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方為,請賜教!”


    雙方禮罷方為一點也不客氣,當即欺身而上。他自然不是氣昏了頭、口不擇言才會挑戰沈硯的,而是他自知他出言冒犯謝雲流確有其事,謝雲流身份特殊,若是此事沒有鬧起來,那說便說了,可這次偏偏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自然是無法善了了,畢竟長輩的過錯小輩無論如何是不該如此指責的。


    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涉到沈硯——年少卻位尊,德不配位是對沈硯如今的處境最好的形容。所以方為此行也是為了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是他不挑戰沈硯以於睿對謝雲流的崇敬,由她處理他也必會被逐出山門。倒不如他以進為退,挑戰沈硯,若是能勝無論是出於維護沈硯的顏麵還是純陽的信譽,李忘生等師門長輩都不會再處罰他,若是輸了……也不過是自請脫離師門而已,怎麽看都是他賺了。


    況且方為並不覺得他會敗——他雖不是什麽武學奇才,但純陽二代弟子之中論武功劍術他也是能排得上前三的,這也是他敢欺壓靜虛一脈、不懼洛風尋仇的底氣所在。


    作為能夠做出欺壓同門這種事的人,方為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他本就是明知沈硯不會武功依舊點名挑戰的人,自然將落井下石貫徹到底,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雖然答應了給沈硯一天的準備時間,可如今比試開始,他自是要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打敗沈硯,以挽回自己昨日丟失的形象。


    隻見方為拔劍之間,生太極、破蒼穹層層氣場瞬間鋪開,兩儀劍氣須臾之間已然衝到了沈硯麵前。


    看到劍氣及前依舊仿佛還未反應過來的沈硯圍觀的眾人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李忘生更是不由握緊了自己的劍柄。此時甚至已有些膽小或是心軟的弟子忍不住別開頭來——他們雖然不服氣沈硯能夠成為呂祖的師弟還繼承了純陽子的道號,可是他們也從未想過要讓沈硯血濺當場啊!


    然而於睿等了又等,卻是沒有等到眾人的驚呼聲,察覺到事態似乎並未向她想象的方向發展於睿瞬間轉回頭來,卻隻見沈硯仙氣飄渺、從容淡定地自天空中落下,而他的落點卻是方為身後,而他手中的木劍上一滴血珠晃了一晃,隨即順著幹淨的劍鋒滴落地麵。


    “啪嗒。”


    一道極其細微的滴水聲,卻是讓整個太極廣場的人都齊齊咽了一口唾沫——“咕咚。”


    “……開,開什麽玩笑?”方為全身顫抖著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頸,低頭望去,指尖豔麗的血色令他手中的劍猝然墜地——他的手已然抖得拿不穩劍了。


    李忘生眼中亦是異彩連連,他雖想到呂祖對沈硯如此特殊沈硯必有其過人之處,卻未曾想到,他的天賦竟如此驚人!要知道,昨日教沈硯武功的人是他,他自然再清楚不過沈硯對武功可謂是一竅不通——畢竟昨日某人在他離去後還轉去藏書閣翻閱經脈、穴道的秘籍他也盡是知曉的,他更是知道昨日沈硯去過藏經閣後並未演練,而是徑直轉回了自己的住處,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有時間去練劍。


    他原認為沈硯回去是去習練內功心法了,可是如今看來倒是他大錯特錯了。不同於方才扭過頭沒有看見場中情況,如今正急著向卓鳳鳴詢問情況的於睿,李忘生可是實實在在、真真切切地將他們二人的動作全都看在眼中——方為的天資固然不錯,但這點水平連李忘生十四歲的水準都不如,自然也談不上讓他眼花繚亂了。


    生太極與破蒼穹氣場相疊、近乎同時布下,然而二者大小不一,亦未完全覆蓋比試所圈出的場地,所以在李忘生看來也不過是中上之姿。倒是那一劍兩儀化形,已然有了一絲兩儀道韻,劍氣凝而不散,假以時日必能以此在對陣中搶得先機。原本看到這他已為沈硯判了死刑,然而……


