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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中混跡的人**成都不能算是非常聰明人,但遊曆得多了,隻要沒變成死人的人遲早都會變成老江湖,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方法,青奮也是如此。正如之前找尋通天閣一樣,其實事情遠不用想象得那麽複雜。


    山上那幾位很確實的是人不是鬼,她們不可能風餐飲露必然需要吃喝補給。而且諸多女流――光是聽那位紅紗女自己出賣的消息就可以得知她們師姐妹並非隻有彼此兩個――所消耗日常用品也遠較男人為多,胭脂水粉靈羅綢緞金釵銀環新鮮玩意,一切還全是上品精品,這些東西總不可能是點石成金的變出來。再加上無論是那老樹妖還是紅白二女都不像是會自己洗衣做飯過日子的人,服侍她們的仆從丫鬟必然將這個群體進一步擴大。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些人可以在山中躲起來,但她們不可能真正與外界隔絕聯係!這樣一來的話就勢必需要一個穩定的補給路線。從外麵找商人連續每月都進入這個偏遠小縣未免太招人眼目,不若控製一個本地人作為代理更為隱蔽方便。


    當然以上都是青某人的推想,事實也許會有其他變故也未可知,但青奮想來是最近好事做了不少積攢了不少人品,查找線索的事情順利得讓他都有些意外。眼前這輛馬車上殘留的一點胭脂痕跡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以上,可仍舊色澤鮮亮香氣可聞,絕非是這個小縣裏任何人用得起或者有這個品味去用的上品貨,而看旁邊這土基牆圍的院子,也不像是慣倒賣這種貨品的大生意人會住的窮酸地。


    “咚咚咚”


    青奮轉手敲了敲那拴都沒拴齊的房門,大聲叫著門。


    “裏麵的人開門!你犯的事兒發了!”


    敲了兩聲不見有人回應,青奮額前劃下幾道黑線,該不會是自己運氣半途而止,找到了地方卻找不到人吧?想到此處,青奮手掌微微用力,門閂“哢嚓”一聲從內斷為兩截。


    推開院門走入其中,迎接青奮的卻並非意想中那樣是一個空蕩蕩的院子。


    “非請自入,破門進戶。看來前輩也並非小倩意想中正人君子,真是教人意外呢。”


    熟悉的聲音――其實也說不上太熟,昨晚才第一次聽過,而且也沒有幾句話――,不知是不是在陽光之下被其暖意感染,竟然多了一兩分俏皮,少了相應的冷漠。


    白紗女小倩端坐石椅之上,手邊石幾上的茶盞中已經隻餘半盞茶,而她桌對麵的位置上還放著一個茶盞,不用言語這已經表明了許多東西。


    其一,對方很了解自己的行蹤,知道自己就在郭北縣中。其二,對方很了解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會順著補給這條路找尋並且會找到。其三,對方很了解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會破門而入,所以才會不應門的隻是悶頭喝茶。


    以上三個了解出自一個隻與自己見過一麵,說過幾句話的人身上,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已經足夠讓青奮覺得驚訝了。而想必,這份驚訝正是她想達成的效果,還未開始說什麽,便已經先聲奪人占據了主動。


    “啊,這還真是,有緣啊!”


    絕對的意外!絕對的突襲!青奮摸了摸鼻子隨口打著哈哈,目光已經將整個院子甚至院裏那呈“品”字形的三間屋子快速打量了一遍。這是一個獨院,院子中打掃得幹幹淨淨片塵不染,與外麵那土牆破門略為不協。迎麵一間正房,左右各有一間偏房,拐角處另辟有一間廚房散發出油煙的氣息。這些房子灰瓦白牆看著已經有些年頭,但收拾得還算整齊,透過打開的門窗看去,床帳雖舊,但筆墨書籍隨處可見,到也不算寒酸。


    “前輩不用多慮,隻有我一人而已。”


    白紗女看出了對方在想什麽,一句話打消了對方的疑慮。


    “以前輩的武功,就算中了埋伏想來也有逃走的能力,而接下來便輪到我們得擔心報複,這種沒完沒了的事情想來並不符合彼此的利益。小女子仔細想過,我們實不曾與與前輩結下過什麽深不可解的梁子,或是受人所托或是一場誤會,不若就此和解,您看如何?”


    說話間,小倩好似變戲法般突然從手裏變出了一張紙放到桌上。青奮走近桌邊卻沒有立刻坐下,看了看,那是一張銀票,一萬兩!


