著楚毓積威日漸尤甚,已經不敢多說多做什麽,乖乖做好他的本職工作,想必陛下也不屑於和他一個老家夥計較。


    他看得出來,陛下不是個記仇的,有仇一般當場就報。


    隻要他本本分分,日後也能安度餘生。


    楚毓想了想,到底還是去答應去見陳樂心一麵。


    這也是他從禁足陳樂心後,第一次見到她,隻一眼,他便有些吃驚。


    陳樂心瘦得厲害,氣色也不太好。


    他明明沒有苛待這宮的飲食,她卻好似從沒吃得好過。


    楚毓看著她微微皺眉。


    陳樂心側了側臉,有些不自在,“臣妾薄顏,驚擾陛下了。”


    很不一樣。


    不隻是樣貌,更有氣質,都與印象的她相差甚大。


    或許是這幾個月的禁足真的磨礪了她的性子和心智,如今的她似乎成熟了許多,也沉靜了許多。


    “朕似乎記得,朕並沒有下令苛待你宮的飲食?”楚毓冷聲問。


    周圍其他宮人紛紛心一震!害怕楚毓要降罪於他們。


    陳樂心解釋道:“不管他們的事,是臣妾自己吃不下,心有牽掛,日夜憂思。”


    “所以,你今日請朕來,隻是為了向朕訴說你心有牽掛?”是在明著說怨他不讓她去見九狸?


    陳樂心知他所想,當即道:“臣妾並非這個意思,不過隨口一說……”


    她示意周圍人下去,楚毓點頭後,其他人才離開,陳樂心見狀隻得心苦笑。


    “今日請陛下來,是臣妾聽說了裴家之事。”


    楚毓看著她,忽然就笑了,隻是笑容帶著些森冷,“朕倒是不知道,原來你還這麽神通廣大,被禁足期間都能打聽到前朝之事?”


    “陛下何必出言嘲諷,世家根基之深,您已經見識過了,不是嗎?”陳樂心已經不願意再與他虛與委蛇了,直接開門見山道。


    楚毓想到從蕭家得到的東西,不得不承認,陳樂心說的是真的。


    “臣妾今日求見,也並非是向陛下炫耀陳家的能耐,隻是想與陛下達成一個交易。”陳樂心說。


    “繼續說。”


    “臣妾已經與父親通過消息,達成一致意見,陳家願意助陛下一臂之力,錢財、勢力,皆願為陛下所用!”


    楚毓瞳孔微縮,陳樂心的話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陳家願意投誠。


    誠然,就算不如此,他也能做到自己想做的,可若是有陳家相助,到底是要輕鬆許多。


    “既是交易,便有取舍。”他在問,你想要什麽。


    陳樂心也直言不諱道:“臣妾要陛下為臣妾的孩子封王,封地汶州,享一世尊容,及其子孫後代非謀反不奪爵,且賜陳家丹書鐵券,罪不及稚童婦孺!”


    兒子注定無法繼位,陳樂心就得想盡辦法為他求安穩與地位。


    這個王位,一來是保護兒子,二來也是用兒子保護娘家,防止楚毓死後新皇登基卸磨殺驢。


    至於丹書鐵券則是給陳家留的希望,隻要有它,無論發生何事,陳家都不至於絕後絕了傳承。


    平心而論,陳樂心的要求不算高,畢竟其實楚毓要付出的也就隻有那塊丹書鐵券,至於給孩子的王位……


    笑話,那難道就不是他的兒子了嗎?他會不給他準備後路?!


    當然,前提是陳家真的能為他所用,若隻是個假把式,那就很雞肋了。


    不過看陳樂心這架勢,倒不像是假的。


    “朕如何能信你?”


    陳樂心從懷取出一枚印鑒,“這是家主副印,憑借它,能隨意從陳家商鋪取錢,一月一次,每次最高限額兩百萬兩。”


    也就是說,隻要有它,每個月都能白得兩百萬兩,這確實是個很大也很有利的好處。


    若是哪天楚毓想兔死狗烹,陳家也隨時能廢掉副印,及時止損。


    至於勢力……就需要看陳家在朝堂上的表現了。


    楚毓信了,所以他答應了。


    “你要的,朕都能答應你。”楚毓道。


    不等陳樂心高興,他又繼續道:“隻是你得確定,九狸能安安穩穩活一輩子。”


    陳樂心心大慟!


    她知道楚毓這還是在怪她,所以想要她的心痛,讓她的心在兒子與家族之間更偏向於兒子。


    可無論如何,她成功了。


    不日後,大皇子冊封瑞王,封地汶州的聖旨就下來了,朝嘩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古代做皇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枝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枝令並收藏我在古代做皇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