    不等他出劍相護,便見沈硯縱身提氣,梯雲縱一躍而起,數道氣場在他躍起的瞬間同時自他腳下鋪開,好巧不巧恰好全部將將鋪到方為腳下,而且不等方為反應過來跨步閃避,空中的人影猛然一折,一式躡雲逐月已是斜衝而下,險之又險地擦著方為迅速揮出的六合劍氣從他身旁掠過,生太極、碎星辰、吞日月三重氣場轉瞬而碎,纏繞著瑩瑩冰藍色真氣的木劍輕飄飄地擦過方為的咽喉,劍鋒堪堪劃破一指寬的肌膚,僅僅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線。但是無論是方為還是圍觀的人都知道,這一劍,足以取人性命。


    然而用出這一劍的沈硯卻是不悲不喜地翩然落地,一振劍鋒,反手將木劍插回背後,頭也不回地緩步走到李忘生身前站定,淡然道:“勝負已分。”


    李忘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方才對已跪倒在地的方為宣布道:“你敗了,從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純陽門生了。日後行走江湖,也莫要再提我純陽之名。”


    方為的嘴唇抖了兩抖,最後仍是一言不發的向李忘生與於睿行過跪拜大禮後,步履蹣跚地向山下走去。隻留下一柄長劍,空落在原處……


    目送方為離去,沈硯收回目光掃視了一圈圍觀的眾人,隨即抬手指向一處。不待眾人疑惑,被點中的洛風便已麵帶遲疑地出列執禮:“師叔祖可是尋我?”


    沈硯頷首:“沒有下次。”


    “啊?”洛風被這沒頭沒腦的話搞得不明所以,但李忘生卻是猛然眼前一亮,輕笑揚聲道:“沒錯!沒有下次!”


    “你既是靜虛一脈的大師兄便更應當立得住!大師兄之事……與你們靜虛一脈無關,你們亦是我純陽弟子!日後若是再有人敢輕辱你們,定要狠狠地教訓他們,此次是小師叔替你們出頭,但日後,便要你們自己立得住。莫要忘了,你們是我純陽弟子,是我純陽靜虛一脈的傳人!”李忘生說罷目光如電地掃過四下:“你們亦是如此,切記友愛同門,若是再讓我抓到有誰欺壓同門、恃強淩弱,一律門規處置!”


    “謹遵掌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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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叔師叔!你是怎麽做到一天就變得這麽厲害的?”於睿畢竟年少,縱是天生聰慧亦是保留著一絲小女兒家的嬌俏。


    “純陽諸法,同出一源,萬變不離其宗。究其根本,自可一劍破之。”沈硯麵上說得風輕雲淡,但是內裏的驚險卻是隻有他一人知道——內功、劍氣皆非一日之功,便是有係統外掛在身他也最多將一日做百日用,就算在算上係統的輔助教學幫他抹平瓶頸,再加上他本身天資聰慧,但僅這一日他的內力、身體水平也不過與習武一年的普通人相仿。


    他之所以能夠勝過方為並非他的實力多麽高深,而是勝在出其不意。方為城府極深自然不會輕敵,可是便是他再怎麽慎重恐怕普通人都不會想到沈硯在麵對強敵時不僅不穩妥行事,甚至還故意弄險——任誰猝不及防被人突臉第一反應都是防禦而不是攻擊,縱是方為下意識用出的是攻守兼備的六合獨尊,但比之更重攻擊的兩儀化形與四象輪回,六合獨尊的攻擊力度與速度顯然是要差了些,更遑論他倉促出招,身形本就已露破綻。


    便是如此有心算無心,沈硯才能贏得這般漂亮。但凡方為當時退上一步,沈硯一劍落空,隻怕便會立時落入苦戰,並且有很大的可能,他會就此落敗。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這些都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此戰,沈硯已勝。


    在此基礎上再加上沈硯卓越的演技,李忘生顯然已經被哄住了。


    “師叔道法精深,我不及遠矣!”李忘生唏噓道:“還未謝過師叔為靜虛一脈張目,說來實在慚愧,我雖不才,添為掌門,卻護不好師兄門下弟子,令門中生出嫌隙,著實羞愧啊!此次此事,還需多謝師叔。”說著他便已向沈硯深深一揖。