    一萬兩!


    須知以現在物價,一兩白銀可買大米兩石,足供五口之家兩月口糧;正七品官員一年俸祿不過四十五兩;當朝一品大員,滿打滿算一年也隻有折合三百兩白銀的俸祿。


    以在江湖上打混成功者為例,成都最大的鏢局順風――局中趟子手兩百餘人,算上仆役家眷足越千人――當年最大的一筆生意乃是押運四川布政使進京賀嚴嵩七十大壽的壽禮,足足裝了十量大車又特借來三百官兵幫著押運,行程數月總共掙得三萬兩雪花白銀,被稱為百年以來鏢行裏最肥的一趟肥差!如今抬眼便見票麵一萬兩銀子的銀票,第一反應直讓人覺得這銀票是假的。


    這銀票不可能有假。念轉之際已經做出了判斷,倒不是青某人火眼金睛能一眼鑒別銀票真假,純粹隻是出於利益的考慮。


    假設對方給自己的是一張一到成都即會穿幫的假銀票,那除非是她們隻打算晃開自己就馬上搬家,否則對於勢必再回來的自己就沒有絲毫的意義,而如果真是有搬家打算,他們直接跑路即可,完全不必再搭理自己賠上那麽一筆巨款;而假若銀票是真,那麽這幾個甘願住在這窮山僻壤的女鬼就不可能是順風鏢局那樣走正路的江湖人物――走正路賺不到那麽多錢――,即便非是嚴嵩之類,也該是那四川布政使的同類。


    “萬兩白銀!我看上去有那麽值錢嗎?”


    嘴裏是這麽說著,青奮卻沒有去動那銀票的意思,甚至沒有坐下來的意思,顯得有些油鹽不浸。


    “萬兩白銀想與前輩交個朋友,莫非前輩還嫌錢少?”


    白紗女眉頭微動,似乎對於這個女色不近,錢財不愛的“前輩”有些棘手。


    “這個倒不是!隻是我肯定,你願意出一萬兩打發我走人的原因,肯定比這一萬兩更加值錢。我是個貪心的人,不如我給你一萬兩,你告訴我你們呆在這個荒山的原因如何?”


    青奮說著話也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璧放到桌上。那是一塊中原罕見的和田血玉雕成的鸞鳳齊鳴璧,色澤溫厚飽滿,雕工栩栩如生。黃金有價玉無價,這東西在錢不是錢的富人手中確實價值萬兩白銀。


    意料之外的拆招發展讓兩人談判的地勢又回到了平等的起點,白紗女秀美輕顰似乎有些被動。她確實聰慧細心,但看來江湖經驗並不很足,用錢收買這一招雖然大多情況下都非常有效,但其更重要的前提條件是讓對方陷入不得不接受這錢的局麵,而自己的處境顯然離那局麵還差得很遠。


    等等,她的江湖經驗不足,那她是怎麽判斷到自己的行動,而且精確到這種程度,這二者之間豈非自相矛盾?


    事有反常即為妖,一個小小的不和諧引起了青奮的懷疑,隨即另一種可能性浮上了他的腦海,自己兩人的這次遭遇,其實除了對方先聲奪人之外也可以有另一種解釋。青奮剛想到這裏還未及深入考慮,白紗女已經再次開口了。


    “前輩既然不缺錢,那果然是小倩冒犯了。不過恕我再冒犯一次,我們要做的這件事情前輩還是不知道的好,如若知道了,隻恐便沒有後退的機會了。”


    終究慧捷,麵對意外的反擊也隻是喝了一口茶的功夫,白紗女已經想出了以進為退的道路,伸手指了指縣衙的方向。


    衙門?縣太爺?


    青奮對於對方的暗示一時沒看懂,腦筋轉了兩轉,突然想起那個方向並非隻有縣衙,還有一座生祠!


    九千歲魏忠賢的生祠!


    普天下人都知道,現在的明熹宗不是皇帝,那個名副其實的不是男人的男人才是大明朝真正的皇帝,隻要沾個官字的人若不走魏公公的門路,那是斷然坐不穩定官位的。所以想當然,熱衷於溜須拍馬的官必然不會在少數。


    再說前些年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這麽有才想出了建生祠的這**屁,害得全天下當官的無論願意不願意都得跟著修,修得好未必能得獎賞,但修不好甚至不修,那被小人告上一狀就是吃不了兜著走。是以,縱然連郭北縣令這種八杆子也打不上魏掌印,魏廠公的芝麻小官也隻得在自己衙門對麵修那麽個不論不類的東西。


    隻是……這些人想要打魏忠賢的主意?這果然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大事,從難度來說,這和弑君差不多了。不,應該說是比弑君更加困難!


