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傻乎乎的看著自己的大哥,劉文道:“麵條和包子有什麽區別?”


    劉武更是迷惑,麵條和包子的區別……那區別大了啊,自家大哥為什麽這麽問?有什麽特殊含義?他這邊正想著,那邊張英看他為難,就低聲道:“麵條沒餡,包子有餡。”


    她這聲音雖小,但他們三人本就離的近,劉文自然就聽到了,當下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英兒立刻羞紅了臉。


    劉文道:“英兒說的不錯,麵條和包子都是麵食,最大的區別就在這裏。而放在這裏,你若是麵條,也就是軟噠噠的,但你若是包子,卻是要被狗吃的。”


    劉武似懂非懂,劉文想著回去有的是時間說,因此就道:“快收拾東西吧,我去牽驢。”


    驢馬可沒什麽不能隨地大小便的概念,他們這裏又是賣吃食的,若那頭驢在這裏隨便了,不說別的,就是那氣味都會大大的影響生意,因此劉文就在兩條街外找了一戶人家,將驢存放在這裏,同時也能從這裏提水,畢竟他們有碗筷要洗,也不能從村裏帶水。


    劉文將驢牽回來的時候,劉武張英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劉文套上車,三人向城外走去,因今日生意不成,劉武張英的興致都不是很高,劉文也很是窩火,今天雖然不能說賠本了,但起碼少賺了一百文,這就是二十斤豬肉,三十斤羊骨頭,四十斤豬下水……


    想著這些東西都撲扇著小翅膀離自己遠去了,劉文的臉就有些發綠,他正想著,麵前突然伸出一個竹竿,他趕車的手法本就不怎麽熟練,這一下幾乎弄翻了車。


    “你做什麽?”


    劉文連拉帶吆喝,好容易將驢安撫著,抬頭就看到剛才那個少年,那少年見這車剛才要翻,也有點害怕,但聽他這麽一問,立刻又抬起了胸:“小爺是來要賬的!”


    劉文看著他,沒有說話,劉武道:“你要什麽帳?”


    “咄!小爺剛才幫了你們,為什麽不能來要賬?小爺要的不多,就一百文,給了小爺,包你們以後在王普縣橫著走,再也沒人敢來打你們的主意!”


    劉武立刻就要跳起,劉文卻拉住他,劉武今天被他拉了很多次,此時很是不滿,大叫道:“大哥,不能讓他這麽欺負咱們!”


    那少年來了,揮舞著竹竿:“來啊來啊。”


    劉武就要掙脫劉文的手,劉文一擺臉:“你住嘴!”


    劉武滿心不服氣,但畢竟尊敬他,因此也不敢再說什麽,隻有氣呼呼的瞪著那少年,那少年挑釁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更是得意。


    “你說,要給你一百文?”


    他說著,就來到了那少年麵前,若來的是劉武,那少年也許還會防備一二,但他一心就覺得劉文是個不中用的小白臉,因此晃著腿道:“一百文!小白臉,告訴你,小爺的身份尊貴著呢,知道成武爺嗎?那是小爺的祖上!有小爺給你做擔保,就是王普縣令也不敢動你!”


    劉文微微一笑:“這樣啊……”


    那少年見他既沒拒絕又沒發怒,就以為要得計了,正想著總算找了一個長期飯票,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青,然後就是胯下一陣劇痛,再之後就感到腦袋被人按著往地裏砸。


    若真打起來的話,那少年市井出身,最善打架,別說文弱書生劉文,就算在地裏勞動的劉武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再加上他手中還拿著竹竿,兩人合力,最後說不定也是兩敗俱傷,但他對劉文完全沒有防備,而劉文出手也狠辣,第一下就頂著他的命根子,他雖然還隻是少年,但那個地方也是先天性的弱勢,被這麽一撞,別說打架了,頓時疼的連竹竿都抓不住,再之後又被按著往地上撞,雖然下麵是土地,但也是夯實的道路,這一下一下的撞上,那少年隻顧著發昏了,哪還想得到其他?


    不過別說那少年想不到了,就連劉武和張英一時也發起了傻,兩人隻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那個抓著別人的頭,一下一下往地裏按的,真的是他們的大哥?


    劉文抓著那少年的頭,一連往土裏砸了十多下才鬆手,然後他有點喘氣的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就叫劉武拿繩子過來。


    劉武有些發愣,劉文道:“就解下一個捆桌子的繩子就好。”


    他們帶著這麽多東西,怕路上顛簸,就用一些繩子固定著,劉武此時也反應不過來了,就按照他說的,一口一個指令,就解了一根繩子,拿了過去,劉文接了繩子,讓劉武拖起那少年跟他走。


    “哥,若是被發現了,咱們……”


    劉文看了他一眼,劉武道:“哥,他雖然可恨,可、可也罪不至死啊,哥你還要考秀才呢!”


