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顧忱鬆的質問,剛剛哭得有些發懵的餘茸蹭了蹭紅腫的眼睛,心慌得怦怦跳。


    “我……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認識他?他叫我什麽,我怎麽會知道……”餘茸的句尾明顯發虛。


    顧忱鬆上前一步,雙手抵在餘茸兩層的牆上,圈出了一個人形牢籠,低頭俯瞰著這個可憐巴巴的omega:“別騙我,你說謊我看得出來。”


    顧忱鬆的氣勢太過強大,餘茸本能地有些害怕。


    硬說他之前不認識方天宇顯得太假,畢竟他昨天發情熱還當著顧忱鬆的麵給方天宇打了求助電話……一想到自己昨天犯下的賤,餘茸現在還臊得臉頰發燙。


    然而他也不能交代實情,這種把柄如果被顧忱鬆知道,秦少爺就徹底完了……


    “我好像是認識過他,但是太久的事,我都快忘了……”餘茸努力瞎編著。


    而顧忱鬆的眉頭卻皺得更深了,難道他猜想得沒錯?


    顧忱鬆經過調查,知道方天宇之前騙財騙色的事做過不少,他擔心餘茸會不會也是其中一個受害者,不然方天宇又怎麽會知道餘茸是個omega


    他們不會已經有過那種關係了吧?


    不然如何解釋餘茸情熱期第一時間,就向方天宇求助?


    想到這裏,顧忱鬆的太陽穴跳得生疼,整個臉都不自覺地黑了下來。


    餘茸見顧忱鬆一直用這種眼神盯著自己,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怎麽還瞪人呢,好凶啊……


    是要打他嗎?


    餘茸不禁回想到方天宇剛剛被顧忱鬆暴揍的慘相,後背瞬間浮出了一層冷汗。


    很顯然,顧忱鬆極度討厭方天宇,他又曾是方天宇的朋友,而現在表麵上更是顧忱鬆的情敵。


    沒錯,昨天顧忱鬆就說過要揍他,但因為他突然發情,沒有趁人之危,看來今天自己是躲不過了……


    餘茸嚇得縮成一團,隨時準備好抱頭挨打,顧忱鬆卻驀然開了口:“把你和方天宇認識的全過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


    馬焊教過餘茸,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真假交纏。


    餘茸想了幾秒鍾,腦子驀然一亮,超常發揮編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假答案。


    餘茸——秦崢嶸的網用假名,三年前他與方天宇在某交友平台相識,聊得不錯,後來便沒了聯係,直到今年重遇。


    餘茸所說的交友平台,方天宇的確在那裏注冊過,三年前餘茸的弟弟在該平台上看到了方天宇,便告訴了餘茸,餘茸注冊後試圖加方天宇好友,卻並沒有通過,反而惹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的騷擾,便注銷了。


    聽到交友平台的名字,顧忱鬆的太陽穴跳得更加厲害。


    國內最有名的yp網站?餘茸怎麽會注冊那種東西!


    “你沒騙我?你不是提到過方天宇小時候的事嗎?”顧忱鬆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餘茸卻淡定回答:“他聊天時告訴我的,不可以嗎!”


    是聊天時,還是做別的事的時候……


    顧忱鬆隻感到胸口涼得難以呼吸,他無法相信,昨天那個隻是被臨時標記了一下,就緊張害羞得在他懷裏瑟瑟發抖的小omega,會有這樣的經曆。


    然而二世祖就是二世祖,秦氏的唯一繼承人就算是omega又怎樣?其他紈絝子弟可以花天酒地夜夜笙歌,餘茸又為什麽不行?


    餘茸見顧忱鬆終於肯放過自己,鬆了口氣,他悄咪咪地一點一點向牆的另一頭蹭過去,卻因為腳軟,一下子失去平衡。


    “小心!”顧忱鬆手疾眼快,扶住了餘茸。


    撲通——撲通——


    是餘茸的心跳聲。


    顧忱鬆的臂膀十分有力,單手就輕易將餘茸整個背撐住。


    這種心跳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顧忱鬆標記他的時候,顧忱鬆撫摸他兔耳的時候,顧忱鬆要他叫哥哥的時候,顧忱鬆剛才幫他教訓方天宇的時候,他都這麽跳過……


    這是心動嗎?


    下一秒,餘茸連忙否定了心中這個可怕的想法,不,一定是信息素在作祟!


    他怎麽可能對秦少爺的死敵動心呢?


    “你怎麽走個路也會摔倒?”顧忱鬆仔細地打量著餘茸,“臉好紅,似乎還在發熱,是被標記後的反應嗎?該不會是我的信息素等級對你來說強了點吧?”


    何止有點,簡直強到可怕好嗎!


    餘茸今天一醒來,渾身都是那股草味,搞得他一大早上耳朵差點鑽出來。


    餘茸故裝淡定:“沒有,我不熱。剛才也隻是絆了一下。”


    “那有沒有不舒服?還疼麽……腺體?”


    “!!!”


    餘茸沒想到顧忱鬆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問出這樣讓人難以啟齒的問題,頭搖得像撥浪鼓。


    顧忱鬆低下頭,將餘茸搖歪了的發帶正了正,不經意拂過昨天餘茸耳朵伸出來的地方,惹得餘茸身體一震顫栗。


    他立刻退後一步,與顧忱鬆保持安全的社交距離:“顧忱鬆,昨天的事是個意外,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你千萬不要對別人說!”


