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們先討論整體劇情,之後再針對部分有疑點的細節進行分析。”黎星煜在下定解密的決心後,利用自己掌握著討論的主動權,將話題向這個方向引導。


    “首先是關於這部影片的最終謎團,我們都知道,導演對於案件的調查結果,在劇本裏並沒有給出一個最終的說明。但是作為劇組工作人員,在表演與製作道具的時候,是需要在心裏形成一個結論,才能比較好地塑造環境與人物。。”


    “所以這個問題是首先需要解決的——死者從高樓墜落,到底是意外還是他殺?”黎星煜望向桌邊的眾人,拋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呃......從劇本來看,其實意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在短暫的遲疑後,新任美術總監秦律率先加入了討論。作為一個曾經的創作者,他本身對於閱讀很有興趣,也看過幾本推理小說,因此除了黎星煜外,他是劇組中研究劇本最多的人,“而如果是他殺的話,有嫌疑的人主要有死者父親、死者姐姐、死者的班主任、死者的前女友這幾位。”


    黎星煜微微點頭,而南容宇和南容舟打開手機備忘錄狂做筆記——這些都是看了課本的優等生劃的重點!比自己看課(劇)本掌握的全麵多了!


    攝像師江淼淼一開始看到這麽多人,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但是發現其他人在認真的討論後,她也鼓起勇氣加入了:“按照警察主角調查的結果,確實是這幾個人有著動機。死者的父母離婚後他和母親一同生活,和這個父親幾乎很少見麵;而他的父親最近生意失敗,欠了一大筆錢,但他在還未離婚時為兒子投了一份期限為五年的人身意外保險,今年還未過期,受益人是他自己。”


    “死者的姐姐不是親生姐姐,是死者改嫁後重組家庭的姐姐。死者在中考的時候發揮失常,成績離劇本中他所上的這所文華中學的分數線差了幾分,他的家庭為他出了一大筆擇校費,他才有機會來學校借讀。在死者墜亡前,姐姐和他就這筆擇校費大吵了一架。”


    “死者班主任的女兒今年和死者同級。死者雖然中考發揮失常,但是成績優秀,考試時總壓班主任的女兒一頭。聽說班主任因此認定死者考試時的成績都是作弊,多次對他冷嘲熱諷。”


    “最後是死者的前女友——沒什麽好說的,死者主動分手後聽說她餘情未了堅持不同意,可能因愛生恨。”


    江淼淼本身就喜歡狗血劇情,這些複雜的感情糾葛對其他人來說可能理起來覺得頭疼,她卻讀得津津有味,一開始討論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到後麵越說越流暢。


    “確實是這樣。”黎星煜點點頭,“死者墜樓當天文華中學是家長開放日,外來人員很多,這些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並且根據主角警察的調查,這些人在死者死亡當天,應該都在校內見過死者——女友和班主任有相關的目擊學生,父親有死者手機裏的一通通話錄音,而死者的姐姐本身就代替家長來參加死者的家長會。”


    南容宇聽到這裏皺起眉:“但要想確認他們中誰是真正的作案人,似乎還缺少什麽。”


    “是的。”黎星煜歎了一口氣。


    “缺少直接證據。”


    沒錯,無論是哪個嫌疑人,劇本中都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他們作案。


    “是不是劇本裏有我們沒有發現的暗示?”江淼淼小心翼翼地發問。


    黎星煜表示反對:“我已經把劇本看了不下十遍了,並沒有發現相關暗示。你們其他人有相關發現嗎?”


    眾人都搖搖頭。


    “莫非導演真的想要一個開放性的結局?”黎星煜低聲自言自語,“但是那個原友自殺的結局,又不像是把凶手留給觀眾判斷的趨向......”


    正在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加入了眾人的討論。


    “那個,黎......黎前輩。”南容舟之前在眾人討論的時候並沒有加入,而是翻看著劇本,但這個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插話了。不過尷尬的是,他隻記得原友的扮演者似乎姓黎,具體是黎什麽則是完全忘記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黎前輩。


    嚴格來說這個稱呼也沒錯嘛,確實是表演上的前輩!南容舟這樣給自己開脫。


    “黎星煜。”南容舟口中的“黎前輩”看出了他的尷尬,重新自我介紹。


    “哦哦哦,那個,星煜!”南容舟自然熟地省略了姓,不過他性格溫和,笑起來還有點羞澀大男孩的味道,倒也不容易使人討厭,“其實我覺得,可能不是賠光十萬塊,不對,是邵一晨導演沒有暗示真正的凶手,而是我們思考的角度不對。”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黎星煜問。