    劉文笑了起來:“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啊?”


    “咱們把他綁在那邊,讓他徹底清醒清醒。”


    聽他不是要殺人,劉武也放下了心,拖著那少年,跟著劉文來到了山坡下的樹林裏,然後找了一根看起來粗壯大樹,和劉文合力,將那少年綁了上去。


    “走吧。”


    “啊?”劉武長大了嘴,“那、那他……”


    “怎麽,你還想再打他一頓?”


    “不、不是,可是……就把他扔在這裏?”


    “不然你還想怎樣?”


    “但是……”


    “這裏沒有老虎吧。”


    劉武搖搖頭,劉家村地處平原,周圍沒有山區,土地基本上都是開發過的,雖然也有野豬、野狼之類的傳聞,但卻從沒有老虎蹤影。


    “既然沒有虎,那怕什麽,若是有狼把他吃了,那他就自認倒黴好了。”


    他說著,就向外走去,劉武左右看了看,見那少年額頭出血,不由得心有不忍,就想著暗暗的把那繩子給他鬆一下,哪知道他這邊還沒動,就聽前麵的劉文道:“劉武,你不是想要給他鬆綁吧。”


    劉武立刻跳了起來,嘴中說著沒有,再不敢去看那少年一眼。


    來到路上,劉文泰然自若的坐在了車上,劉武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也坐了上去,三人慢悠悠的向劉家村趕去,快到村口的時候,劉武終於忍不住道:“大哥,那個、那個人……”


    “家裏還有一半的槐花呢。”


    “啊?”


    “傻瓜,你不會明天再去看看他嗎?”


    聽他不是真的要把人遺棄到那裏,劉武長長的籲了口氣,抬起頭就看到劉文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他頓時一驚,剛要說點什麽,就看到前麵有個溝,連忙道:“小心!小心!車!車!”


    劉文連忙回頭,架著車避開了那個溝,經此一事,劉武也沒有了先前的那種敬畏,他停了停,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大哥,我有點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那個,你先前那個樣,後來又這個樣,我是說在縣城裏,還有剛才……我、我不明白。”


    劉文笑了笑,正要回答,就看到花有才從對麵走來,他轉而向著他打開了招呼,這時候已經進了村,自然就成了一路招呼,劉文也顧不上再說什麽。


    等到了家,卸了東西,劉文去找劉茶花的娘家把孫二狗的事說了下,等回來的時候,劉武張英已經弄好了飯,不過這所謂的弄好,也不過是熬一個麵湯,炒一個青菜配蘿卜條。


    對於這種飯菜,劉文現在已經很習慣了,他自動自發的從筐裏摸了個窩窩頭,一邊吃一邊道:“剛才那個問題,你想清楚了嗎?”


    劉武一愣才明白他說的什麽,立刻搖了搖頭,劉文道:“孫二狗是什麽人?”


    劉武啊了一聲,然後道:“二流子!壞蛋!”


    “嗯,都知道他是壞蛋,怎麽沒人收拾他呢?”


    “怎麽沒人?這村裏的人不都恨他嗎?要不是他認識劉三蛋,要不是劉三蛋的大伯是裏正,村裏人早就收拾他了!”


    “恩,你也說了劉三蛋的大伯是裏正,孫二狗和他交好,好吧,就算不說這個,我們家目前也隻有你我二人,咱們又窮,又沒有後台,若是得罪了那孫二狗,以後會如何?不說別的,他要是使壞到地裏拔了咱們的苗……”


    “他敢!”


    劉武跳了起來,不過隨即想到孫二狗的那個樣子,又有點拿不準,劉文道:“如果他真做了,哪怕事後抓住他,把他打的半死,又有什麽用?”


    “那、那……”


    “所以他占了咱們的位置,我也沒有去和他計較,這一點忍讓是無所謂的。”


    “可是他後來……”


    “後來咱們有吃虧嗎?”


    劉武一愣,想到先前的事,孫二狗來的時候,好像他們的確是沒吃虧的,隻是他,起碼就打了孫二狗六七拳,還有英兒也拿勺子打他,隻是大哥好像被他打了?


    他想到這裏,又抬頭去看劉文,就見劉文正在咬窩窩,臉上卻是沒有半點痕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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