    顧忱鬆不由地冷下了臉:“你覺得我會對別人說?你就是這麽看我的?如果我想說,今天全育a的人早就已經知道了你秦崢嶸是個omega。”


    餘茸有些被顧忱鬆的氣勢嚇到:“我隻是想以防萬一……”


    顧忱鬆卻不依不饒:“還有什麽叫做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發生就是發生了,你現在身體裏還留有我的信息素。”


    這是讓顧忱鬆最忍無可忍的,明明都已經做過這種親密的程度了,為什麽餘茸還可以當做無事發生,輕描淡寫地讓他忘記?


    餘茸是不是也對其他alpha也說過這種話,他平時就是這樣遊戲人間的嗎?


    顧忱鬆的話像一個個石頭打在餘茸身上。


    他身體裏留有顧忱鬆的信息素?


    這直接戳到了餘茸的最痛處。


    “信息素是會代謝掉的,讓你忘了,你就快忘了嘛……”餘茸咬著唇回道。


    顧忱鬆冷笑一聲:“對,是可以忘,但下次呢?下次情熱期你沒有我怎麽辦?秦崢嶸,你已經不是過去的你了,現在你的腺體學會了認人,你隻能依靠我。”


    腺體會認人?


    怎麽說得這麽下流……


    可餘茸知道,顧忱鬆即便話說得不好聽,卻也是事實,身患絕症的他,儼然隻剩顧忱鬆一劑救命藥。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怎麽會跟顧忱鬆糾纏不清?


    如果自己下半輩子隻能依附顧忱鬆,那他還對得起秦少爺和雪雪嗎?


    餘茸想到這裏眼圈再次紅了。


    紅得好像在顧忱鬆胸口直接插了一刀:“你哭什麽?被我標記了很委屈嗎?如果不是我,你昨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不謝我救你一命就算了,還……”


    還嫌棄他。


    他的信息素有那麽差嗎!


    餘茸擦了擦眼淚:“昨天的事,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下次不會再打擾了。”


    說罷,餘茸撐著軟軟的腿,笨拙地跑走。


    顧忱鬆看著餘茸離去的背影,呼吸都氣得亂了節奏。


    不再打擾?


    他到底想幹什麽?


    ***


    這幾日每天放學,餘茸隻做一件事,研究如何根治自己的抑製劑免疫症。


    然而結果卻令人失望至極。


    帝國是在研發根治抑製劑免疫症的藥,但是用於臨床卻遙遙無期。


    去年說今年出,前年說去年出,而理想估計,明年能買到就是萬幸中的萬幸。


    而現在有種醫療手段,可以清除omega腺體中alpha的信息素,即便被永久標記也可以洗去,但是價格足夠在j城買四套三室兩廳的房子。


    餘茸根本負擔不起,而且就算他洗掉顧忱鬆的信息素又怎樣?他還是要找其他alpha幫他。


    最後一個辦法,也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摘除腺體。


    摘除腺體手術,即便也算不上便宜,但起碼普通人可以承受。


    摘除腺體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隻是後遺症很多,尤其像餘茸這種e級的小兔子,身體會變得更弱,老了甚至可能無法自理。


    然而他連下一次情熱期都可能沒辦法撐過去,還有什麽資格想老了之後的事。


    餘茸搜索著一家又一家醫院的收費信息,再看了看自己的小金庫,差得有些遠。


    即便他之前沒動用裏麵的錢給顧忱鬆買零食,還是不夠。


    驀然,有一家醫院的廣告映入了餘茸的眼簾。


    腺體去除手術——36期免息,第二年還款。


    熬到周末,餘茸按照網頁上的地址去了那家醫院。


    這是一家私人醫院,業內口碑良好,醫生技術高超,服務態度也貼心,除了價格有點貴。


    但可以分期。


    餘茸緊緊揣著信用卡,走進了谘詢處。


    “請問想要了解什麽醫療項目?”熱心的beta醫生姐姐接待了餘茸。


    “腺體摘除。”


    知道餘茸是隻可憐的沒人要的小兔子後,醫生姐姐也有些於心不忍:“你可要想好,摘除腺體是一輩子的大事,其實你還有10天,完全可以找個臨時對象,也不一定要一輩子,等幾年就有藥了。”


    餘茸搖了搖頭:“我已經決定了”


    醫生姐姐隻能歎了口氣:“來吧,我先幫你檢查一下腺體,看看能不能近期做手術。”


    醫生左捏捏,右摸摸,最後貼了一張試紙在上麵。


    過了五分鍾,試紙由黃變紅,醫生的眼睛也瞪得老大:“你好像……懷孕了。”


    “懷孕?!”餘茸雙眼一黑,絕望至極。


    難道是……顧忱鬆的?


    醫生姐姐摸了摸下巴:“雖然試紙有時候有誤差,但八九不離十,最好再做個全身檢查看看,不過懷孕是沒法摘除腺體的,而且你都懷孕了,幹嘛不和老攻好好過日子,把孩子生下來……”


    醫生再抬頭時,眼前的男孩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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