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戎的天雷,被珠人掌握了。”


    “長生天,拋棄了大戎!”


    “大王子,已經很久沒有露麵了……”


    雖然沒有明確的說出來,但這些留言匯集到一起,卻隱隱的傳達出了戎族之所以被長生天拋棄,是因為登位的不是大王子古力其。


    到底是哪個王子登位,除了雙方的嫡係外,對於其他士兵的影響並不大。大王子是好,可是,小王子也不錯,在狩獵中,一樣的勇武,也沒聽說過有什麽劣跡,而且出手大方,對於下麵的管製也不是那麽嚴,封刀令下的也晚,若真令受愛戴的程度的話,科達麻也許倒比古力其更好一些……如果切奇沒有丟的話。


    隻多的丟失被戎族的高層掩蓋著,可切奇卻不能完全掩蓋,雖說珠軍的攻城打的很迅速,可還是被戎族跑出去了一部分,這些人逃出後,自然隻能往上京的方向去,自然而然的,也就把切奇的情況帶了出來,再加上李思安這邊的安排,兩相結合,這流言也就呈燎原之勢了,特別是,古力其,真的是很長時間沒有露麵了!


    碰的一聲,科達麻一腳踢翻了麵前的桌子,旁邊的宮女、內侍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低著頭,竭力的向後靠,都恨不得能把自己鑲嵌到牆壁中去,自登上了皇位,陛下的性格就一天比一天變得暴躁,昨天一個宮女隻因為倒茶的時候濺出了一滴水花,就被施了三百的鞭刑,那宮女不到二十下就被打死了,等到三百下抽完,那真是連人形都沒有了。


    碰!


    這一次是旁邊的軟榻,隻是這一次,他沒能一腳踢翻,那軟榻晃悠了兩下,又落了回來,科達麻更是憤怒,抽出彎刀,一連在那軟榻上砍了幾十刀,直砍的氣喘累累,這才住手。


    “那日鬆,你說,朕有什麽比不上那個人的!”


    恭敬的站在一旁的那日鬆斟酌了一下,小心道:“陛下,那人已是階下之囚……”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確,不管古力其怎樣的好,現在也已經被關了起來,生死也隻是在科達麻的一念之間,科達麻實在沒有必要斤斤計較,但科達麻卻不是這麽想的,他揮舞著拳頭道:“朕攻破了吉安關,拿下了大珠半邊的江山,朕做到了祖宗從未做到的事情!朕還要開創前古未有的偉績!不過就因為一個切奇的丟失,就有人質疑朕!朕、朕……”


    那日鬆不敢出聲,心中隻想著,陛下對大王子的執念,實在是太深了。


    “查!給朕狠狠的查,看都有誰在說這話!凡是說過的……”


    “陛下!”


    那日鬆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出聲,科達麻狐疑的看向他,微眯著眼,露出一種陰鷙的目光,那日鬆心中暗驚,但還是硬著頭皮道:“陛下,珠人到了切奇,接下來……”


    “你也認為朕不如那人?”


    “臣怎麽會有此想法?不過臣想,目前我大戎最需要的,就是一場大勝,隻要能將珠軍的這次攻勢阻擋下來,這些流言自然不攻而破,而隻要能將大珠的這支北征軍擊敗的話,短期內,大珠絕無可能再組織第二支軍隊,陛下的偉業,自可就此展開!”


    他說著,語氣鏗鏘了起來,木訥的臉上帶著一種剛毅的色彩,很有煽動力,科達麻沉思了片刻:“不錯,朕需要一場大勝!但是,這些流言也決不能放縱!長生天的懲罰?朕就要這天下人看看,這長生天屬意的,到底是誰!”


    戎族這邊陷進了長生天的混亂中,大珠這邊也在被觀音、菩薩吸引著。


    院子裏的味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沾染上了香灰的味道,聽著房間中隱隱傳來的討論聲,英兒在心中歎了口氣,這神佛菩薩可真是能佑人平安的?若真是如此……


    “外麵冷,小姐出來,也不多穿件衣服。”


    劉茶花將手中的鬥篷抖開,英兒回過神,順手緊了緊領子:“也沒那麽冷的。”


    “還是小心點好,春捂秋凍,這兩年的天又反常,可不能受寒。”


    英兒一笑,也不再說什麽,劉茶花想了想,小聲道:“小姐也不要太擔心了,這信菩薩……總沒有壞處的。”


    英兒歎了口氣,唇邊的笑就苦澀了起來,她這一段也總用這話來安慰自己,可是這觀音教,卻總給她一種不好的感覺,也說不出來有什麽不好,隻是覺得,有些邪乎。


    當然,本來這麽個教,和她也沒什麽關係,就算化緣化到了門前,送出十文、二十文銀子也就罷了,這是當年劉文定的規矩,對待出家人化緣,看著是那回事的,可以給,但最好是給飯食,若是說要錢,也可以給,但是不能給多,除非是有官方下令通知的,否則絕不能超過一百文,按照劉文的說法就是,出家人,就是要舍棄外物一心問佛的,就算有為菩薩重塑金身這樣的願望,也該曆盡艱難,這樣才顯得真心。