    “隻是個猜想。”南容舟看到眾人的灼灼視線都盯著自己,難為情地撓撓下巴,“我們是不是可以跳出嫌疑人的圈子,從其他視角來審視這個故事,例如,原友?”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南容舟明顯是衝著黎星煜說的。


    可能是看到黎星煜的表情有些迷惑,他又進一步解釋道:“其實吧,我和我哥都有自知之明,我們兩個的演技稀鬆平常——”說到這裏,他的腳就被他哥在桌子下狠狠地踩了一下,但他即便痛得齜牙咧嘴,依舊堅持說了下去,“因此我們兩個的角色應該不會有特別深的深度,就,本色出演。”


    “但是星煜你不一樣啊!”南容舟說到這裏,突然變得格外認真,“邵導曾經說過,這是個定製劇本。那她給你預留的角色,一定也是為你量身定做的角色!而根據你的演技水平,她為你量身定做的角色,一定是多層次、複雜的!”


    “再換個角度想想,這個劇本裏,為什麽會有原友這個角色?他真的是死者的好朋友嗎?”南容舟越說越堅定,“警察進行調查的時候,無論是走訪的同學還是家人,都根本沒有提到這個‘朋友’的存在!”


    聽到這裏,黎星煜一愣。


    他意識到,或許真的是自己遺漏了什麽。想到這裏,他拿起劇本快速翻閱起來,一邊翻閱一邊整理思路:“確實......除了原友自己自稱為死者的朋友外,其他人都沒有提到他!甚至死者的女友在警察提到這個人的時候還說了一句‘他是誰,我不認識’,但這個角色對死者的感情那麽狂熱,如果死者真的有這個朋友的話,她不可能不知道......原友真的很有可能不是死者的朋友!”


    “可是如果不是朋友的話,他為什麽要為死者尋找真相......”


    說道這裏,黎星煜突然沉默了。而後,他猛地合上劇本——


    “除非他看到了。”


    黎星煜喃喃自語。


    “他看到了墜樓發生的那一瞬間。”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又泄氣地皺皺眉:“不對,但如果光是這樣,他以局外人身份直接向警察舉報就可以了,為什麽要用朋友的借口引導警察查案......”


    “為什麽非要想得這麽複雜啊。”


    正在黎星煜頭腦風暴時,又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他看向聲音的來源,發現南容宇叼著一根吸管正含糊不清地說著話,看起來像是有點不耐煩。他不顧弟弟南容舟正拚命用手肘搗他的肋骨讓他住嘴,繼續說了下去:“我發現你們好像都沒想過一個可能性,我弟為什麽不是自殺的呢?”


    南容舟:“?什麽叫我自殺了,我可沒自殺!是我的角色自殺了!”


    “大家都懂,沒什麽差別嘛。”南容宇揮揮手。而正當南容舟想要認真和自家老哥爭辯自己和自己的角色之間的區別之時,被南容宇打斷後便一直沉默不語的黎星煜突然開口了。


    “原來如此。”


    他長舒一口氣:“我終於明白了。”


    “呃,你明白什麽了?”一直圍觀這三個人仿佛講相聲一樣的秦律終於找到機會介入這三人中間,同時也替一旁圍觀的江淼淼問出了她的心聲。


    黎星煜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死者墜樓的真相了——”


    “他確實是自殺。”


    這話一出,不僅秦律和江淼淼瞪大了雙眼,就連一直爭論著“角色和演員能不能互相指代”的南家雙胞胎也停下了爭論,一起看向他。


    “真的是自殺嗎?”秦律率先問出心中的疑問,“為什麽你會這麽覺得?”


    “因為如果不是自殺的話,原友根本沒必要以朋友的身份請求警察調查,他隻需要以證人的身份舉報就可以了。”黎星煜用食指指節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麵,組織著語言。


    “可是那不是更說不通了。”就連之前支持黎星煜的南容舟都有些疑惑不解,“如果是自殺,不是和警察最初的調查結果一致嗎?原友為什麽還要堅持調查?”


    “這就和最後結尾處,從原友處發現的藥瓶和日記的內容息息相關了。”


    “不過在那之前,需要先思考一個問題:原友如果想要目擊到死者的墜樓現場,那麽他當時也一定也在天台上。”


    “而根據劇本,這個學校的天台荒廢已久,一般根本沒有人會去那裏。原友一個人來到天台,又是想要幹什麽呢?”


    江淼淼想起劇本最後的劇情,靈光一閃:“所以說,他當時是想......”


