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的話把費佳刺得不輕,麵上雖不顯,他心情絕不至於愉快,無論安和說什麽,都擺出幅要死不活的虛弱模樣來,隻用他幽深的雙眼看向安和,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在安和早就做好費奧多爾不會老老實實招供的準備,對費佳與太宰這樣的人來說□□上的折磨與刑訊是沒有意義的,最簡單快捷的方法說不定是找來能夠讀取人記憶的異能力者。


    安和查過,登記在冊的異能力者中確實有能力相似的,可不是要觸碰被讀取者做媒介,就是有一定幾率迷失在對方的心靈世界中。


    對象是費奧多爾的話,無論哪一種都無法起效。


    還是□□吧,安和很快有了主意,費佳若能老老實實呆著已經是給自己幫大忙了,有人劫獄的話也不錯,可以將同夥一網打盡。


    其實還有種一勞永逸的方法,那就是背刺一了百了,可是……


    【人物: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警告:不可死亡!不可死亡!不可死亡!】


    【違規懲罰:《黑化101》自毀程序啟動】


    為了接著玩這體驗感很強的遊戲,安和不得不放棄了誘人的背刺打算。


    他跟費奧多爾的對話也不是沒有收獲,起碼安和知道書在太宰手上。


    問題來了。


    明明太宰手上有書,為什麽不使用它顛覆費奧多爾編造的故事?還是說使用書有額外限製?


    安和想搞清楚這點,可太宰那孩子對他很是抗拒,最近好感值與黑化值又停滯不前,既沒上也沒下。


    如此看來,他竟不能親自出麵了。


    ……


    “書?”織田作之助發出疑惑的促音。


    “是的。”安和將書的作用解釋了一番,“是很了不得的物品,對這世界來說就跟耶和華一樣吧?”


    織田作肅然起敬:“是這樣沒錯。”


    “那麽,你需要我做什麽?”


    安和裝模作樣地歎口了氣道:“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太宰刺殺事件就是被書扭曲出來的無中生有的事,可按照費奧多爾的說法,書很有可能就在太宰手裏,那他為什麽不重新塗鴉出一個新的故事以作反擊?”


    “我很關心那孩子,可他不待見我,據我所知他也隻聽你的話了。”


    “代替我去問一下吧,織田作,我擔心他。”


    織田作很不想介入太宰與安和的關係,他對混亂的修羅場局麵隱有些畏懼,但他又是個好人,好人是不會拒絕朋友的請求的。


    於是他隻能顫一記眉頭說:“好,我去問問。”


    掛斷電話後,織田作回到布置精美的牢房前,隔著一層厚厚的、沒什麽存在感的防彈玻璃,森鷗外正在桌後看書,那紅棕色的木桌上有一座精致小巧的花瓶,紅豔豔的玫瑰花尚且沾染著清晨的露水。


    “是安和君打來的電話?”


    織田作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森鷗外笑了:“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你,織田君。”


    “某一天有下屬告訴我,幹部太宰不知怎麽的,與黑手黨內一名底層員工走得很近,我當時想:能讓太宰喜歡,該是什麽樣的人。”


    “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你。”


    “他並沒有喜歡我,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森鷗外被逗笑了,他合上書本說:“光是把朋友與太宰這兩個詞匯放在一起就很奇怪了,我從小就認識那個孩子,他一直沒有朋友。”這話聽起來很可悲。


    “但我也多多少少猜到為什麽他喜歡你了。”他慢條斯理、故弄玄虛道,“你跟某個人很像。”


    織田作總覺得自己聽說過類似的話題,而且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還是別接著說下去了,於是他擺出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樣,用寬闊結實的後背麵對森鷗外。


    關森鷗外的牢房很高科技,手指按兩個鍵便能屏蔽語音,加之以後背視人,即便森鷗外懂唇語都無用武之地。


    嘟嘟嘟三聲後,電話通了。


    “織田作?”


    “你還好嗎,太宰。”他幹脆把費佳的事情全賣了,“費奧多爾說你手上有‘書’,他可能就是衝著書來的。”


    “安和剛才找到我想問你為什麽不改寫自己刺殺先代的事實。”


    織田作,概括王者,賣隊友一流。


    太宰也被他話中的信息量驚了一下,隨後嗬嗬笑道:“真不愧是你啊,織田作,能如此平靜地拋出這麽大的信息量。”


    他也承認道:“書曾經是在我手中。”


    “曾經?”這個詞很妙啊……


    “是啊。”太宰坐在辦公室內,不知想起什麽,眼角流露出嘲諷之意,他也知道織田作言必行行必果,現在還不是告知真相的時候,但如果跟他說的話……


    “我告訴你真相,你可要答應我不能給別人說。”太宰加了一句,“尤其是安和,絕不能透露,任何形式的提示都不能提供。


    “啊,那好麻煩……”織田作苦惱地說,“那你能不能別跟我說真相了,我不太想聽啊……”


    “不行。”他又撒嬌似的說。


    “書已經從世界上消失啦。”太宰愉快地宣布。


    “我本以為能編織世界的紙張會更加堅韌,結果隻點了森先生的打火機就將它們燒成了融化在天邊的灰屑,那些碎屑順著風飄向橫濱蔚藍的海麵,浸泡在海水裏,這難道不是最經濟適用的海葬嗎?”