    魏公公汙名滿天下,想殺他的人可以從京城排隊一直排到成都,光止江湖中人的行刺哪年沒有幾起?可人家九千歲直到現在依舊活跳跳。可見隨便誰都可以當壞人,但卻不是隨便誰都能當國家級的大壞人。


    “手握東廠,情報蓋天下,行刺者不是還未出發就被抓,就是到了地方卻發現自己自投羅網;


    收羅江湖高手,武林敗類以充護衛,等閑行刺者便算是行事緊密能夠瞞過東廠的情報網,也難以越過這群高手組成的人牆;


    最後,便算是行刺者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安排緊密布局周詳,調開了那些江湖敗類真正殺到了他的麵前……可這位天下第一太監在還不是太監的時候便開始練武,一身天罡童子功足有四十年的火候,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就算躺在那裏讓你殺這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你們真的要打他老人家的注意?”


    青奮同樣用手指了指那個方向,又對著白紗女一根一根的扳出了三根指頭,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我可什麽都沒說,不過以小女子淺見,前輩還是收好這張銀票速速離開此地為妙。”


    小倩又端起了茶,這次看樣子已是送客了。確實,在糾葛下去無非兩個結果,要麽前去東廠出首,為全武林甚至全天下唾罵,要麽就是參與這種死亡率高達九成九的行動,死了之後連個全屍都湊不齊。趁現在還有機會,聰明人都該知道如何選擇。


    靜立了片刻,好像是在思考進退得失,過了好一陣子,青奮突然長歎了一口氣做下了決定――從桌上拿起了那一萬兩的銀票,灰溜溜的消失在了巷道的盡頭。


    終於騙走了!


    眼看那前輩是真的離開了,小倩心頭一直緊繃著的弦這才終於鬆了下來。自己本是偷偷下山,已經被這橫插一杠的事情耽擱了許多時間,當下不敢再有遲緩,回頭千萬不舍的看了屋子一眼,腳下輕點也跟在前人之後快速離開了郭北縣。


    -


    -


    烏走兔臨,眨眼夜晚已臨。整個郭北縣陷入了熟熟的沉睡,那個白日裏曾經發生過一番以言語為武器,心智比高低的院子卻是反時的醒了過來。院子的主人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一頭撞上了床板!


    “啊!疼啊!這,這是哪裏?我怎麽會睡到床底下來了?”


    伴隨著一陣夢囈般的言語,正屋的床底下一點一點蹭出一個人來。這是一個男人,看上去十分年輕,大概是睡得久了臉上還帶著迷糊的神情。


    “我記得……我記得我應該是在和小倩喝茶談天啊,怎麽會跑到床底下來,而且,而且這天也黑了!難不成是我晚上讀書讀得太累睡著了,然後日有所思這才夢到小倩前來找我?”


    男人嘀嘀咕咕的站了起來,有些摸頭不著腦的走出了房門。


    “你醒了,請過來坐下喝杯清茶吧。”


    深更半夜,突然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自家院子之中,還大模大樣的喝著自己茶。任何人都會為之驚訝,這個院子的主人也不例外,下意識便往屋子裏退了一步。


    “不用擔心,我不是壞人。”


    院子裏的人端起茶盞作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我是小倩的朋友,你可以信任我。”


    “你,你真是小倩的朋友?”


    “小倩”二字就好像一張資質保證書,院主人的書生聽到之後緊張的神色頓時緩和了不少。


    “當然,小倩白天裏還跟我喝茶來著,隻是她突然有事不得不走,臨走時托我好好照顧你。我看你睡得正香便沒有打擾,誰料你一覺就睡了一天,不知做得什麽好夢,竟然還連滾帶爬的鑽到了床底下!”


    來客一臉笑容的打趣著,院主人的書生頓時漲紅了臉,再不疑有他。


    “慚愧慚愧,在下睡相不佳有辱斯文定讓先生見笑了。小生寧采臣,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光以年紀看,這位客人也比寧書生大不了幾歲,可眉宇間一股風霜之意卻讓人不知不覺讓他自認了晚生。


    “我姓青,寧公子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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