    “沒錯,他想要自殺——和死者的想法相同。”黎星煜點點頭。


    “而他之後請求警察繼續調查,我推測是因為——他從死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作為同班同學,他可能知道死者的部分家庭與學習情況,知道他自殺的原因與周圍人的態度脫不開關係。”


    “而在劇本中,對原友有這麽一個描寫——他抱著印著腳印的書包和被撕破的課本,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對著同班同學怒目而視。而警察最後對原友的課桌進行搜查的時候,也提到了上麵被塗抹著一些不堪入目的詛咒的話。”


    “原友這個角色,可能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而他心中對那些人很明顯是有恨的!他自殺的目的,也肯定不光是為了解脫,而是為了通過自己的死,把校園暴力的事實暴露出來!”


    “再看死者。他雖然並沒有受到校園霸淩相關的描寫,但是從他的家庭情況與校園情況來看,同樣是他人的態度導致了他的自殺。但如果沒有身為主角的警察再次調查的話,那些導致死者自殺的真正起因不僅不會有人知道,甚至還能從死者的死亡裏得到好處或解脫。”


    “死者的父親會得到人身意外保險的賠償款,死者的姐姐會成為這個重組家庭的唯一繼承人,死者的班主任可以讓女兒毫無競爭地拿到報送名額,死者的女友則可以從這份感情中走出去。原本同樣想要通過自殺來對校園霸淩他的人實施報複的原友看到這種情況,很容易就會聯想到自己身上。”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自殺後草草結案、無人關注的狀況,這與他的希望是相悖的。正因如此,他才會試圖讓死者經曆的事情暴露出來,這也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心理。”


    “可是難道調查了,這些人就會受到懲罰嗎?”南容舟看起來還是不太明白,“沒有關鍵證據是無法定罪的,原友看起來也不像有能力或想法來製造偽證進行陷害。”


    “這就與劇本結局處的劇情聯係到一起了。”黎星煜打開劇本,翻到相應的頁數,“警察最後看到的日記內容寫了什麽?他的手機又收到了什麽消息?劇本裏提到了一句話——他打開了某個社交平台,看到了熱搜內容。”


    “我猜,原友大概是借助了網絡的力量。”


    “作為所謂‘死者的好友’,他成功騙取了剛入職的新人警察的信任,了解到了調查的內容與進展。之後,在某個合適的時機,他便把這部分內容公之於眾!”


    “雖然那些人並不會受到法律的製裁,但是網友會記住他們的名字,會對他們進行人身攻擊......他們的下半生,都將不得不活在這樣的陰影裏。”


    “這才是原友這個角色真正的目的!”


    討論到這裏,不光主創團隊的其他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連黎星煜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說實話,在這次會議前,他一直以為原友隻是個普通的“死者朋友”的形象,就連他最後跳樓的選擇,都以為是為了給朋友的案件吸引更多專注,來讓真相水落石出。


    沒想到他的性格實際上如此複雜,目的也與自己最初思考的截然不同。


    雖然警察和死者為什麽長相如此相似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但是黎星煜想了想,覺得解決了這麽多劇本上的問題之後,似乎這一點小問題也無傷大雅,說不定導演就是特意設置這樣一個煙霧彈,來誤導觀眾呢。


    黎星煜又想,自己能得出這樣的結論,與劇組人員的引導息息相關。看來學姐特意尋找的這些劇組團隊人員雖然沒有特別出名的業內人士,但是實力也不可小覷!


    倒是自己,之前考慮的人物形象明顯有些簡單了,看來自己在閱讀劇本的時候還不夠細致。


    想到這裏,黎星煜有些慶幸,自己能夠在正式開拍之前參加這樣一個主創團隊的回憶。如果沒有這次會議,他大概要帶著這錯誤的印象表演完整個劇本了,而最後呈現出的結果自然也會與導演想要的成果相反。


    幸好現在還有改進的空間。


    黎星煜想到這裏,暗暗決定等到這次會議結束後,再回去重新研究一次原友的劇情,用在這次討論中認識到的他的新的一麵,來對劇情中他的表現進行解讀。


    和黎星煜一樣興奮的還有美術總監秦律。他舒了一口氣,一口幹了杯子裏的水,看起來像是解決了什麽大問題:“說實話,這幾天我一直在頭疼怎麽製作道具的問題。就例如剛剛討論中提到的那個日記本,和那個空藥瓶。日記本裏該寫點什麽?用什麽字跡?空藥瓶又該用什麽標簽?”


    “之前我對這些完全束手無策,這次一討論,居然找到了答案!按照剛剛討論的結果,如果原友想要複仇,那他的經曆必然和死者類似,他可能患有抑鬱症或者精神方麵的疾病,藥瓶標簽應該從這邊入手;而日記本,當然就是描寫他的為死者‘複仇’的計劃的內容了。”


    “雖然具體細節還需要以後再敲定,但是我已經有了大致的設想!”