    他說的這個理,劉家上下自然是都信服的,也都這麽照著做,直到年初,花嬸上門。


    原本他們早就說要先搬到縣裏,隻是因為房子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就沒有動身,再之後戎族叩關,劉文跟著大部隊到了衡州後也就顧不上再有什麽要求,去了信,就讓他們找一個地理位置好的院子搬了,就說劉家村風氣不錯,可若真是動亂起來,那還是有衙役、有城池的縣城會更好一些,不過就算有他的要求,這搬家也不是一句話的事,更何況,和劉文有相同想法的人實在不少,但凡家中有些銀錢的,就都想在縣城裏有個能安身的,所以一時間房價上漲了不說,連房源也緊缺了。


    因為怕劉文擔心,這些事,英兒也沒有在信中說,直到找好了房子,搬了家這才去信,而這時,鄭定輝已經到了前線,劉文已經進了工部,弄出了地雷,進出也都受了限製,見信中說家中都好,也就沒有太過擔心,想著他們那邊,最多也就是多花點錢,上點當,隻要他和鄭定輝這邊沒有差池,總不會有大錯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雖然有諸多的麻煩事,但最後他們還是有了一套相對來說比較滿意的房子,三進的院子,十幾間房屋,有專門的井,專門養牲口的院落,而因為劉文有了功名,院牆還可以再加高。


    鬆花蛋、變雞蛋的生意現在是不好做了,但他們當初的積累還在,當時離京的時候也沒少帶銀子回去,現在就算幾年不生產,一般的開銷,也能維持住了,這日子,本來應該是平和而又舒適的,原本,也的確如此。


    英兒年歲漸長,管家的能力也越來越出色,來到城中閑了,還和劉茶花商量著要開一個雜貨店,賣賣絡子、荷包、絹花之類的東西,他們受劉文的影響,在事先寫了計劃,做了預算,就準備著等過年後實施。當時劉武還在家中做木活。


    劉武當初在村裏的時候種地,來到縣裏顯然不可能每日再跑回去忙田間的農事,好在他當初也跟著花有才學過木匠、瓦匠的技術,雖說手藝不怎麽樣,做一些粗笨的家具還是可以的,反正家中也不指著他這個維持生計。


    他們兄妹倆,帶上劉茶花、燦兒,乃至小丫頭青兒以及其他的幾個家人,這日子也過的和和美美的,除了擔心劉文和鄭定輝,和日子有些苦悶外,也沒什麽煩心事。


    花嬸的到來,令他們很是欣喜,特別是英兒,她可以說是在劉武和劉文的照顧下長大的,雖說他們兩個都對她疼愛有加,可到底是兩個男子,在劉茶花沒有到他們家之前,花嬸在某種程度上起到了母親的作用,但是哪知道這次花嬸卻是向他們宣傳觀音教的,而且不知道怎麽說的,竟把劉武也說動了,開始劉武還隻是早中晚念幾句菩薩,平時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等出了正月,木匠活也不做了,也不外出和朋友喝酒了,每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有八個時辰都是在燒香念菩薩,若是有哪天少了,也是要和其他教友去宣傳觀音教的好處。


    他自己信了,還帶著青兒也信了。


    因青兒是早年就到劉家的,英兒一直把她當個小姐妹對待,不過感情再怎麽好,青兒也是丫頭,繁重的工作不說,倒茶遞水灑掃這樣的活兒總是要做的,可信了這個觀音教之後,青兒就什麽也不做了,每日就和劉武在一起念菩薩,這孤男寡女的共在一室,這名聲自不可能好了,可兩人非說他們是教友,是信徒,說他們有奸情關係的,全是思想齷齪。


    被逼的急了,劉武甚至說要娶青兒為妻!


    青兒一個丫頭,不說身份上,就是律法上,他也不能做劉武的正妻的,否則被人告上一狀,連劉文鄭定輝那邊都會受影響,可不管英兒怎麽說,劉武就是不聽,還說自己信菩薩,也是為了讓菩薩保佑劉文和鄭定輝,英兒無奈,最後也隻能什麽都不做了——現在隻是不好聽,若真讓劉武娶了青兒,那問題才大呢!


    有了青兒這個前例,英兒也隻有讓劉茶花留意,家中若再有要信觀音教的人,不管是否真信了,都要立刻趕出去,萬不能讓家中的人,都成了觀音教的信徒。


    “若是大哥在,又要怎麽做呢?”


    想到劉文,她再次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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