    沈硯看著係統中終於跳出的屬於李忘生的那一點認可值,心下微微勾起了唇角。不過,麵上沈硯卻隻是不露聲色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甚至未去扶他,隻道:“昨日我已見識過純陽武道,今日便由金虛師侄(卓鳳鳴)為我講解純陽道法吧,三日後靈虛師侄(上官博玉)為我講解丹道,五日後還請清虛師侄(於睿)與我論道一二。”


    此時便是最粗枝大葉的卓鳳鳴也察覺到李忘生與沈硯之間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對了。然而他們又想不出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不過,見李忘生麵帶苦笑、神色訕訕,便知此事必是他理虧,因而也不敢多問,當即行禮應是:“遵師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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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十日,論劍峰上。


    沈硯端坐巨石之上,身著白錦雲紋陰陽兩儀袍,肩披鶴氅,手執一柄白玉拂塵,眉目微垂,口若懸河。


    而與此同時,純陽數百弟子盡數聚坐在論劍台上,張目探首,聚精會神,麵上俱是如癡如醉的癲狂之色,個個隻恨不得自己長出四隻耳朵來——隻因沈硯如今所說,皆為純陽道學之精髓,可謂字字珠璣。這一刻,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似乎也並非是什麽誇張的手法了。


    李忘生此時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想象得到,這世上不僅有人生而知之,竟還能於十日之內盡得純陽諸法真味,甚至更能在原法的基礎上總結精進,雖然其中亦有晦澀之處,可如此悟性,李忘生也終於理解呂祖為何不惜讓出道號也要留下沈硯了。因為,這就是純陽道統綿延之根基啊!


    然而他們都不知道的是,看似專心致誌為他們講道的沈硯如今卻是一隻眼看著係統幫忙整理的《純陽道統概要及改進建議一》,另一隻眼瞄著係統提醒,看著刷刷刷不斷刷屏的認可值通知,心裏早已樂開了花。真可謂是裝逼一時爽,一直裝逼一直爽。


    及至傍晚,日迫西山,沈硯方才意猶未盡地宣布:“今次暫時如此,我且歸去,諸君自便。”


    “恭送師叔/師叔祖!”這一聲眾人俱是心悅誠服。就連李忘生也是心服口服。


    但這份高興還未持續一天,第二日一早,李忘生便聽聞——“不好了!不好了!師叔祖不見了!”他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就這麽厥過去,還好上官博玉眼明手快,一顆護心丹便塞了過去,這才沒讓人昏過去。


    可這並不妨礙於睿埋怨他:“都怪你!讓你第一日不信任師叔還試探他,現在好了,師叔走了,我看你回來怎麽和師父交代!”這幾日沈硯這位俊美博學又天賦秉異的師叔可是實實在在地征服了於睿,在她心目中大師兄與小師叔便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而把小師叔氣走了的李忘生——自然不是什麽好人!


    “這可怎麽辦?小師叔雖是天才,可他如今的武功也不過剛入一流,縱是招式精妙可內力不足,若是遇上棘手的敵人必會吃虧啊!”卓鳳鳴也是急得團團轉,他的性子最是急躁,卻在聽沈硯講道時最是耐得住性子,所以他對他亦是十分喜愛的,自是見不得沈硯吃虧。


    正當他們愁眉不展時,隻見一名弟子急奔而來:“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小師叔了?”眾人心中俱是一喜。


    卻隻見那弟子頓時苦了臉:“不是,是找到小師叔留的信了!”


    “切!”眾人皆是白歡喜一場,但有信總比沒有好,很快那封信便已經過傳到了李忘生手中。隻見他拆開信後一目十行,很快便露出了笑容。


    “師兄,信上寫了什麽?”於睿連忙追問道。


    卻隻聽李忘生笑道:“師叔說他永遠是純陽的純陽子。”


    於睿等了又等,卻發現李忘生隻說了這一句:“???這樣就沒了?”


    李忘生不解:“你還待如何?”


    “那師叔可說他要去哪裏?”


    “……未曾。”


    “師叔可說如何聯係?”


    “……未曾……”


    “可說何時歸來?”


    “……未,未曾……”


    “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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