    秦律越說越激動。他既是創作者,又剛出大學不久,雖然在這次會議中算是年紀最大的那個人,但是實際上還是相當年輕。很明顯,這次討論不僅解決了他的疑惑,還激發了他的激情。


    剩下的三人雖然感悟沒有像黎星煜和秦律一樣深刻,但是對劇本的了解(或者說他們自認為的“了解”)也都有了一定的加深。尤其是雙胞胎,他們原本覺得這種會議就是純粹的浪費時間,現在卻發現其實整個劇組一起討論也很有必要。


    一時間,這次會議的參與人都覺得自己收獲良多,心滿意足。


    *


    邵一晨一衝進咖啡廳,看到的就是這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


    自己邀請的、原本應該誰也不認識誰的幾個人,在自己遲到的短短半小時裏,不僅好像迅速拉近了距離。聊得熱火朝天,還似乎交流起了劇本內容。


    要問她為什麽會知道他們談論的是自己的劇本——黎星煜的那本做滿筆記的打印劇本還在桌子上攤著呢。


    這樣一看......好像也不是非常需要我?


    邵一晨在欣慰的同時,又有幾分莫名的孤獨與滄桑。


    她看到這幾人討論的桌子上除了飲料外什麽都沒點,先偷偷溜達到點餐區,點了一堆吃的——反正是係統報銷,不點白不點——然後心虛地往幾人那邊蹭過去。


    不管怎樣,遲到總是不好的。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討論正熱烈的幾人終於發現了邵一晨的到來。他們紛紛和導演打招呼,邵一晨也回應著,裝出一副非常著急的樣子說:“實在是抱歉,遲到這麽久......!我沒想到路上堵車會這麽眼中,早知道就多留一點時間了!”


    其實邵一晨自己覺得這個謊話相當拙劣——哪有下午兩點半堵車的?


    但是不知道是劇組主創團隊對她太過信任,還是根本對她遲不遲到並不關注,居然根本沒有人對她這個理由提出質疑,甚至沒有人過多提這件事,她遲到的事情就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


    邵一晨心裏嘀咕:看到我第一反應不是控訴,看來他們並沒有等的很著急——那他們這段時間到底在幹什麽呢?


    討論劇情?


    不會吧!就我那個沒頭沒尾的垃圾劇本,哪有什麽討論的空間啊!


    然而她又轉念一想,說不定正是因為劇本太爛,他們才在一起吐槽。


    那麽現在看到我遲到這麽淡定,肯北北定是因為想要之後再算賬,和我好好討論一下劇本的劇情!


    不行,不能順了他們的心意!絕對不能和他們討論劇本!


    正當邵一晨這麽想的時候,黎星煜恰好對著她開口:“師姐——”


    “叫邵一晨就好。”邵一晨第三次糾正他,“我們都合作兩次了,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好吧,邵一晨導演。”黎星煜終於放棄了,不在稱呼的問題上再糾結。他繼續說道:“我們剛剛在談論劇本,導演要不要聽一聽我們思考得對不對——”


    看,自己果然猜得沒錯!邵一晨目光一凜,心想,興師問罪的來了!


    她立刻打斷了黎星煜:“你們對我的電影這麽上心,我很高興。至於討論劇情嘛,就不用再和我交流了,我相信你們對劇本一定有著獨特的理解!就按照你們思考的去表演就好!”


    說完之後,她觀察著黎星煜的表情。黎星煜看上與有一點遺憾,又好像已經料到了這個事實。他也沒再強求,點點頭說:“果然是你的風格,那我們就不強求了。”


    他心想,不愧是學姐——邵一晨導演,對我們抱有了如此高的信任。她計劃這次碰頭會,是不是就是猜到我們在劇本方麵會有誤讀,想讓我們在交流中解決這些誤區?這份決定,實在是非常明智。


    在黎星煜再一次化身腦補怪時,邵一晨則是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輕鬆糊弄過去了!


    高興之餘,她又有點疑惑:原來他們這麽好搞定的嗎?即使看出來這個劇本爛到令人發指,也就這麽輕輕一筆帶過?


    然而她又轉念一想,既然這麽聽話,那這些電影主創肯定是我這個導演怎麽說就怎麽做。到時候自己隻要稍加誤導,這個電影不就賠定了嗎!


    想到這裏,她滿意地點點頭,說:“其實這次所謂的會議,主要也不是想要討論電影有關的工作,隻是想讓大家認識一下,交流交流!”


    順便靠著係統報銷吃頓好的,她在心裏加了一句。


    “我剛剛已經去點餐了,大家關於劇本的討論就到此為止了,之後隨便聊聊天就好,記住,一句工作相關的內容也不要提!”


    這樣說著,邵一晨舉起自己麵前的飲料。


    “讓我們為了電影——”的賠錢——“幹杯!”


    玻璃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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