    織田作明白了,為什麽太宰不更改現實,因為他把作案工具全部燒了。


    他心平氣和的,隻懷揣著最單純的探究之意。


    “為什麽那麽做,太宰?”


    “因為很有趣。”太宰治略帶愉悅的聲音從聽筒另一方傳來,“未來被各方勢力打破頭爭搶的書實際上早早就退出了舞台,當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戰勝對手後發現真相,光是想想絕望的表情就有趣極了。”


    “而且這世界上不應該存在萬能許願機,這就跟費奧多爾那蠢貨的夢想一樣無厘頭。”


    “我對以這種方式改變的世界毫無興趣。”


    “能操縱我人生的東西不需要更多。”


    最後一句的“東西”讓織田作覺得話裏有話,但他又搞不明白太宰的意思,他隻點點頭平淡地說:“這樣啊。”


    “你的反應好平淡哦,織田作。”太宰的語氣像撅著嘴撒嬌的小女生。


    “太宰。”


    “嗯?”


    “下次說話還是別這樣吧。”他誠心實意地勸說道,“我雖不該給男人的口吻定界,可因為你太喜歡撒嬌,別人聽起來總會覺得有些奇怪。”


    “最近也是,聽了你跟安和的事情我還以為自己看了大正時期的愛情物語小說。”


    “我不是很想加入啊,總覺得會出現什麽奇怪的事。”


    這是他對修羅場的天然規避。


    “不管怎麽說,還是不要對我撒嬌吧,用普通朋友間的說話口吻就行了,而且你要是跟安和有什麽誤會還是你們直接交流吧,不要讓我當傳聲筒。”


    他誠懇地說:“你們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吧。”


    三個人的故事中我並不想擁有姓名!


    太宰的表情幾乎要崩了。


    你就想說這些嗎?!


    織田作你再也不是過去的你了!


    ……


    安和拜托織田作後又去做別的事情了。


    他忽然想起來安口安吾離開之前曾經說過,澀澤龍彥的骸骨消失不見了。


    是前段時間的無意發現,澀澤龍彥當年死後,日本的研究機構先好好分析了他與正常人類有什麽不同之處,畢竟就算是異能力者也會遵循正常的死亡規律,澀澤龍彥無論是化龍也好還是異能續命也好,都脫離了普通異能力者範圍。


    結果他們什麽都沒研究出,隻能蓋棺定論,澀澤龍彥的三條命來源於他特殊的異能力,跟人的基因啊血統啊沒什麽關係。


    安和一直忙得焦頭爛額,骸骨失蹤這件事吧本身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畢竟研究機構的人都說他的骨頭就是普通人類骨頭,沒什麽用處。


    他想想又覺得這學生太容易背刺了,哪怕是複活4刷也沒有難度,就幹脆放置了。


    但在費奧多爾出來之後,他又把澀澤龍彥的事兒從犄角旮旯裏扒拉出來,印在腦子裏。


    費佳的路子太邪了,幹什麽事兒都有可能……


    現在橫濱也就他在背後攪動風雨,再加上他有書頁,真複活澀澤龍也也不是沒可能。


    現在的問題其實是,他知道費奧多爾一定會搞事,可他究竟怎麽搞,在橫濱是如何布局的卻不清楚。


    難道隻能等費奧多爾出招嗎?


    想到一半時,前線傳來同mimic的戰報。


    “原本我們隻與mimic戰力持平,但在您走後港口黑手黨的中原中也與首領太宰治親臨現場,平衡立刻被打破,mimic的大部隊被殺得體無完膚……”


    “糟糕的是,敵方首領安德烈.紀德成功逃脫。”


    “問題不大。”安和的表情十分冷靜,“繼續追蹤即可。”


    “是。”


    他本來就沒指望下麵人能攔住紀德。


    太宰親臨現場?是因為港黑大廈對他來說不夠安全了嗎?有中也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這年頭才冒出來,辦公室的座機又叮玲玲玲響了,剛拿起聽筒就聽見對方顫抖著聲音說:“是白霧事件。”


    “三年前令異能力者們離奇死亡的白霧又出現了!”


    安和:背刺套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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